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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故人 ...


  •   清晨时,秦雎动了动,似乎是要醒了。
      青莲根本就是一夜没睡,瞬间就感应到了,整个人紧张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拨捡开秦雎如云的长发,露出他的脸来,接着小心的抬起他的头把自己手臂抽出来,之后就落荒而逃了。
      跑出来之后他把靴子蹬上,穿着一身中衣在廊下闲溜达。
      “我怕他干嘛?”他又愤愤地想,“我怕他个狗|屎!”
      嘴上说得痛快身体却很诚实的国师大人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同时叫住一个侍女吩咐她去伺候秦雎起床。
      木家兄弟俩在廊下站着,他只远远看了一眼,木头就喊:“喂,你,别走!”
      青莲几年前跟自己师父来木家住过一段时间,木头那时还不到十岁,早已经忘记了他亲亲热热叫了半年的“谢哥哥”。
      又把他谢哥哥的小情儿害了个半死。
      木嘉南正站他身后给他梳头,当即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将他打得一个趔趄,回头愤愤怒瞪他亲哥。
      他哥:“怎么叫人的!”
      木头梳好了一边的小团团,另一边还披散着,愈发像个破孩子。半晌这破小孩儿委委屈屈地叫:“谢哥哥。”
      青莲对他呲牙一笑。
      木头吓得一缩头。
      木嘉南三两下给他扎好了发髻,把他搡出去靠墙站好,喝问:“说吧!一五一十的老实交代!”
      青莲坐到木嘉南旁边,翘着二郎腿:“你用了什么邪术,能控制人的行为?”
      木头得意地笑:“厉害吧我?”
      木嘉南奋起一个脑瓜崩狠狠弹过去,他每天摆弄机关器械,手劲儿大得很,直敲得“当”的一声。
      木头皱着脸吭叽:“就,就用的蛊……”
      木嘉南:“什么鼓?”
      他哥哥还在疑惑,青莲却是脸色一变:“你给他下蛊了?!”
      木头被吓得一个哆嗦反手抱住柱子:“嘿嘿嘿……”
      木嘉南宛如得知自家猫往房间里藏了一只死老鼠一般,大呼小叫抬手就打过去:“你哪里来的那些脏东西?!”
      木头绕着柱子躲开他哥的巴掌:“娘送我的生辰礼!娘说了,喜欢谁就给他吃。”
      木嘉南:“……”
      青莲却抓住了话柄:“你说你喜欢谁?”
      “先生说君子端方、美人如玉,我看他既端且方又美得很,好像一只桃花精!”木头喋喋不休。
      青莲宛如吃下了百年老陈醋坛子里的压缸石,抬脚就踹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孩儿,木嘉南抱住他的腰死死拉住他,叠声道:“算了算了莫气莫气……”
      青莲是何等的武功,哪里是木嘉南拦得住的,只是那一刻,他感到一道视线在窥探他们,扭头看去,只见秦雎披着件大麾,衣衫不整,头发披散着,像个找娘的奶狗一般,看到他的瞬间眼睛一亮。
      这是刚起来就跑出来找他了。
      青莲此刻脑海里闪回的却是昨晚种种风情,一张俊脸霎时羞得通红,也顾不得欺负小孩了,如同一只大猫一般,回身蹿上树,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木嘉南再去看秦雎,那人一脸失落。
      这是……闹别扭了?
      一旁的木头不管这些,从怀里掏出一串小铃铛,大爷一般拎起来晃了两下。
      铃声渺远空灵,就连没有中蛊的木嘉南听了都有些恍惚。秦雎身子一晃,接着宛如提线木偶一样,动作有些僵硬地向这里走来。
      木头嘚瑟上了:“给大爷捶捶背!”
      秦雎走到木头身后,瘦白的手掌握成拳,咚咚咚地给他捶起肩膀来。
      “我操你妈!”随着一声怒喝,木头后脑勺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青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一手揽住秦雎的腰抱起他,鬼魅一般又走了。
      秦雎脱离开铃声之后,迷蒙的眼睛渐渐清明,抬头只见飞花掠影,他伏在一个坚实的肩膀上,好似飞起来了一般,从春花嫩芽间穿过。
      木家的庄园渐渐远了,青莲从树上跳下来,地上满是野花野草,不远处有一条小河,隐隐听到妇女捣衣说笑的声音。他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秦雎的情况,一下就对上了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睛。
      他脸又红了,羞恼不已,道:“笑什么笑?你被人下蛊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秦雎体贴地忍住了笑意,柔声回答,“是我让他做的。他是个孩子心性,说我、说我长得好看,要我做他哥哥……”
      青莲那个恨啊!
      秦雎有些不好意思,仍是娓娓道来:“他本来住在墓穴里,奈何炸塌掉了,就带着我要去山里,去看桃花。我走过去已经支撑不住,将将要死了。这蛊虫是极霸道的蛊王,不会让宿主死掉的,就作为一味救命药吃了。它只是饮一点我的精血,不会出大问题的。”
      青莲抱着手臂生闷气,他想说这么长时间我都在找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但却死死说不出口,末了只抱怨:“不是让你在帐篷里呆着?你乱跑什么?净给我添乱!”
      秦雎低下头去,嗫嚅:“对不起……”
      看着他柔顺的样子,青莲心顿时如同被泡进了热糖浆里,但仍要拗生气的姿势,冷声问:“你饿吗?”
      秦雎:“啊?”
      青莲把手指放在唇间,吹了声响亮的呼哨,不多时,河边跑来一匹毛皮锃光油亮的枣红马,青莲语气轻快:“带你去吃馄饨!”

