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祭典（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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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狗几乎没来过祭典，上一年，上上一年……每每发出了邀请函，却被他全部退回。身为妖界的三大妖怪之一，不来鬼王举办的祭典，也太不给面子了。
关于大天狗的行踪各妖怪们不得而知，因为他们只顾自己玩自己的，根本没去注意。
眼见要天黑，大江山全山点起了火把，众鬼们齐力在中央上搭起了舞台。这个舞台能大约容下百人，周围挂着无数的蓝色鬼火，配上红色的火焰，而附近的树上挂满了灯笼，衬得整个舞台绚丽夺目。
还没开始狂欢，众妖们都已在摩拳擦掌，准备好上台打架比武。
本来是为了各女妖们举办的祭典，如今却成了男妖们的修罗场。当然女妖们之间的才艺和美貌比赛还没那么快开始，在冬至的前一天晚上，男妖们一般先向心仪的女妖求爱，进展顺利的话，他们当晚就能结婚。
已婚的男妖们如果不怕家中的妻子，也可以趁此机会在舞台上物色一个未婚的女妖。前提是双方都要同意，双方都得让对方满意。
当得知这个祭典举行的目的后，绫子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这祭典的游戏规则太不公平了，为何只许已婚的男妖再娶，而不许已嫁女妖再婚？不过这还是要用实力说话的，如果不是妖王，普通的妖怪是很难找到心仪的女妖吧？
不管是不是，绫子依然独自坐着生闷气。
“不来一起玩吗？”鬼女红叶捧着一壶樱花酒，大方地坐在绫子旁边喝起来。
绫子抬头看了看她，又埋下头，闷声道：“我不太舒服。”
其实是心不舒服。
红叶笑了笑，望向前方那些狂欢的男妖说：“荒川之主和那酒鬼喝得酩酊大醉，喝酒多伤身体。”
“没事，就让他喝吧。”绫子越来越无精打采了。
反正荒川之主如何都不关她的事，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因为她从来没有从荒川之主身上得到过相应宠爱，更没有见他对她笑过。
做人的妻子都已经很累了，做妖怪的妻子却更加疲惫。刚来到这鬼地方时，单身多年的绫子本还对这位便宜丈夫抱有少女心般的粉红色幻想，结果通过后面的相处，她才知道有多么地艰难。
红叶扔掉喝完的酒瓶：“男人真是越来越管不住了，所以我才不喜欢嫁人。”
绫子振奋了精神，转头问红叶道：“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我很努力去适应了，还是不行。”
红叶娇笑了几声，她扶了扶发饰，道：“直接写一份休书甩给他，然后跑得越远越好。”
“那你会帮我吗？”听红叶的语气她好像很懂的样子，绫子向她投以期待的眼光。
“不帮，等会儿后悔了，却要怪起我来了。”红叶回答得干脆利落，起身就走，不再理会绫子的请求。
这种事情不是一个外人所能解决的，红叶不当坏人，也不当好人，她能处理好那死缠烂打的酒鬼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望着红叶柔美的身姿，远去影子，绫子深感到了寂寞。
该不该走人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一来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方，出到外面的人类社会后，生存问题该怎么解决？二来荒川之主也不是差到要和他离婚分居的地步。
很快就入夜了，空中飘起了雪花，灯笼周围的细碎白色在飞舞，冻得入骨。
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套，那件外套还留着那男妖特有的气味，虽然不好闻，可她已经习惯了，也不会讨厌。
这时蚌精和珍珠捧着食物过来，跪坐着递给绫子，招呼道：“夫人，请用食。”
托盘里有热腾腾的烤番薯，白米饭，白菜，玉米萝卜清汤，还有一小碟糕点。
在这一个多月来，绫子哪里见过那么丰盛的晚饭，而且还是些家常菜，在妖怪的地盘里出现是不是很奇怪？闻起来倒是很香，她肚子又开始叫了。
“谁做的饭菜？”为了确定有没有毒，绫子在饭前多问了句。
蚌精说：“是玉藻前大人吩咐他的下属们做的。因为礼奈大人不爱吃生食，所以也常陪着她一起吃人类的食物。”
珍珠接话说：“得知绫子夫人也是人类，就给您送了些过来。”
从她们的回答中，玉藻前的名字是多么地响亮。后面听到礼奈大人几个字，绫子便更为吃惊了。
首先吧，礼奈是人类才会取的名字，跟绫子一样不吃生食，就这点来讲就能确认玉藻前的夫人也是个人类。然后，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
传说中的三大妖怪玉藻前难道不是女的吗？一说有妻子什么的，绫子就开始严重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错误了。
