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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天生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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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婧衣是个令人头痛的硬骨头。
这倒不是说这位藏剑山庄的娇小姐如何凶狠霸道执拗桀骜——事实恰恰相反,她脾气温柔大度似乎跟谁都愿意聊上两句,一再给大家形成“她其实并不讨厌我”“她已经动摇了”“她还有救!”……的错觉。
嗯,错觉。
错觉之所以错觉,就是每当你信以为真的时候,总是会被花式打脸。
叶婧衣就是那个令红衣教又爱又恨撩而不娶的坑比。
叶婧衣平时很好相处,温柔体贴,性格柔顺,平日里与大家的相处也不像是受害者对绑架者,反倒有几分亲切。再加上那一身娇病,总不免更让人上心三分。
原本红衣教主绑她只是为了她身后的势力,后来都有些爱惜她的人了。可惜……哪怕看上去再温柔娇软好像很好收服一样,错觉依旧是错觉,每到关键问题,不行就是不行!
而且她拒绝的理由也令人很气。
没有理由,没有借口,不是歧视,不论三观,而是——“我不听我不听,不行就是不行!”
以出任红衣圣女为例:
教主:圣女好吗?
叶婧衣:好呀!
教主:喜欢吗?
叶婧衣:喜欢啊。
教主:羡慕吗?
叶婧衣:羡慕啊。
教主:要做吗?
叶婧衣:不做呀。
教主:……
内心日汪中。
总之她若认准了一件事,哪怕你说的天花乱坠,她都一根筋的坚决不松口。
就是这么咬定青山不放松!
试图“感化”她的引导者们每每被这滚刀肉气的恨不得直接打死她!
偏偏那叶婧衣是个身娇体弱的水晶玻璃人儿,磕不起碰不起,下手重一点可能就碎了……
打不得药不得,骂的太凶让她伤心了害怕了还有可能分分钟昏厥病危给你看。
总之,叶婧衣是个俘虏没错,但因为有心收为己用不舍得下杀手,这位大小姐在红衣教活像一个祖宗!
好在教主已经配出了给她治病的药物,这被迫轻拿轻放的憋屈日子大概很快就能结束了。
……
叶星天被安雨推了下来,停在那绿色的水池边。水中的叶婧衣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他神色微变。
而后笑眯眯的道:“安雨姐姐今日怎么下来了?”
安雨却容不得她装傻,微微点头,冷冽的说:“他要见你。”
“哦?”叶婧衣露出好奇的神色,望着叶星天说:“这是谁?又为什么要见我?”
叶星天本该闭上眼睛的——叶婧衣裸身在水池里,而红衣教女子缺乏礼仪廉耻,完全觉身子被男子看见有何问题。但安雨近在身畔没有条件说悄悄话,若是连眼睛也闭上,想要传递信息将会更加困难。
万幸这池药液色泽极浓,完全遮住了她水下的身体,只露出那对冰肌玉骨的香肩,莹莹生辉。
叶星天强迫自己忽略心底那丝不可名状的尴尬与微妙,目光落在叶婧衣的脸上,笑道:“小姑姑,初次见面,恕小侄我身体不便,无法为您见礼。”
他坐着轮椅不良于行,容颜绝美红衣如血,明明同为阶下之囚,那粲然一笑却活像位隐居幕后百八十集的幕后BOSS正要得意洋洋的揭露自己的阴谋。
那叫一个自信张扬运筹帷幄。
如果不是容貌类型实在不给力,说句邪魅猖獗也不为过。
叶婧衣不禁一默。
……说句心里话,她刚才那一瞬间差点以为是红衣教的新教主来看自己了。
叶婧衣看见他本来还有些担心焦虑,此时却尽数成了无力与囧然,心情万分微妙的道:“……你是,小天?”
叶星天眉眼弯弯,赞同的点头,“姑姑好眼力,正是小侄。”
叶婧衣无奈的叹气,说:“我前几日听宫中守卫说她们抓了藏剑山庄的二少爷,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竟是真的。你怎会在这里?又为何闯入荻花宫?她们要拿你来要挟我?”
“哼……”叶星天轻哼一声冷笑,懒散的语气透着自然而然的骄矜与傲慢,就像一位不食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连回话都像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垂怜:“姑姑一下问了那么多,侄儿应该回答哪个呢?一个个来好了!