      春日晴空,西北的太阳总是凉凉的,此刻照在秦雎的身上,他却觉得暖洋洋的。
      披着谢初的外袍,坐在马上,看着他牵着马轻快地走着,不时地回头一笑,痞里痞气的,又实在俊朗得很。
      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啊。秦雎这么想着。

      城墙脚下有一家红火的馄饨店,青莲把马拴好,向马上的秦雎伸手。
      秦雎握住他的手,就被一拽,拽到了青莲的臂弯里。青莲轻笑一声,将他放到地上,又伸手拢好他的外袍。
      不知是这一套动作实在是像对待一个姑娘,还是两人的容貌过于惹眼,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青莲浑然不觉,高声对老板娘说:“两碗牛肉馄饨,一碗不要辣!”
      秦雎跟他一起坐到小板凳上,回想起十年前,两人经常拖着一条小尾巴坐在路边的摊子上吃饭……只是,那条小尾巴如今已经不在了。
      “你不高兴啊?”青莲问。
      “啊,没有。”秦雎赶紧笑了笑。
      他是属于不笑的时候冷若霜雪,一笑却春暖花开的类型,青莲被他吃得死死的。
      馄饨上来了,一碗清汤寡水,一碗重油重辣。青莲把白汤的那碗推给他,说:“我记得你吃不得辣。”
      “嗯。”秦雎低声应了一声。
      青莲吃饭还是如同饿死鬼投胎,也不怕烫,一碗馄饨如同喝进肚子里的,秦雎忍不住劝道:“慢点吃。小心烫到。”
      与很多年之前每一次一起吃饭时一样的话。
      青莲愣了一下,应道:“唔。”
      一碗馄饨很快见了底,青莲吃得嘴边一圈红油,秦雎实在看不下去,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
      青莲猛地按住他的手,接着摸到自己的脸上。
      他没有戴面具。
      他一时间有些慌,下意识的抬起袖子想挡住自己的脸。
      那一刻仿佛静止了,秦雎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接着是他的眉毛、眼睛、鼻梁。
      “谢初,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当年的事……对不起。”
      谢初本来是慌乱的,却被他一句“对不起”激起了怒火,他脸色瞬间铁青,声音止不住发颤,冷声道:“对不起?”
      他怒极反笑:“呵,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死人就能复活了么。”
      秦雎无言以对。
      “我……”
      “住口!”谢初觉得心里百感交集,怎么也遏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猛地拍了一把桌子,起身逃走了。
      “我该赔你一命的……”
      秦雎双手捂住脸,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再说出口。

      “哥,梳好了吗?”
      “快了。”
      “你整天摆弄机械,却连个头都梳不好。”
      “有人伺候你,你就谢天谢地吧!”木嘉南白了弟弟一眼。
      “哥,谢哥哥过来做什么的?那个所谓的殿下到底是什么人?”
      “做一批前朝凶器,给他们打仗用。”木嘉南随口答道,“你且等着看,等哥做出来能炸平一座山的国之凶器。对了,娘给你的生辰礼物到底怎么回事?给他吃了就能听你的话?没那么简单吧?”
      “自然没那么简单。”木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双丸子头,一脸天真稚嫩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我看他那么好看,本想带他去山里看花,走到一半他就不行了,倒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要死了,不然我还舍不得给他用我的小蛊王。这虫子种下去能让人百依百顺,就是再难搞的人一个月之内都能给驯得服服帖帖。”
      木嘉南心里一惊,问道:“那一个月之后呢?”
      “一个月之后,小蛊王就长大了,就能脱离宿主啦,它会在宿主的心尖上筑一个巢,产一枚卵,然后破体而出。这时候人就死了,小虫会在尸体里破壳。”
      木头还在心疼自己的生辰礼:“为了给他续一个月命,我的心在滴血啊!哥你必须留住这个人啊,我还得从他尸体里拿小蛊王产的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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