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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侍卫不在,世子大婚,秦池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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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侍卫,世子吩咐,说是让你离开。”小四心里愤愤为世子不值,现在秦侍卫走了也好,世子也就没那么多烦恼了。
秦池的神情略有发怔,“世子他,真的这么说?”
小四点头,语气有些不善道:“世子说,秦侍卫虽然人在王府,心却不在,还不如放秦侍卫离开,世子还说,之前发生的事是他的错,请秦侍卫原谅,世子身体不适,请恕他不能亲自相送。”
他秦池何德何能,担得起世子两个“请”字……
秦池心里复杂,对他来说,不管世子做什么,对他做什么,都不是错,秦池对世子有着几乎盲目的认知。再者,世子是主子,他是仆,主子对仆,就应该高高在上。
世子尊贵,因病,少的不只是健康,还有他的自由,他的任性,他的快乐……于公于私,不管世子对秦池做什么,秦池都甘之如饴。
秦池还有很多话要对世子说,可他刚想通,世子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为何世子同意了,放他走了,他的心却空落落的呢。
这一生,如果昨天是最后,只遗憾不能多停留。
这一世,也许此别,便是永恒。
但秦池,扑汤蹈火,为求世子生。
秦池深深望了前方庭院一眼,握紧拳头,转身离开。
小四心里还有一句世子交代的话没说出口,可秦池转身的决然,小四心里有气,便就这么任秦池去了。
小四回到院子里,发现世子房间的窗子大开,瘦弱单薄的少年伫立在窗后,痴痴望着天空,好像随时能被偶尔吹来的风带走,小四心里一紧。
“世子,回榻上去吧。”小四捧着厚厚的裘衣给世子披上,小心的语气夹杂着担忧。
许久,等得小四心焦的时候,前面响起少年轻的快要听不见的声音:“他走了。”
是疑问,是肯定,是高兴,也是难过。
小四心里一震,俯着的身子发抖,轻轻一阵风吹来,好像有一滴什么吹到他的手背。
……
秦池走了。世子的心仿佛也被带走了。去到北方,世子也不知道的方向。
雪花也好像明白世子心中的悲凉,凄凄零零地下着,冻结了室外温暖。
世子的脾气变得古怪,刚开始,动不动就打盘子摔碗,偶然发着呆痴痴的竟然哭了,小四担忧地询问世子,可世子视他无物,径直走到木案前画画,默默流泪,默默画画,一画画半天。宁王夫妻看不懂世子的画,简单的线条和圆圈,铺满了地,只有小四知道,世子在思念一个人。有一天晚上,世子在院子里待了许久,要不是小四半夜起夜看到,后果不堪设想。
世子果然病倒了。
病了整整两个月才能起床。宁王妃抱着世子哭了许久,几乎哭成了泪人,世子才转好,也不再发脾气了,按时吃饭喝药,会在宁王妃暗自落寞时抱住宁王妃安慰她,柏儿不会再任性了,柏儿以后一定乖乖的。
世子变乖了。可是世子也不会笑了。
每天抱着一本书发呆,好像灵魂被抽走,只剩下一具空壳。有一次小四趁世子睡着把书抽出来只希望世子睡得安慰,可世子醒来时却急得咳出了血,第一次对小四出了重口。之后,世子对那本书更加宝贝,吃饭出恭都不离手。
世子睡着时,手恰好遮住了封面的字,按时探望世子的宁王妃大概能看得出好像是农夫两个字,宁王妃诧异不解,唤来小四后,也怔了半晌。
又过了半个月,世子突然同意了婚事。
赵家的千金。那些女子的画像还在世子房间,世子随手一指,看都没看就选了宁王妃最满意的儿媳妇。
宁王妃却没有一丝欢喜,忧心忡忡地张罗着大小事务,愁得又白了几根头发。
冬天过去,雪完全停了,大地回春,气温暖了起来,世子可以出门了。
婚期定在二月十八,也不过一个月时间。
秦池一直没有消息。
秦池真的走了。
秦池不会回来了。
照进世子病痛人生里的那道光,不见了。
……
二月十八,晴,宜嫁娶。
天朗气清,惠风和煦。
充满喜庆的喇叭声洋洋洒洒在街头巷尾弹奏响起,百姓们似乎感受到了喜气,每个人脸上带笑地围观。
宁王夫妻为世子积善,做了许多善事,广受欢迎,得知世子大婚,每个人都怀着诚挚的祝福,脸上挂着真心的笑容。
在这么多笑脸里,唯有一张脸,笑着,却是苦涩的。那人的视线怔怔地跟随着婚礼队伍,直至消失在威严华贵的府门前。
“你的主子成亲了,啧啧,真是可怜。”那人旁边的白胡子白头发老头发出有些幸灾乐祸的感叹。
成亲明明是一件喜事,为何会有可怜之说?除非此话对应的对象不同。
那人沉默。
“走吧走吧,今天人家府里办喜事,咱们明天再过去吧。”老头又说,可惜了满堂的喜宴,没准还有御厨的手笔呢。
满城喜庆,浮华奏乐,人群中,却他一人背影落寞成殇。
府邸结彩,宾客满堂,喜娘绕,一人大红喜袍徒自悲哀。
从客栈二楼下来时,秦池的心情已经收拾好,面色也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淡,可却不过三秒,面色又变。
“你说什么?”