但不管如何，正如阿汀所说的，在大江山里有的是吃和喝。绫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糕点来咬，松软甜腻的糕点融化在舌尖上，给予了味觉最美好的享受——
一个月都没尝过什么味道的舌头，就在糕点进入的那一刻解除了封印。
糕点甜甜的，在进入到喉咙的一瞬，从食道滑落到肚子里，胃部一暖，仿佛整个身子都得到了治愈，过后她嘴里仍留着一阵抹茶的清香，回味无穷。
绫子吃到了人间的美食，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沾湿了她浓密的睫毛，泪珠在灯火下隐约闪烁着，她长叹了一口气：“真好呢，他们都在包容对方。”
“荒川大人待夫人不好吗？”见夫人叹息伤心，蚌精也随之生出了怜悯之情。
绫子摇头：“没有不好，只是还不习惯。”
珍珠与蚌精对视了一眼，最后决定说：“因为荒川大人最宠爱的是夫人您，他一直都在紧张您的身体状况。”
“我怎么了吗？”
“夫人与从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绫子夫人被法成寺的僧人下过咒，便整天疯言乱语。”
绫子是她的母亲与一位情人生下的孩子，母亲在绫子十岁那年过世，父亲得知后便想接她回去抚养，结果那父亲在路上暴病而亡，孤苦无依的绫子唯有在外公家生活。
待到绫子长到十四岁的时候，美貌已经名扬全京都城，每天欲要娶她的人数不胜数。
有一些心胸狭窄的贵族公主嫉妒她，便暗暗地与一些心术不正的僧人勾结。绫子不幸被下了诅咒，令妖鬼附身。一开始绫子只是精神恍惚，食欲不振，渐渐地几年里则愈发地严重，有时到深夜了竟还跳到自家的池塘里吃生的鱼，举止怪异。
“还有还有，夫人以前总是说头痛，荒川大人不停地为您找良医，还试过在桃花林里等了三天三夜。”珍珠争相补充道。
“是这样吗？”绫子苦笑。
就算是这样，绫子也感动不起来。因为荒川之主娶的是从前的夫人，而她现在又是另外一个身份了。就连侍女们都察觉到了异常，以荒川之主的洞察力，不可能发现不了绫子的变化。
他只是不说破而已，反正对他来说都一样吧，他只想利用一副好看的皮囊为自己的面子添光。
就像现在，利用完后便可以放在一边，不顾不问。
“我的家住什么地方？”绫子问。她得确认家在何方，有多少个亲戚，值不值得投靠，不然等去了人类社会也是死路一条。
“夫人的家就在荒川流域。”
“我说的是嫁过来之前的家。”
蚌精和珍珠确实是不知情，她们只记得在蝉月时荒川之主抱了个女人回家，并与她们说绫子就是荒川流域的大夫人，那时候没有举行任何的婚礼仪式。
关于绫子的来历，她们也是从海坊主与荒川之主的谈话中了解到的。
“请夫人直接去问荒川大人，他会知道。”蚌精俯首道。
绫子婉转地绕了一个圈：“那么，大江山与荒川流域相隔一座城，那座城的名字叫什么？”
蚌精愣了愣，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夫人。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梦幻绮丽的平安京，是妖怪们夜行的圣地。”
果然没猜错了！要算牛鬼蛇神最多的时代，那应该就是平安时代。她很庆幸这里不是战国乱世，而是一个和平的年代，不然她一逃就立马死翘翘了。
绫子觉得有希望了，便继续去套她们的话：“大江山离平安京有多远？路程如何？”
结果蚌精和珍珠都没懂绫子的问题包含着什么意思。珍珠还天真地说：“夫人，冬日没有百鬼夜行的活动。”
绫子喝了一口汤：“我没说要百鬼夜行，就想问问。你们不回答我，那我就过去问荒川大人。”
她快速地把白饭扒完，再将一大碟的白菜倒在嘴里嚼了两三下就吞进肚子。绫子狼吞虎咽的吃相让珍珠和蚌精再一次刷新对她的认识。
绫子吃饱了就有了力气，她整理好头发，用手帕优雅地擦干净嘴巴，假装往舞台那边走。
蚌精和珍珠面面相觑过后，便抢先跑在绫子的前面，拦住她说：“荒川大人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您还不能擅自过去舞台那边玩。”
舞台那边聚集了很多参差不齐的妖怪。荒川之主要去应鬼王大人的酒宴，被迫灌了许多酒，现在没办法保护一个弱得随时都要倒下的女人。
绫子自以为得逞了，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问：“那这里离平安京有多远？”
蚌精无可奈何说：“下了山，穿过一片树林和几个村庄，步行需要两三日。树林也有许多妖怪，都很凶残。如果夫人想去夜行，还需要同大人一起。”
得到了这个路线，绫子心里有了个底，蚌精说的话也提醒了她。既然鬼女红叶不肯帮她，那么去勾搭玉藻前的夫人如何？
“我明白了，你们都过去玩吧，不用来服侍我了。”绫子装模作样地翻开一本书来读。
希望能蒙混过关。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祭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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