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厚颜无耻 ...
-
天天年纪不大，却已经算是个阅历丰富的老江湖了。对于熟悉的爱恨情仇，让他在某些时候嗅觉十分敏锐。
他觉得那人情状有些不对头，不想还真让他等到了一出好戏。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临近傍晚时分，秋雨已经停了，雨后的天空碧如水洗。一位年轻俏丽的秀坊女子匆匆而来，“请问是欧阳公子吗？”
“正是在下！”那早就等在河边的青年眼睛一亮，折扇摇动，风度翩翩。
“太好了！”少女松了一口气，她欣喜的递上一方裹着的手帕，口气温柔憧憬的道：“碧儿师姐托我将此物送给公子。”
“……碧儿姑娘？”那为复姓欧阳的公子摇扇的手顿了顿，微微皱眉。他接过那帕子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是一面凤凰玉佩。
欧阳公子笑了笑，叹气道：“对于碧儿姑娘，在下实在印象不深。不过在下对珠儿姑娘倒是颇有几分结交之意。”他又将那玉佩递给那位姑娘，万分诚恳的说：“不若姑娘代我将此物送给珠儿姑娘，以示交好？”
——？！
前来代赠玉佩的姑娘惊呆了，青竹上的叶星天也惊呆了。
好半晌，他才慢慢鼓起掌来，用一种十分惊叹震撼的神情赞叹道：“……阁下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你真不知那位碧儿姑娘送你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若你知道，那在下可真要说一句公道话。果真是狼心狗肺读书人——在下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佩服啊！
——我看你打扮富贵，不像是缺钱少物之人。莫不是那打肿脸充胖子的穷酸鬼，连一片来历清白的信物都舍不得？拿了别人姑娘送的信物讨好另一个，你是生怕她们不联手剁了你吧？”
他上下打量着那打扮富贵的公子，冷笑道：“看在同为男人的份儿上，本少爷奉劝你一句——别看七秀坊的这些姑娘平日里就是弹弹琴跳跳舞，瞧着也是柔弱可欺的模样，就真的把她们当成面人捏了。无论如何她们都是江湖人——你若是把她们当成了寻常歌舞乐坊里的歌姬舞姬，作践羞辱，当心真的惹毛了她们，反误了自己身家性命。”
“你！”那位欧阳公子勃然大怒。
“我我我？我怎么了？本少爷说的字字句句，可全部都是实话！”叶星天道，他手指一翻，一枚暗器破空而来，直接砸在欧阳云书脑门上，咕噜噜落了地。
欧阳云书“哎呦！”一声捂住了脑袋，定睛一看，居然是一枚大如雀卵的黄玉。
叶星天对那有些不知所措的七秀少女道：“既然流水无情，又何必为他耽误花期？还请姑娘把这信物带回去，还给那位碧儿姑娘吧。至于这位一身华贵却连送心上人的信物都不舍得拿出的欧阳公子……呵，罢罢罢，本少爷今日行善，就把那枚金玉满堂送给你了。不过，到时候还请欧阳公子务必要给那位珠儿姑娘好好说一说这玉卵的来历，也好让人家承我的人情啊。呵呵……”
他一阵冷嘲热讽，直气得对方满脸通红。偏生那位来送东西的姑娘对他心中也是十分不满，半点没有为两位宾客打圆场的意思。她怨愤的瞪了欧阳云书一眼，向叶星天点了点头，当即冷哼一声，带着碧儿的凤凰玉佩头也不回的走了。
目送少女远去，叶星天从树上跳了下来，雨水浸透的白衣用内力一蒸，再次恢复干爽随意。他把玩着手里的酒葫芦，似笑非笑的慢慢向欧阳云书走来。
欧阳不禁悄悄地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咽口水，警觉的道：“你要干什么？！”
“呵……”叶星天轻轻一笑，“刚刚有秀坊的姑娘在，我也不好吓到她，现在嘛……呵呵。”
他的指节捏的噼啪响，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欧阳云书反应过来想也不想撒腿就跑，可他一个富家纨绔，又哪里跑得过即便是在武林中同样轻功独步天下的小叶公子？最后还是没少的了那顿捶。
万幸，他虽然讨厌，造成的后果却不严重，叶星天对他的恶感也不是很深。虽然被揍得满地打滚疼得嗷嗷叫，却没缺胳膊少腿，更没丢掉性命。
叶星天狠狠给了他一顿教训，蹲在他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居高临下的道：“滚出七秀坊，别再踏进了。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可就不是打一顿就了事了。”
欧阳云书万万不知道自己能从少年手下保个全身是何等幸运，被威胁后恼恨成怒反倒大少爷脾气上来了：“多管闲事！我跟秀坊姑娘们的事，与你何干！”
