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患者》鬼野魂孤

26、家宴（二）

　　袁尔白重回到了袁国钟那里，小张看到他走了过来，双腿‘啪’地合并起来，站的笔直，向他行了个没有手上动作的飒爽军姿，“少爷好！”

　　袁国钟听到小张的声音，才意识到儿子已经到自己身边了。他赶忙站起来，“尔白。”

　　袁尔白装作没看到小张，“你不是想见我吗？我已经如你所愿了。那么接下来，希望你也能如我所愿。想必你也知道，这里有太多人不想见到你，我也是，你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让很多人都不愉快，所以，我所愿的就是你现在能离开这里。”袁尔白面无表情，直直地盯着那张和自己的脸相似的脸庞。

　　站在旁边的小张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袁大司令说这些毫不客气的话，他皱起了眉头，做出防卫的姿态，神色凝重，想要最大程度的向袁尔白做出警示。

　　袁国钟对小张摆了摆手，示意他放轻松。“尔白，我们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吧。这里太嘈杂了。”袁国钟冷静地看着他。

　　袁尔白苦笑了一下，是啊，毕竟在这里和自己吵起来，他袁大司令的面子就搁不住了。“我们好像没什么要说的吧，哦，对了，刚刚在酒店外，我那个样子对你，只是不想让家丑外扬而已，你肯定也不想我给你丢脸不是，所以，你可千万别误会了。”袁尔白转头看了一眼还是全面戒备的小张，又回头继续盯着袁国钟，压低声线，“我可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说着他转头就要走。

　　“尔白！”袁国钟声音有些颤抖，“找个地方，我和你说两句话就走，以后绝不再打扰你的生活。”

　　袁尔白愣了愣，头也不回地说了句，“跟我来！”

　　他们父子俩进了一间在一楼尽头的圆形会议室，小张在门外，没有进去。

　　他背对着袁国钟，“现在把你想说的一次性都说了吧，以后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你就这么恨我吗？”

　　“对。“他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答，像是下一秒就说不出口了似的。

　　那之后，会议室安静了好一会儿，安静到他以为袁国钟已经离开了，他回过头来，看到袁国钟还站在离他五六米远的地方，他虽然笔直的站着，身型健康挺拔，但是面容却略显疲惫，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岁。

　　“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妈。但是，如果再让我回到20年前，我还是会选择那样做。”袁国钟眼球布满了血丝，强忍着泪水看着袁二百。

　　“那我妈对你来说算什么？算什么？”袁尔白本来只想和和气气地和他说些话,没想到自己却先失态地吼了起来，太没有面子了。看来自己的的内心还是太脆弱，经不起袁国钟的一点点言语打击。他也不是从生下来就讨厌他爸的。他也曾经像其他小孩子一样，想要妈妈抱，要爸爸陪。可是越长大，他越发现，他的爸爸和其他人的爸爸不一样。他的爸爸很少回家，很少抱他，甚至还会冷言寡语地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爸爸是谁。越长大他也就越对爸爸这两个字生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的呢？太久了，连他自己都忘了。

　　随之，他冷笑了一声，嘲笑自己的稚嫩。既然选择了恨，就恨之入骨吧，幻想什么的还是不要有了。
　　他的眼神越发冷漠了，“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请回吧。”

　　“尔白。”袁国钟声音里带着哀求，“我来这儿是想和你商量点事儿，你先别这么排斥我好吗？”

　　袁尔白不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我已经向国家递交了辞职申请，再过不久就会出结果了。”

　　袁尔白有些惊讶，袁国钟刚五十五岁，离退休年龄还早着呢，而且他那么热爱那个工作，为什么要辞职呢？“那是你的自由，用不着告诉我。”

　　“我知道不关心这个，我就是来和你商量，能不能在我辞职后，由我来照顾你妈？”

　　袁尔白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这个男人曾经抛弃自己的妻子于不顾，现在却想要再照顾她，太晚了。“心里觉得愧疚了？可是怎么办呢？我们母子俩一起生活过得很好，我妈妈不需要你的照顾。我们也没有义务去缓和你的愧疚心情。”

