29、驯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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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依旧笼罩着树林，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但谁也不知道光什么时候会照进来，进而灼伤自己。
也正是此刻，美貌的女鬼将俊朗的血族按在树上，他们亲昵地靠在一起，远远看上去也是十分浪漫而刺激的场景。
“哼、哼哼——哈哈哈——”
被松本清和叫出身份的玖兰李土并未拒绝她的靠近，相反主动凑了过去，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他先是压低了声音，将笑声压在了嗓子里，但最后却放声大笑，不再装作自己儿子的模样，恢复了本性。
“我确实有些不快，千波。”他压低着嗓音在清和耳边说着，语调都带着故意的勾人，“你抛下我就是为了这些残次品吗？”
玖兰李土伸手环住了清和，将她和自己拉得更近，他轻嗅她身上的味道，如此近的距离，血带来的吸引越发明显，差点儿就让他忍不住露出獠牙。
“你的好儿子也在你说的‘残次品’之中。”清和倒也没有立刻推开他，而是语调不详地提醒了句。
“千里的事情，你不是最清楚么。”
“他们以为有了玖兰的血脉，支葵家就能窥伺玖兰家的东西？未免过于天真……不过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现在，我能借着千里的身体穿过黑主学院的结界来见你。”
玖兰李土因为她的话轻咬了她的脖子以示惩戒，虽然并没有流血，但玖兰李土却觉得嗓子哑的更厉害了。
“若非你擅自陷入沉睡，我又岂会找其他乐子？”
“是吗？”
“当然。”玖兰李土低声笑着，“千波，只有你才能满足我啊……”
“不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清和的语气淡淡的，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什么反应，“这些都不是你违反我命令，来到黑主学院的理由。”
“不不，是你的错，千波。”玖兰李土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他得寸进尺地舔了舔清和的耳垂，忍耐着对她血的渴望，“明明我才是最好的那个，你却将我留下，去找那些次品？”
“我的错？”清和淡定地后仰，她微微侧头，对上了他附身后显露出的异色双眼，“别忘了，在这夜之寮，玖兰枢也是不逊于你的‘最好’。”
“你说过，最中意我。”
“当然，只要你听话。”
他们都没有动，相互直视着对方沉默多时，最终还是玖兰李土率先败下阵来。
“我倒希望你看上的是玖兰优姬。”
“她确实是快璞玉，与我也有些眼缘。”
除此之外，清和并没有再和他说关于优姬的事情。
玖兰李土看破不说破，于是他们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黑主学院……黑主灰阎想做什么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和平？呵，即便有，也是血族施舍给人类的和平。”玖兰李土手上用了一分力，将清和拉到自己怀里，随后背靠着树杆，重新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把自身一半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树里也是，以为将优姬的血统封住我就毫无办法了吗？我看的清楚……玖兰枢可不是个耐得住寂寞的血族，优姬迟早会回归血族的怀抱。”
“耐不住寂寞的，不还有李土你么。”
“你还说我有错，结果贪得无厌的不正是你吗？”清和侧头，脸上便传来他头发的触感。“明明被我‘圈养’，却试图偷尝其他食物……嗯？”
“谁也比不上您对我的重要啊。”玖兰李土故意用了敬称，似乎对他来说，这种尊敬是什么催化剂，能让他更加兴奋，就连异色的眼都亮了几分。
“只有您能让我满足，您是我最渴求的存在。”
“玖兰树里呢？”
“只有您。”
“真会说漂亮话。若不是在我沉睡时，你试图唤醒玖兰枢（始祖）还成功了，我也就信了你。”清和轻笑一声，“不过算了，至少现在你是我的所有物。”
在绝对的吸引力与投喂中，玖兰李土早就被她驯服，成了离不开她的圈养物。
“看在你是思念我的份上，你违背我的事情我便不追究了。”清和动了动，玖兰李土会意地松开了手，不敢再限制她的行动。于是清和转过身，就着他虚掩着抱住自己的动作，伸手碰向不同于支葵千里的那只眼的眼角，就像欣赏什么高档的艺术品，露出贪足的表情。
“不过这里还是太显眼了，乖乖回去……等只有我们彼此的时候，再让我好好‘宠爱’你吧。”
语言、表情，清和展现出来的是十足温柔，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孤傲，却不允许有谁反驳她的话。
于是她的一切举动，在玖兰李土看来显得高高在上，不容反抗。
“我会遵从您的命令。”被奴役一般的屈辱感与被尊崇之人认同的满足感，让玖兰李土的表情有些愉悦的扭曲，他十分清楚清和的底线，于是现在也不再纠缠，“我会乖乖等在玫瑰园，静候您的回归。”
少女颔首，仿佛她的应允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去吧。”
“对了，千波。”面对她如此表情的玖兰李土，却弯起眼，愉悦地低声笑了，“小心元老院，他们的野心……可比我那侄儿更可笑。”
说完，他才真的离开了。
清和感觉到他的气息逐渐消失，连血的味道也从浓郁的美酒变回了支葵千里的清甜佳酿。
成为鬼族以后，清和过的都是和普通人无异的生活，唯独到了这个世界，她能隔着皮囊闻到他们血液的味道——带着原来不会觉得的甜美。
只是清和并非天生的血族，就是闻到了，她也不会像那些血族一样反应那么大。
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在薄樱鬼还要久。
虽说数百年都在系统的帮助下“沉睡（快进）”，但她还是在玖兰李土的试探中尝过血族喜欢的鲜血的味道。
