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之灵]权杖》中小路

8、告别之人

　　出行是件非常简单又必需慎重的事情。
　　匠咬着牙刷在没几件衣服的衣柜里翻出去年专门为了拜年走访选购的大衣，如果不是三年生的女性前辈拉着他们一群男生去商场的话，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涉足那种人气旺盛直接用人挤人还显得有些差距的形容词来描述当时的心情。
　　明明网上购物那么便利，却特地跑去商场一件件地试穿，他真的难以理解。怎么说呢，感觉他和女性不仅仅是生理上的不同了，就连心理距离也不是一般的远。如果以后要考虑结婚的，他比较希望理智点的。
　　或者直接一个人过好了。
　　口腔里的牙膏沫子差点呛入气管，他冲进洗漱间给自己灌了口水，洗了脸后又开始翻箱倒柜。
　　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带什么，最方便的是到本地再买应急物品，但麻烦的是还要背回来。快递的话又太慢了，而且他们根本进不来远月，要跑去校门口的警卫室简直就是种折磨，更别提偏僻的极星寮了。
　　匠拿了两套换洗衣物，又加了套防寒又方便活动的登山装备，将抽屉里之前没吃完的压缩食物放进夹层里，又在箱子的角落塞了瓶装水。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要正常颜色的营养剂。每次喝，都感觉自己是在饮用某种难以言说的不明毒物，还要顶着奇怪的目光。”他盯着抽屉内仅剩的两瓶，有些苦恼。
　　但一想到这是舅舅为了挑食的自己能够健康的在他面前出现，而特别从各种意义上都不明的研究所订购的什么分子营养剂，他内心就忍不住涌起一股名为‘感动’的情绪。
　　关上抽屉，将行李箱封好。
　　他换上丢在床上衣服，披上大衣，推着箱子出门。
　　装有厨师□□具的厨刀他并没有带，与其在野外和它们经历各种冒险，甚至不惜担上菊左卫门留存世上的最后作品损坏的危险的话。
　　他估计万死都不能向那位在地下的老先生谢罪了。
　　即便从早上就怀着如此复杂心情，然而极星寮的早上依旧充满着令人心灵平和的日常气息，除了少了大御堂文绪这位欧巴桑的目光外，令他感觉微妙的学弟一色慧依旧穿着全身唯一一条的兜裆布在风中摇摆。
　　菜园的土地上的已经一片绿意，看上去主人的连日辛苦算是得到了回报。
　　“啊，前辈。”
　　一色眨眨眼睛，在习惯了处处充满神秘的学长的混搭风和校园日常后，这种正常到不能称之为的正常足以去充当读者模特的装扮，给他的感觉就是种怪异。而且还带了半框的眼镜，浑身上下透着股精英范。
　　不得不说，今天的前辈很帅，才发现他个子蛮高的，平常是驼背才……
　　一色越想越偏，好在他反应过来后加了句。“今天看上去很特别呢。”
　　啧，跟脑子里想的没差嘛。
　　“呵呵，和女性约会必须像个男人嘛。”匠的笑声里充满了一色难以明白的微妙情绪。“你如果要和女性约会，兜裆布可不是什么决胜装逼额。”
　　“是作为前辈的指导意见吗？”一色饶有兴趣的接上话题。
　　匠点点头。“你也别老在这种地方忙活了，住宿研习准备了吗？”
　　他转换话题非常之快，愣是让一色慧没能反应过来。
　　“住宿研习？”
　　“文绪夫人快回来了，你不懂问她。”匠拎起行李箱朝外面去。“啊，对了，如果有快递的话，麻烦帮我拿一下，我待会通知一下把收件人换成你名字。”
　　“手机号码多少？”
　　他停下脚步，将沉重的箱子放在脚边，没等一色说话直接掏出手机，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正好互通一下Line，有事好联系。”
　　“……”
　　最后一色还是如他所愿，报出了一连串数字。
　　“对了对了，估计会有人来找我，还有什么信件什么，这些以前都是文绪夫人帮我接收的，她不在，就麻烦你了。”收好手机，拎着箱子出了极星寮，一色远远听到一句。“会给你带特产的。”
　　“特产那种东西……”
　　一色埋头蹲在蔬菜中间，将虫子挑出来。
　　果然，还是用杀虫剂吧，杂草也出来了……
　　还有住宿研习，为什么不说完再走呢？
　　话说，放在桌上的早餐吃了吗？
　　他长吁了口气，伸手抓了抓头，为什么第一次的宿舍生活就遇到这样的宿友啊……

　　匠在路上给经常联络的出租车司机大叔打了电话，远月学园根本不适合用脚来丈量，明明站在一个普通的地方，往下看就能看见弯弯曲曲的下坡路，明明没有在山上。
　　手机铃声这时响了起来，上次被瑛士那家伙乱改的恶俗歌曲到现在还没有换掉，他蹲在路边羞愤地摩挲起耳朵来。
　　看了眼来电人，按下接通键。
　　“你好，我是堂岛。”
　　用这个姓氏总是怪怪的。“匠，我是银。”看来舅舅他是习惯了，明明和别人介绍时总是很不客气地说‘你好，我是堂岛’。如果他真的出师了，他到底要怎么向别人解释自己不是那位名扬料理界的堂岛银呢。
　　舅舅那家伙擅作主张改掉他的姓氏前，根本就是什么都没想到吧，难不成他以后要说自己是‘小’堂岛，换言之，舅舅他……
　　不行了，想笑。
　　“好久不见了，银大人，虽说电话也不算见面，还是该说我们好久没通电话了呢。”他包涵各种恶趣味地调侃着。
　　果然手机那头安静了几秒，后听到对方说。“我听说了食戟的结果了。”
　　“唉，又有人向你打小报告了吗？真是可恶啊，我身边的那群家伙。如果您一定要否认这句话的话，银大人，我不得不对您说。每次您这样的电话都让我深深感受到了隐私危机。”匠顿了顿，笑了声。“后面那句是开玩笑的，请别介意。”
　　“食戟的结果就是我现在实力的证明，不管您信不信，那都是最终的结果。现在向您报告最后一件事，我待会要去俄罗斯。”
　　“我已经带好了足够的储备粮和应急物品，像上次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而且这次专门请了向导，定位系统我也会打开的。”
　　“我已经成年了，您转嫁到我身上的对妹妹的爱也该适可而止了，我并不需要它们。”
　　匠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他气息有些不平，脸颊也红了起来。手机那头迟迟没传来声音，他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挂电话。
　　于是，蹲在路边，慢慢等待起来。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
　　他总会口不择言说出一些很过分的话语，他知道该对收养自己并无条件给予最好的条件的舅舅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即便对方有时的做法并不令他高兴，但这种脱口而出早就成了习惯，而且越发无法控制。
　　最后他们都会以不愉快收场。
　　“早饭吃了吗？”
　　良久，手机里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
　　“你现在就像是起床气+低血糖，应急的药品带了吗？”
　　他亲爱的舅舅还是用那种古板无任何波澜的声音，语气里没有丝毫变化，匠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这就是成熟男人的定力吗？
　　“等着吃机餐，药用完了，到那边再买。”
　　出租车的影子出现在路的尽头，他站起身。“我要挂了，车到了。”
　　“恩，到那边记得电话。”
　　“好。”
　　“一路顺风。”
　　“Thank you.”
　　直到听到忙音，他才将手机收进衣袋。
　　来自舅舅的祝福，就像从那遥远过去里的回礼中伸出的无形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脖子，强迫他回忆起想要忘记的过往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