“看来你还是没长记性。”叶星天淡淡道，“我其实很讨厌跟蠢货说话，因为明明是一个眼神就该心领神会的事情，却偏偏怎么都不肯开窍。真是麻烦死了。
我确实不是秀坊的人，可我夫人是啊。这么算来，我也算得上半个吧？
你在秀坊连姑娘的真心都玩弄上了，难道还没有察觉七秀的女婿遍布四海？”
他手中银芒一闪，快若闪电，下一刻，欧阳云书“嗷！！”的一声惨叫，捂着胯间蜷成了虾米。
叶星天提着滴血的剑站远了些，冷眼看着他满地打滚，轻声冷嘲道：“既然你不想走……本少爷也不会得势不饶人，就成全你好了。希望你能和秀坊的姐妹们，相处愉快。”
……
葬了楚云萝，叶星天又去了西湖，将李青儿的尸身埋在她们家后的山上。
离开时，他再一次看到了李青儿的父亲。
不过才两三年不见，那位曾执迷于铸剑之术忽略妻女、以致女儿满腔怨恨离去的男人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他白色苍苍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手里拎着一个小木桶，颤巍巍的提着小半桶水。
老了不止十来岁的样子。
第一眼的时候，叶星天几乎没有认出来。
他望着李青儿的父亲，心中略有触动。
‘不知爹爹怎么样了……’
原本不打算回藏剑山庄的，但他在树上瞧着李青儿的父亲步履蹒跚的进了屋，心中便不可遏制的蔓延出一种急迫的渴望与恐慌，迫切的想要看看自己的父亲。
他太任性，为带云萝离开逃出了家门，给父亲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父亲本就是不喜俗事之人，也不知会如何头疼烦恼……
他越想越想回家看看，越压制越想去瞧瞧父亲的情况，直到理智再也压不住心中迫切又焦灼的渴望，让情感支配了肉身的行动。
——他从神秘空间里拿出纸笔，唰唰写出一封信，把李青儿的事情与坟墓位置写清楚，塞进一个装满银钱的钱袋里，嗖的一下砸破李青儿家的窗户飞进屋里。
也不等李老头出来，急冲冲向藏剑山庄赶去。
如数年前一样，门外的接引弟子叶迎欢再次接待了他，一身黄衣笑意满满：“敢问客从何来？”
同样的人，相似的话，不同的是，他早已不是当年满腹彷徨迷茫与憧憬的小儿。
……虽然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叶星天淡淡道：“我乃陇西一名散剑客，无门无派，听闻西子藏剑铸艺独步天下，特来求一利器。”
“好说好说，少侠，请！”叶迎欢笑道。招了个弟子过来，道：“引这位少侠去理剑堂。”
那弟子应了一声，带着叶星天进了藏剑山庄，热情的笑道：“少侠无门无派，就是要买单兵吧？是剑？”
叶星天点头，目光在藏剑山庄熟悉的建筑上留连，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那弟子也不在意，哈哈笑道：“怎么样？我们藏剑山庄很气派吧？！”
叶星天唇角微勾，再次点头：“很气派。不知在下可有幸在此参观一番、领略下武林四世家的不凡？”
“当然可以！”那弟子说，“不过我们要先去理剑堂，然后再找管事人请示一下。虽然庄里位处西子湖畔，不介意武林同道前来参观游玩，但也不好给人乱闯。万一出了什么事故，那就不美了，你说是不是啊少侠？哎，少侠一路从陇西走来，看到的风景不少吧！在下过段时间也要出门一趟约莫会路过陇西，沿途可有什么推荐吗？”
叶星天扭头，看到那藏剑弟子目光闪闪满怀期待的望着他。
其实并未去过陇西的叶星天：“……”
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所有门派的迎客弟子都有一定的话唠属性。尤其是本就天性活泼生活富贵顺遂的西湖小黄鸡们。
以前叶星天没觉得有什么——他自己就是个根正苗红的小黄鸡，即使是只有点疯的乌骨鸡，也不可否认，他是只活泼开朗爱叨叨能搞事、成天叽叽喳喳的鸡仔子……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他也看不出自己其实是个能叨叨的话唠的事实。
但此时此刻，叶星天却觉得，这种叨叨叨哔哔哔的话唠属性……对于某些想要悄悄地进村、看一眼就走、小心捂着马甲的低调人士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
——有点世家公子的高冷格调好吗？！你见过几个高端人士是话唠？！
叶星天很气，他忽然觉得自家的教育方式实在是太失败了！
等他哥上了位当了家，一定要寄信打差评！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厚颜无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