喝下血液的清和倒不觉得恶心，对于她来说，喝血就像喝酒一样，只看她愿不愿意去品。更何况现实还有“输液”这么一回事，从直接扎入血管改成喝下去，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当然了，如果入口只有血的铁锈味，她自然也不会喜欢。
她没有过，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作为港口Mafia的成员，虽然谈不上时刻，但也是过的刀尖上起舞的日子。龙头战争的事情她也听说过一些，在龙头战争中活下的孩子，什么都做过、什么都吃过。
这么一想，清和更不反感入口极好的血液的味道。
“——风、风间大人？！”是苏醒意识的支葵千里，声音带着难得的惊慌。
看看，知道她是纯血后，这孩子吓得都改了称呼。
清和出神地想到，难为这个平日显得睡眠严重不足的孩子，露出现在这么慌张的模样了。
“是我，支葵君。”清和态度自然地从他们过于亲昵的姿态中抽身，视图用微笑平复一下支葵千里可能转了十八弯的心情，“不需要叫‘大人’这样的称呼，还是叫我风间老师吧。”
“是，风间老师。”这次，支葵千里总算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刚才……”
清和看他的样子，似乎是知道玖兰李土借用他的身体来到学院内的事情。但显然这种情况超乎了支葵千里的预想，所以他眼中带着挣扎，一副想问她，又不敢多问的模样。
看来支葵千里也知道，黑主学院的结界能够阻挡玖兰李土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惊疑于，为什么玖兰李土能在结界完好的时候，使用他的身体。
或许他还会再多想一层。
玖兰李土借用他的身体故意接触风间千波——她和玖兰枢一样是纯血——会不会就是得不到玖兰枢所以转移了目标，想对风间千波不利，利用风间千波呢？
“支葵君，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隐约知道他在胡思乱想的清和，微笑着打断了他越来越发散的思维，“刚刚不是支葵君你说找老师有事，才带老师来的这里吗？”
“那刚刚……那个姿势……”
他指的是他们差一点儿就抱在一起的姿势。
“因为老师被绊倒了一下，才会压在支葵君身上……抱歉，虽然老师很快就起来了，不过支葵君果然很介意？”
“不，没有这回事。”支葵千里过于震惊，以至于都没有想过一个有能力的纯血被绊倒这件事有多么离谱，“如果能帮到老师……我很高兴。”
此刻平静下来，支葵千里再度感觉到了那股来自血脉的吸引，连他说的话都染上了一分迟疑。
对血族绝对的吸引力，排除各种心理挣扎，表现在明面上的便是支葵千里突然红了一分的脸，还有他不自在偏过头去的表情。
他是在压抑自己露出獠牙的冲动，也是碍于纯血的威压不敢妄动。
“对了，还不知道支葵君要和我说什么？”做戏自然是全套，清和见他的样子就知道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让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了然地后退了几步。
离了约有三步，总算能让支葵千里从那种致命的吸引中稳定下来，重新回头看向她。
“抱歉，老师，我给忘了。”支葵千里也十分配合地露出略带歉意的表情。
他不太能知道玖兰李土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但看到清和平安无事，心里还是松了口气，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和玖兰枢说一下结界出了纰漏的事情——什么？老师说慌？他可不敢这么想。
“让老师白跑一趟……真的，非常抱歉。”
让您被玖兰李土注意到，真的非常抱歉。
“没关系。”清和并不意外他的说辞，所以和善地给了他台阶下，“也多亏了支葵君，我才能从刚刚尴尬的境地中逃出来呢。”
听到她这么说，支葵千里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迟疑了会，他还是在走之前朝她道，“那个，风间老师——”
“嗯？”清和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到一半突然回过头的样子。
“我们对您没有恶意，枢大人虽然……但一定也是一样的。”
没有血族会想伤害风间千波，哪怕再不满于她对他们的绝对吸引力，也会逐渐被这种毒一般的感觉侵蚀，最终沉浸其中。没有血族会愿意伤害她，也没有血族敢、或是能够伤害她。
支葵千里如此坚定的想。
或许因为他是玖兰李土的血脉，所以他对清和来自血的吸引更为清晰，也更清楚的知道，没有血族能够躲过“血的诅咒”。
“所以……请不要讨厌我、我们。”
风间千波的出现对他们来说，是希望，也是诅咒。
因为她让他们感觉到了不能触碰的阳光的温暖，也让他们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是被诅咒的夜之一族。
“嗯，我知道。”因为他的话，清和眯起眼笑了，“每个‘王者’总会捍卫自己的地盘，所以我理解玖兰君的戒备。”
“我不讨厌你们，支葵君且安心。”
因为得到了肯定，支葵千里打心里涌上了喜悦。
他一边想着这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到底由何而来，一边又无法放弃这样的满足感。
“天快亮了。”
支葵千里突然听到她的提醒。
回神望过去的时候，支葵千里看到了逐渐升起的日光。
灰色的夜幕终于散去，夹杂着红与黄的微光缓缓遍布视野。
没有该有的温暖，而是隐隐刺痛皮肤的痛楚。
“支葵君，快些回去吧。”
但不同于那日光，支葵千里看到逆光站着的松本清和时，全身的痛都好似远去，由心至身都泛着暖意。
好刺眼，但不想忘记这一幕。
所以，支葵千里硬生生地站在原地，将这一幕——这对血族而言荒诞的一幕——牢牢地记在心底。
“老师也是，快些回去比较好。”支葵千里朝夜之寮走去。
他没有回头。
但即便没有，他也能想到，她会用怎样的目光送他离开。
“没有血族能对您无动于衷，也没有血族能与您为敌。”
或是笃定，又或是纯粹的自言自语，他的话最终消散于清晨的朝阳。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驯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