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灵岫》情到浓时

16、016

　　裴洛衣见他们去意已决，再加上家里烦心事太多，也没有多作挽留。
　　沈祁二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驿使正好找来，送了信给祁秀。祁秀拆信看完，只说程汝山唤他回去，暂时不能和沈隽之去寻神医了。
　　沈隽之关心地问：“是不是程门出了什么事？”
　　祁秀：“我也不清楚，义父只叫我回去，信上也没说什么，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沈隽之又说道：“如果出了什么事，你给我来个信，我一定会去助你的。”
　　祁秀这才又开心起来：“那好，隽之要是找到师傅也通知我一声。”
　　两人依依惜别，各自分头。

　　祁秀回了程门，管家说门主已经等在书房，祁秀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书房扣了门，听到程汝山唤他，这才推门进去。
　　程汝山先开口：“回来了？”
　　祁秀忙答：“刚到。”
　　程汝山示意他先坐下，这才又开口：“你最近倒是在江湖上闯出了一些名堂。”
　　祁秀见他面色如常，还是一片和蔼，这才嗫嚅着答道：“我只是碰巧而已，还多亏了裴大哥和隽，沈七公子。”
　　程汝山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谦逊很满意：“裴洛衣在这一辈的武林少侠中算是能拔得头筹的。至于沈汐……挺可惜的，他才满周岁沈家家主便给他摸了骨，是个不世的练武奇才，沈家主对他抱以厚望，没想到造化弄人……”
　　谈到沈隽之，祁秀的兴趣就上来了。他走上前两步，问道：“我听说沈七公子幼时淹了水，身子才废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汝山说：“这件事在当年闹得很大，沈汐几岁时就掉下了家主练武时用的寒潭，那寒潭就算是成年男子，哪怕内功低了一些，进去泡上十分钟也会逆行经脉，暴毙而亡。沈汐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武学才刚入门的稚子怎么会去了寒潭，还掉了下去。沈家主遍查不清，最后勃然大怒，废了当时不在沈汐身边的好几个奴仆，将他们赶了出去。这件事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祁秀闻言有点疑惑：“照理说，沈七小时候应该很受宠才是，侍奉他的奴仆更不在少数，怎么当时都不在身边，正巧又是这个空档他就出了事。”
　　程汝山点点头：“这事我们能想到，沈家主难道想不到吗？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始终查不出来。这样也倒好，沈汐福大命大，落水之后也并未伤了根本。”
　　祁秀问：“那他的腿？”
　　程汝山接着说：“落水后不久，沈汐又生了重病。开始家里人以为他只是落水留下的后遗症，请了许多大夫为他看诊。只是都没用，沈汐的病不见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到了最后双腿就给废了，而且后来手似乎也有受影响，照这样下去多半是没命的……”
　　祁秀见他停下，便接了话说：“后来是不是就被一位神医救了？”
　　程汝山点头：“那位神医也不知道给沈门主说了什么，竟然让他松口，让这位神医带走了沈汐。这神医倒是有真本事，保住了沈汐的命，手也救了回来。后来的事情你基本也都清楚了，和江湖上的传言相差无几。”
　　祁秀又反应过来：“咦，那义父唤我回来又是何事？”
　　程汝山说：“我听闻你去了裴府，最近和裴洛衣走得还挺近。”
　　祁秀没有否认：“是的，裴大哥和我算是有一些渊源了。”
　　程汝山说：“裴洛衣这人倒是不错，值得结交。只可惜他父亲……哎……”
　　祁秀明白他意思，也不太好说些什么，就默默低头看着地上。
　　程汝山见他如此，又问：“最近刀法练得如何了？”
　　祁秀红着脸喏喏地回：“也就那样……”
　　程汝山转了话题：“其实这次唤你回来，我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祁秀：“什么事？”
　　程汝山：“关于你母亲的一些事，我猜测以她的心性，很多事可能都不会直接告诉你。你也不小了，又在江湖上有了一些名堂，我怕你有的事会自己胡思乱想，倒不如由我来告诉你更好一些。”
　　祁秀呆愣了片刻，这才答道：“谢谢义父。”

　　程汝山年少时有个未婚妻，两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未婚妻清秀靓丽，虽生在武林，但却不喜欢舞刀弄枪，只爱看些诗词唱本，为人温和谦逊，待谁都一视同仁，见过的人无一不夸她蕙质兰心。
　　两人感情深厚，就等着到了年龄马上拜堂成亲，成就佳缘。
　　程家一门都是侠义之士，程汝山从小耳濡目染，自然也是嫉恶如仇。一次历练出了门，遇到一伙强盗，程汝山整整跟了半月才将他们全部拿下。办完事欢欢喜喜回了家，没想到等来却是未婚妻全家被灭门的消息。
　　程汝山父母见他接受不了，知道他们感情笃深，怕他自寻短见，只能骗他说未婚妻失踪了，一直找不到。其实未婚妻全家都被诛杀，无一幸免。
　　程汝山听后就立刻出门寻人，可惜一无所获。父母内心忧虑但也只能骗一天算一天。
　　后来程汝山其实也依稀知道未婚妻早已不在世上，只是内心还是接受不了，一边除魔卫道，一边继续寻找。
　　这么过了几年，程汝山也过了成家的年纪。程父程母心内十分着急，每每劝说都是白费功夫。
　　最后还是程父气极，说出当年真相，程汝山虽然心中多半是明白，但听父亲亲口说出深爱的女人早已香消玉殒还是接受不了。程父又逼他娶戚芸，也就是他后来的妻子。只是当时的程汝山心里还放不下未婚妻，又埋怨父母瞒了自己这么多年，不能冲二老发脾气，只得将所有怒气转化成对戚家亲事的排斥。
　　戚芸和程汝山的未婚妻正好相反，她从小习武，身上带着侠气。她比程汝山更早知道两家有意结亲，她心中本就怀着大义，对刚直正气而武艺又超群的程汝山早有好感。后来又听说了他和未婚妻之间的事，更是觉得程汝山深情，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同时戚芸也是个高傲自矜的人，他喜欢了程汝山多年，却硬是没任何一个人看出来。后来得知了两人的亲事，也只是一个人在心底高兴，别人偶尔提起，她也只是冷哼不答。久而久之，其余的人便说戚芸根本就不想嫁进程家。
　　戚芸年少时的梦想是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后来知道了程汝山才初始情滋味，心里终是愿意为他放下手中长鞭，做一个贤妻良母的。
　　可惜的是程汝山并不知道她心意，就算知道了，那时候也怕是接受不了。父母施压，他对婚事无能为力，只得想让对方主动退亲。于是他就做了一件荒唐事——开始流连青楼。
　　程汝山就是在青楼里认识了祁秀的母亲，祁怀兰。
　　虽说整日待在温柔乡，但程汝山每每去也只是见祁怀兰而已。久而久之，外面各种谣言纷起，都说程汝山爱上一个青楼艺伎，为此甘愿得罪戚家。再加上祁怀兰和程汝山曾经的未婚妻一样，都属温柔有才情的柔弱女子，外人更觉得他两是真爱。
　　事实真相其实也只有程汝山和祁怀兰两人知道而已。程汝山放不下未婚妻，祁怀兰也放不下祁秀的父亲。两人在一起从来只聊天喝酒，弹曲吟诗。
　　祁怀兰曾经还打趣，说程汝山坏了她的名声。不过想想自己也没什么名声好言了，年轻时和情人私奔，气死父母，害得祁家衰败。
　　虽说是如此，但程汝山还是觉得内心有愧，就许诺自己欠祁怀兰一个人情，以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万死不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