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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康熙的妥协 ...

  •   到了腊月二十九日,青杨已经可以下地走动,明日便要过年了。这几日青杨一直顺着康熙,二人都心照不宣的回避着青杨和孩子的身份问题。能安然搬到清逸斋,她知道太后大概是不会对她严惩,起码小命是保住了。
      只是她不知道,为了保住她的小命,康熙可没有少费心思。太后原本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她处死,对外宣称难产而亡的。他们这一起子乌龙案,牵着皇家的颜面,若不能妥善处置,康熙一世的英明必要受辱,千秋万代后的史书上,也是个不小的污点。
      于太后而言,让青杨和孩子彻底消失,是个最一劳永逸的法子。只要她母女二人活着,日后还不定出些什么状况。康熙对她又是不肯罢手,而她已经是老四的福晋。二人是太后亲自指的婚,宫廷内外都是知道的。
      可这丫头却也是康熙的心头肉,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仍然一心护着她。甚至为了她,人还虚弱的起不来床,于卧榻之旁做小伏低的求自己务必保全青杨母女。本来这件事儿就是康熙忍气吃亏,女人孩子都被自己一道懿旨赐给了他的儿子,倒是自己有些对不住他,自然不会十分的与他过不去,便放手让他自己处置。康熙皇帝的事情原本也不需要她这个老太婆指手划脚。
      康熙每日午膳都要来她这里一起吃,今日却迟迟没来。她因为要喂孩子吃奶,饿了便要吃,一个中午就没怎么停过嘴,倒也不会饿到她。青杨在小兰的伺候下,吃着刚刚蒸好的八宝金丝糕,据说这玩意儿很补血,而且色彩鲜丽,样子美观,甜而不腻,正合她的胃口。
      陈韬神神秘秘的从外面进来,青杨挥退了众人,只留着自己与陈韬。陈韬见众人都出去了,才俯在青杨耳边,小声道,“四爷来了,在外面被挡了驾。四爷那日在外面站了一夜,伤了风,听说刚能下床就进宫来了。”
      青杨一听胤禛进宫了,忽的从软榻上坐起来,又颓然倒下。心里极力避免去想胤禛,可如何能止得住对他的涓涓想念?这几日与康熙也算和平相处,可她心里最是明白的,这不过是假象。
      事到如今若她可以认命的跟了康熙,对他们几人都是件好事儿,可她偏偏不能甘心。她与胤禛青梅竹马,思恋多年,是打小儿的情意,覆水难收,一颗心已经给了胤禛,如何还能安然的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即使那个人是疼爱自己的康熙,也不可以。
      胤禛这些年为他在康熙面前没少挨白眼,若搁着旁人早为了自己的前途富贵断绝了与她的往来,偏他仍然宠着自己,顺着自己。自己不讨德妃欢喜,连带的对胤禛越发的不亲近,对他与对十四截然不同,兄弟们与他也多有疏离。
      四贝子府里,他顶着多大的压力,费了多少心思,才让府里的女人对自己不敢有半点微词?那些女人不比自己没有娘家,没有出身,小薇对她的亲善,也不过是因为知道他心里只有自己,绝了念想儿了。
      他也有自己的人生追求,生为皇子,虽未露争储的心思,可他也有他的家国梦,也想造一代盛世繁华,为后世所赞颂。试问天下间,哪个英雄儿郎不想建功立业,成就一番辉煌人生?
      耽于安乐,甘做国家蛀虫的纨绔子弟亦不是青杨真正所爱。青杨爱的便是他平凡的外表下那份坚忍刚强,能使雷霆手段,却又悲悯天下之心。
      康熙多次派他南下赈灾,回来后每每与自己说起灾民惨况,眼底的那份沉痛,让青杨亦是心痛莫名。他是真正将百姓的福祉放在心上,最看不惯贪官污吏,那煌煌正义、悯恤天下的一身正气,便值得青杨爱他敬他。
      青杨与他可谓是一见钟情,一直当他是自己宿命中该倾心爱慕之人。他又何尝不是一颗痴心全付于自己?
