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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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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朝堂的官场中,从来秉承一句话。
若非为我所用,不如提前毁掉,杜绝无穷后患。
宰相本是心生惜才之意,被屡次拒之,已恼怒多日,正欲动手,闺阁幼女一改常态,前来书房,道出心中情愫,经人查探,正是那软硬不吃的路行川。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宰相派人暗中早已监视他数日,藏在房中那断袖同袍之癖在本朝已成风气,见怪不怪。
隔天,宰相被邀至御书房对弈,无意提起小女前些日子险些遭难,当今圣上随手便许下了这门天付良缘。
圣旨颁布,金银珠宝由得天赐,连宅院都乃现成。
来访者一时之间踏破门槛,路行川依旧住在京郊,无声对抗那所谓的皇恩浩荡。
秋菊这时已被他赐名“温然”,念君子之性,温然如玉,正符他那一身浑然天成的书卷气,亦衬得那副冰肌玉骨。
他早已将所有行囊收拾好,脸上不解,“公子为何迟迟不动?”
路行川见他问得真诚,没有丝毫矫揉做作之感,更是气恼,拍下手中书卷,吹灭那盏残灯,这夜,他似在报复他的大度纵容,近乎癫狂,用力啃噬他每一寸肌骨,恨不得二人就此下到地狱去。
那朵幽菊任是忍着疼,眼角却是止不住地流下泪来,“你我本是天壤之别,公子何苦?”
“我中意你,无关你是人是妖。”他语气决绝,次日便将请辞书呈上,不过片刻被公公领入内阁。
当今圣上放下奏折,问他,“为何?”
“圣上,恕臣下早已心有所属,恳请收回成命。”
圣上皮笑肉不笑,“你可知,眼下朕之处境?丁点也不想为朕分忧解难?”
路行川默然。
皇帝甩袖,“不过身侧多一人,有何不可?此事,由不得你!”
“探花郎,走吧!”
宫墙巍峨,夜深寒重。
再回京郊,已再无那人身影。
苦苦寻觅数日,唇边青碴泛起,酒过穿肠,再也无力执笔。
情之一字,是为剧毒,若沾染,深陷泥潭,再也拔不出。
宫中来人,传来催促之意。
被人架上马,八抬大轿迎人入府,交杯之际,腥味之喉间涌出,路行川就此倒下,日夜喋血,一病不起。
失意、失望席卷全身,这里并不是文人骚客笔下的长安,真正的长安,充满了诡谲、幽暗,无权无势的书生,就算躲过附庸权贵的丑恶之态,也无法杜绝成为帝王制衡两党的棋子。
他不是傀儡。
若时光回溯,他宁可回到杜曲,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抛下满腹经纶,携手那一人,在深山夜居,不为名、不为利,自在清醒,管他天下荒乱,官场昏庸,下层腐朽。
这世间,已无甚可留念。
神医到访,抚须叹道:“他心病难医,药石罔顾。”
白色丧服已赶制,仅等他断完最后一口气。
秋风卷起地上枯叶,数盏残灯均被吹灭。
自天牢逃出的那朵幽菊隐入卧房中,见那盘发女子守在床边,衣带渐宽,脸上却有泪痕未干。
轻吁出一口气,秋菊走近,轻抚着那对青灰色的眉眼,叹道:“你又何苦至此?”
“温然……”路行川对他的气息迷恋之深,印入骨髓,一把抓住他的手,“别走。”
* * *
九天之上,观天镜收。
笑声传来,灶神大笑,“你这徒弟倒是个痴情种!”
月老拿起酒囊,“若无情寡义,自不会神伤,便不叫渡劫,叫度假!”
“哈哈哈,偏生遇上了最难渡的情劫。”灶神叹道:“一只小老鼠和一朵小菊花,有趣,有趣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