　　“尔白，给我个机会吧，让我照顾她吧。我不是为了缓解什么愧疚的心情，我只是单纯地想照顾她。”袁国钟向前走了两步。

　　“我不可能把她交给你！我妈也不想见你。”

　　“尔白，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是研究这个的，你知道你妈最想要的是什么，什么才是对她好的，和我在一起她才能情绪稳定。”

　　袁国钟说的是事实。他妈虽然是神智不清，疯疯癫癫，但是只要和他爸呆在一起，就会减少情绪的大幅波动，这对他妈的确是好的。要是在以前，他可能还会同意，但是现在，他不需要了，他的实验再过没多久就会出成果了，那个时候，他可以靠着自己的能力去治愈他妈，不需要他在这假惺惺。所以，此情此景下，在他看来，袁国钟的这段话无疑是在向他炫耀：只有他能安抚和拯救妈妈。

　　袁尔白情绪有些失控，“你就别想了，以前我还小，不懂事，也保护不好她，但是现在，我绝不会让你再一次伤害到我妈了。”

　　“我不会再伤害她的。我以前没有时间，但是辞职后，我会全力照顾她的。如果你实在不想看到我，我会带着你妈搬出别墅。”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会把我妈交给你的，如果你还想以后认我这个儿子的话，就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袁尔白情绪激动，浑身颤抖着，好像下一秒就会崩溃。

　　袁国钟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也很难受。他知道儿子恨他，这个心结还得自己帮袁尔白解开。他也不想把袁尔白逼得太急，毕竟自己现在还在岗位上，等真的辞职后，再从长计议吧。“尔白，对不起，让你有我这样的爸爸，你先替我好好照顾你妈吧。如果哪天实在熬不下去了，记得爸爸一直都等着你和你妈。”说完袁国钟就推门而出，带着小张离开了酒店。

　　“司令，你没事吧？”小张回过头看了看坐在车后位，面目十分憔悴的袁国钟，不免有些担心。

　　“没事，回趟家吧。”袁国钟双手抱胸，闭着眼睛，声音无力，“先往家里打个电话吧。”小张给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喂，刘哥。”

　　“国钟？怎么了？听你的声音不大好，和尔白出什么事了？”在电话那头的老刘有些担忧。

　　“没事儿，我等会儿回趟家，尔白估计要忙一天，我趁机会回去一趟吧。”

　　“行，我准备准备。”

　　会议厅里，袁国钟已经走了好大一会儿了，袁尔白还呆呆的站在那里不动。突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是关友文。

　　关友文看他红着眼圈，轻声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人都走了，你就别在这伤春悲秋了。赶紧来吧，宴会要开始了，老爷子叫你呢。”

　　关友文边说边拉着袁尔白出会议室。他换了个笑脸，“好样的，老弟，任务完成的不错。接下来就该我大显身手了。”

　　“你要干什么？”袁尔白刚调整了下心情，有些惊恐地看着他。小时候，每当关友文说大显身手时，最后身手显没显成功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哥显完身手，他最后就会遭殃。他记得最清的一次就是，关友文高中的时候，为了气劈腿的前女友，把懵懂的自己打扮成了女孩儿的样子。从此之后，他不仅能收到女孩儿的情书，还会经常收到男生们送来的贴有爱心的信。对他来说，关友文的大显身手简直是个噩梦。

　　“掰弯杜逸清啊！”

　　袁尔白一口唾沫呛着了自己，“你别给我添乱了，我都说他是直男了，而且我只拿他当朋友。再说了，你一个直男，怎么掰弯他？”

　　关友文笑嘻嘻地低了抵他的肩膀，“别管我怎么着，最后给你掰弯不就好了？”

　　袁尔白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明确制止关友文。他其实也想把杜逸清掰弯，但是又怕偷鸡不成倒失把米，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所以，他就没敢行动，只是把心意埋在心底，装作他最好的朋友在他身边。如果关友文真能把杜逸清掰弯了，那他又何乐而不为呢？虽然他哥做事儿的过程不靠谱，而且自己还老倒霉，但是每次还是有结果的。比如那个女装事件，他就发现了自己其实是个gay。

　　“别让他知道我知道这个事儿就行。”

　　关友文坏笑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