正走上楼梯的两人似乎在谈论些什么,一下子被人抓住手臂,面对急红眼的质问和凶煞的表情,都吓了一跳。
那人完全不给两人反应的时间,见两人呆着暴躁地吼着:“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谁病了?谁昏迷了?”
“宁、宁、宁王……世、世子……”话未完,那人一阵风似的就没了。
两人吓尿,面面相觑,“不、不、不会见、见鬼了吧……”
“你们两个,对刚才那人说什么了?”
两人还惊魂未定,面前又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老头子,放大的满脸皱纹的一张脸近在眼前,瞬间吓得寒毛直竖。
秦池奔去宁王府的路上,还隐约听见有人的余音消失在耳畔。
“发生什么事了?”
“宁王世子拜堂前在房间里晕倒了,这会儿府里乱成了一锅粥,唉,你说好好的喜事,怎么一会子就……”
秦池只听见那句“宁王世子拜堂前在房间里晕倒了”就听不到其他的声音,脑子里乱糟糟的,最后浮现的是世子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样子。
风中,秦池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宁王府。
喜宴渐冷,管家安置去留宾客,世子拜堂前在房中昏迷,新娘则暂时被送至婚房,等候消息。
绿柏院,世子房内。
宁王夫妻、小四、罗大夫还有几个衣着华贵的男人默默站在榻前,神色凄黯。一室寂静,无声的悲伤在空气中蔓延。
秦池来时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世子十七年来,自记事起就一直待在王府,对府外的世界说不好奇是假的,兜兜转转,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世子是在许多人的期盼中来到这个世上的。皇帝伯伯亲封世子,他是第一个自出生日便被授此封号的世子,待成年后便可袭位,荣耀无上。但没多久,世子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便显露了。
世子周岁时,抓周是在自己的房间,皇帝伯伯和几个堂哥哥,宁王夫妻,和当时的老宁王老宁王妃是见证人,世子抓到了一支笔。皇帝伯伯还笑言,看来咱们皇家又要多一位贤才了。
贤才什么的,世子长了几岁后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一点都不爱学习就是了,在气跑了第五个教书师傅后,心心念念的都是出府去。
世子七岁时,趁着下人不注意悄悄跑出了绿柏院,虽然还是在王府,也是世子第一次见到更大的世界,世子新奇得不得了,一路走着走着,迷路了。代价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外加更加严苛的看守。
世子很委屈,可是不管他怎么吵闹,结局都不会变,宁王夫妻眼中的自责和悲伤、疼爱与固执,世子不愿看到前面的神情,于是世子乖乖的。
除了逢年过节,世子看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绿柏院那扇大门外的风景,前些年几个堂兄还会来看他,给他讲外面的世界、故事,小小的世子会有一点想象不到的乐趣,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过了不久,几个堂兄要去国子监上学了,也就很少来了。
又留下世子一个人。好吧,再加上小四,可是小四那时候也小小的,什么话都不说,世子觉得无趣,真是孤单呀。
九岁那年,绿柏院花开了,宁王领着少年到世子面前,说这就是他的贴身侍卫。小小的世子明明九岁却像个六七岁的孩子,身形很是单薄,第一次看到少年就眼前一亮。
“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秦池。”
小世子终于有玩伴了。
尽管这个玩伴好像也不是很爱说话,可是待在他身边就有一种很舒服很暖的感觉,明明小四说秦池冷冰冰的,小世子才不管,指着小小四的鼻子不满道:“你才冷冰冰的呢,不许你说秦池哥哥的坏话!”
小小四很委屈,他只是实话实说呀。
明明以前世子只宠他一人的,大冰块真讨厌。
“小四,秦池哥哥在做什么呀?”
小四更委屈了,世子喊那个大冰块哥哥也,小四低声委屈回道:“秦侍卫现在应该在和黄师傅学习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