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萧冥

30、戈丹之子

　　戈丹似乎很忙，从头天醒来时候见了一次，就没有再见过他。有个老仆妇专门照顾她，只是这里没有几个人会说汉话，蒙古语青杨又不懂，这老仆妇会几句简单的汉语，可是沟通仍然很困难。青杨甚至问不出这到底是哪里，是个什么部落，甚至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日子。因为身体虚弱，直勉强挣扎着去看了傅赫沈忠两次，便都是呆在这个在这里算得上豪华的蒙古包里。
　　好吃好喝的过了五六日，青杨又能活蹦乱跳了。这日戈丹大叔来看她，不过，不是一个人来，还带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那少年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青杨。青杨正无聊，可因为在宫里住过几年，使她不敢一个人出去乱晃荡，这会子，终于来了个可以说话的，心里高兴自不必说。青杨几乎是蹦跶到戈丹身边，一把揪住戈丹的袖子晃个不停。
　　“戈丹大叔，你可来了，我都闷死了！”撒娇可是青杨的必杀技，对付康熙、胤禛、老太后、小薇甚至苏洛都是百试百灵。
　　戈丹宠溺的看着她，就好似这个丫头是自己嫡亲女儿似的。其实戈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爱这么个小女孩儿，或许是那一日的歌儿太动听，在他的心里种下了想要保护她的种子。
　　“丫头，这几日可好？”戈丹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她的身材纤细，头发柔软，与草原女子一点儿也不同，虽然容貌平平，可那形神姿态又透着绝代风华，气度容雅，声如百灵啼转，动若矫兔追风。看身形犹若孩童，可你看她那双灵动无匹的眼睛，目光流转间尽显狡黠，那眼神劲儿，分明透露了她大家出生，通人情明事故，心智成熟甚至远不止她如今十五六的年纪。眸中偶露的脆弱与沧桑使人心疼，不知道这小小女孩儿，到底经历了些什么事儿，有什么难解的心结。
　　戈丹也算阅人无数，眼神毒辣，加上他入微观察，知道这个女孩儿不像平常商贾人家的小姐，但仍无法对她心存戒备。戈丹曾有个女儿，只可惜长到十二岁上，一场风寒便去了。那个孩子若还活着，和青杨刚好同年，那是戈丹最喜爱的孩子。如今见着青杨，几乎就把她当成了自己那个薄命的孩子。
　　青杨早见着戈丹身后的那个少年，不像中原人的文弱，身形比胤禛还要高大些，那一双眼睛闪若明星，转动间尽是流光溢彩，下巴上甚至还可以看到才刚冒出的茸毛，贴身的蒙古劲装，更寸得他英姿飒爽，浑身散发着无尽的活力和青春的气息。没有中原人的扭捏客套，就那么大咧咧的打量着青杨。
　　戈丹见青杨看着自己的身后，呵呵笑着，指着那小子对青杨道：“这个是我的儿子，与你年岁相当，怕你一个人闷得慌，让他带你四处转转，你随他出去骑马儿耍耍去。”
　　“你就是青杨？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那少年也不见生分，三两步便到了青杨身边，不由分说拉着青杨就往外走。青杨一头雾水，只得无奈的回头看着戈丹，戈丹挥挥手，笑盈盈的看着他们，“去吧，不碍事儿！”
　　青杨只得随着这个戈丹的儿子一起走。今日的天气倒好，阳光普照，将春日的草原寸的生气勃勃。青杨原本有些不安的心慢慢的愉快起来。少年带她去马厩牵马，也不问青杨会不会骑，直接一把将青杨抱上马匹，青杨也是会骑马的，只是还不能策马狂奔。自己正担心骑着这么一匹大马，会不会出丑，背后一沉，那少年也坐上了自己这匹马，从两侧环抱住青杨，一抖缰绳，马儿便开始行动起来。先前只是慢慢的走，不一会便在那少年的驾驭下，飞奔起来。
　　暖风拂面，策马奔腾在春日的草原上，青杨的心也跟着飞扬起来。
　　“你怕不怕？”少年的汉话说的比戈丹流畅，只是正处在变声期，是以声音听起来并不十分动听。
　　“不怕！你可以再骑快点儿！”青杨还想马儿跑更快点，她已经看见远处的羊群。
　　“呵呵，你坐稳了啊！”他策马直接从灌木丛上越过，青杨觉得自己几乎要飞起来了。身后结实的胸膛抵挡着，使她不必担心自己会落马。
　　青杨欢快的叫着，双手紧紧的抓住马脖子上的鬃毛。青杨忍不住想放声高歌，只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唱什么才能舒展内心的欢畅。身后的少年，倒是与她有些同感，嘹亮清朗的歌声至头顶上传来，带着无限的热情和宏达的气势在初生的草叶尖儿上跳跃。
　　青杨进入草原上以后是听人唱过这首歌儿的，只是远不及这少年的声音动听。这是一首在蒙古草原上广为传唱的歌儿，因是蒙古语，青杨不是很懂词儿的意思，只知道是首追求女子的歌儿。蒙古人豪放，还提倡自由恋爱，小伙子们可以通过唱歌、骑射等特长来赢得心上人的心，相约于敖包之旁定下终身。
　　不知觉中，马儿已经奔过羊群，耳边似乎还听得到牧羊人的吆喝声，马儿却已经停在了远离羊群的山坡上。山坡下面是一个湖泊。说是湖泊，其实也就是个稍大点儿的池塘，湖边上的树木比其它地方的倒是高大了一些。湖面上还停着不少青杨没有见过的鸟儿。水边儿上旧年枯萎的芦苇蒿草，在阳光下闪着淡淡的金色，枯枝之中有些又冒出了绿芽，死亡与重生就这样和谐悠然的共存着。
　　青杨奋力的跳下马，朝着湖泊快步跑去，跑到一半，扭头看那少年仍然坐在马上，只是愣愣的看着她。青杨一边冲他招手，一边又向前跑去。她不知道除了这种奔跑，还有什么可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悦。大自然就这样单纯的不索取任何报酬的展现着她的胸怀和壮美！
　　只是当事人不知道，他们本身也在组成这美景。英俊的蒙古少年，策马立于暖阳之中，他正用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注视着不远处奔跑的少女。风吹乱了少女只用一根丝带随意绑住的黑缎子一样柔软黑亮的长发，少女的脚步声，惊飞了湖泊上白色的水鸟儿。许多年后，当这片草原被漫漫黄沙所覆盖，犹有人听自己的祖辈们说起过此时的情景，勾想起这块土地上曾经最美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