      到如今若说她还不明白康熙对她之心,便是她自欺欺人了。康熙对她有恩有情,而她扪心自问也并非对他无情,可她却更知道自己对康熙多只是对父兄的依恋孺慕之情,若没有胤禛,自己或许会爱上他,可胤禛早一步走进了自己的心,再也没有给他留下多余的位置。
      这些日子没有半点胤禛的消息,她托了陈韬去打听。陈韬虽是康熙送她的奴才,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知道他已经是自己身边最可信任的人。康熙虽然会派人监视她,却从来不会让她身边的人做眼线,他是不忍见青杨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不想寒了她的心。故而她身边的人都是千挑万选,一旦被青杨接受,他们的主子就只能是青杨一个,也只能忠于青杨一个。
      听陈韬说胤禛病了,她这边厢更是火急火燎的,恨不能立刻冲去见他。
      “他走了吗?肯定不会走的,我知道的。我要去见他!”青杨几乎带了点神经质的一把抓住陈韬的胳膊。
      “格格,您别冲动!四爷还在外面候着,身子已无大碍了。”
      青杨却不管不顾的从软榻上爬了起来,拿了康熙前日送来的银狐皮的大氅穿了,匆匆的往门口去了。门口的侍卫见青杨出来,不知道拦还是不拦的好,他们奉命保护青杨母女,并拦住所有探视之人,却没有明令不准她出来。青杨却不管这些,已经奔出清逸斋的大门,见着在雪地里站着的胤禛。昨儿个的一场大雪,天地皆白,处处银装素裹,今日早上方停了。
      青杨见胤禛瘦了许多,面色苍白,向来壮的像头牛样的铮铮男儿才几日就虚弱成这样。他见着青杨,眼中的欣喜难以言说,只微微对青杨抬了抬手,便让她不顾下身的疼痛,紧跑数十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
      “怎么出来了?外面这么冷,你正坐月子,可不能受了风。”他开口第一句,清浅的责备却含着宠溺欢喜。时时处处为她着想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虽自己等在这里本就是为了见她,可真见着她,又担忧她受不得寒气。
      “你还说我?自己都这样了……”青杨从没有见他这样憔悴过,心疼的哽咽不止,连话儿都说不全了。
      “傻丫头,我这不是好了吗?”胤禛习惯性的抓住青杨冰凉的手,塞进自己的袖口里焐着。
      二人还未得说上几句话,一声尖细的“皇上驾到”打破了二人旁若无人的喁喁私语。除开青杨以外的所有人都俯身请安,康熙也不叫起,径自走到青杨身边。面色沉肃的看着她,低声斥责,
      “大雪天的,怎么出来了?坐月子的人能随便受风么?真是胡闹!”
      这一番话,配着康熙的神情音调,虽外人看不出端倪,可青杨知道康熙很生气。
      青杨正不知如何应对,康熙已经再次发话儿了。“陈韬、小兰,你二人是怎么伺候主子的,这种天气怎么能由着她出来?你二人去内务府各领十个板子,长长记性!”
      青杨心里一惊,这么冷的天,十个板子还不要了他们俩的小命?忙讨好般的揪住康熙的衣袖,
      “我这就回去,您别打他们,打了他们谁来帮我照顾宝宝?”
      “哼,别以为你们主子护着,就可以不上心伺候了。这一回先记着,若敢再犯,定不轻饶!”他也不是真的要打陈韬、小兰,不过是寻个让青杨开口的由头罢了。
      青杨百般惆怅的望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胤禛,康熙已经大步进了清逸斋,只得转身跟着他一起走了。青杨这里暗自神伤,下身又开始疼了起来,走路也不大利索了。不妨前面的康熙突然停住,冲地上的胤禛道,“老四扶着丫头进来!”
      只这一句话,对于青杨和胤禛来说,不啻于仙音妙语,这等于是承认他二人的夫妻身份,青杨与胤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欢喜。
      胤禛十分麻溜的从地上跳起来,是的,向来稳重呆板的四皇子从地上轻快的跳起来,扶住青杨的手无法遏止的颤抖着,那是巨大的喜悦在内心汹涌澎湃,却又要不动声色的隐密表现。
      而她二人的种种情绪皆已落入康熙眼中,虽他烟波未动,眸色却似乎又更深了几分,若青杨此时留心定能明白那深了的几分,含了多少嫉妒颓丧心伤以及不甘心。
      康熙进了清逸斋,照例净了手,逗弄起孩子来,小丫头刚刚睡醒,“咿咿呀呀”的说着只有她自己能懂的言语,康熙棱角分明,刚毅漠然的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柔光。这一番慈父的祥和模样,青杨虽时常见到,可作为他儿子的四阿哥却从来未能享受过这样的天伦之乐。心里暗暗感叹,他对她果真是不同的,爱屋及乌,连她的孩子也格外的喜爱一些。
      胤禛心里翻江倒海,康熙却将孩子递给了他,“抱抱她,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了。”康熙从牙缝里挤出这一句话。
      胤禛慌手慌脚的接过孩子,康熙却在一旁细心的教他如何抱孩子,孩子才不会哭不会难受。他是那样不甘不愿的,仿佛交托的是世上最珍贵的至宝。
      胤禛接过孩子,就如在完成某项重要的仪式一般,轻轻的惶惶的抱稳了孩子。他的心终于能安了,他知道这意味着康熙将青杨和孩子一并交给了自己。
      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哽咽不止,他心里也是愧对这个给予自己一切的男人的,可青杨是他心爱的女人,是他唯一不能让的,这天下间除了她还有谁能懂他爱他?
      胤禛这里感动的稀里哗啦,康熙那厢却另有计较,爱人是不能让的,康熙却更不是那种能暗暗吃瘪受气的主儿。这一堆糊涂情帐,谁是谁非早已难以论断,康熙这一回不过是暂时的妥协,后话还长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康熙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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