我回藏剑山庄之前,曾被一户人家收养,如今也算长大成人,便想回到故乡探望祖父祖母。他们虽是普通老人,于我而言却是恩重如山。不料路过枫华谷为风雨所阻,又遇上昔日故人,托我寻找一位兄弟。有人跟我说在荻花宫里,我就找来了。
至于我为什么到现在这个处境,也十分简单——不过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初入江湖的小龙不知水深,踢上了铁板翻船了。
本来成王败寇便是死了也没什么好怨,偏你侄子我貌若潘安颜压卫玠,生的实在好看。这天底下多的是自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风流鬼——红衣教的黑叶大人就为我美色所迷,要色不要命,执意要娶我为妻。
据说阿萨辛教主答应了。
——先别急着发怒,姑姑。你大概没见过那位黑叶大人,其实长得还不错。碧眼儿雪肤,轮廓深邃,一身的异域风情——称的上一句花容月貌。而且他脾气很好,任打任骂千依百顺的,即便是真的成了,也只有本少爷欺负他的份儿!”
安雨:“……”
叶婧衣:“……”
心情复杂,无话可说。
叶星天邪气的笑了,脑袋一歪:“怎么?你不信?”
叶婧衣:“……!!!”
叶婧衣悄悄的咽了咽口水,眼神发飘,僵硬的道:“……不,我是相信的。”
安雨看她那反应心中生奇,绕到前面去看。
叶星天冲她明媚一笑,明亮的眼眸专注的望着她,清澈纯真,好奇的询问道:“怎么了安雨姐姐?”
安雨僵硬的摇头,默默挪回了轮椅之后,放空的眼眸似乎在发呆,心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一个念头——单纯的把这个孩子给黑叶做男宠,是不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明显有更大的作为啊!
安雨再次转到了身后心不在焉,叶星天那故作纯真的笑容猛然一收,冰冷阴沉的注视着叶婧衣,瞬间便从春暖花开变成了暴雪将至。
那深沉森冷的眼眸含着嗜血暴虐的杀意,绝不属于一个孩子,更不属于他刚刚所展示的纯真的孩子。
叶婧衣脊背僵了僵,情不自禁的紧了皮。
叶星天再一次笑开了,好像刚刚的变脸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依旧是刚一开始那副富家公子纨绔子弟的骄矜傲慢模样:“至于是不是用我来威胁你,这可说不准。毕竟要来见你的是我,主动提出来说服你的也是我。”
叶婧衣挑眉:“哦?你要来说服我?”
她给气到了,笑道:“你出身名门正派,居然来说服我加入红衣教?对得起我兄长对你的殷殷教导吗?”
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却冷冷的,眼神里的明晃晃的谴责十分严厉。
叶星天也在笑,却回避了她的质问,反倒说:“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最初的记忆就是我生活的村庄遇到了强盗。
我杀了很多人,还放火烧了山寨。村里有人指责我说欠考虑,会彻底激怒剩下的强盗,让村庄陷入危难之中。但我不后悔——再来一次依旧会这么做,因为我不爽。
死就死嘛,被压着欺负太憋屈,弄死一个不亏,多咬两口肉是赚的。
我回到藏剑山庄,遇到一些江湖宵小,她们仗着藏剑是正派要脸面,肆无忌惮的撒泼捣乱,可把我给气坏了。
师兄师姐们十分头疼,我拿了剑出去——无论男女,但凡来参与的一人赏了一剑。
有的人被砍在胳膊上,有的人被砍了腿,还有的人被开膛破肚肥肠淌了一地。
又遇上满陇西村的讨债鬼强行收租殴打老人,我年轻气盛看不惯,把他们的腿全都砸碎了。有人向我求饶,我嫌他叫的烦人,顺手又是一剑。
之后还曾在长安见了姑姑一面,随着落秤分金沈大侠凑了一回热闹,紧接着气的爷爷发出藏剑令全江湖通缉——藏剑令后,次年十月才被藏剑带回。
被当着众多弟子长辈的面儿,狠狠严惩了一回。然而我依旧不服管教,年后再一次逃出了家门,再次大年三十晚上,才被父亲亲自捉住——剑冢里关了三个月后,又跑了。”
他向叶婧衣灿烂一笑,说:“认识我的都说我残忍嗜杀桀骜放肆,整个扬州地界都知我忤逆不孝野性难驯,就连那长安,也流传着我们兄妹恃美行凶心狠手辣的美名……小姑姑你是从哪里看出来侄儿是个正派少侠的?
那些真正侠义无双嫉恶如仇的少侠们会哭的哦。”
叶婧衣:“……”
再次无话可说。
就连安雨也不禁侧目。
讲道理,若不是他后面背景深厚,这么邪性又任性的孩子怕是早就被打成邪魔外道了吧!
——他早该入红衣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