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二十九章 遗忘之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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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完阿尔忒弥斯与侍女们的故事，又说自己饥不择食，便把普绪克女神心爱的黄莺吃掉了，然而正因为他这种犹如先知一般的智慧让女神十分喜欢，所以他并没有受到惩罚。他夸口道：
“女神非但没有责罚我，还恳请我留下来享受一顿飨宴。见那位女神十分独孤寂寞，为了报答她的恩情，我便勉为其难地留下来和她共进午餐。我先是为她讲述了一千个有趣的故事，不收一个子儿；接着我特地为她捉弄了某个女神一番，只因那位女神十分嫉妒她的美貌和婚姻。”
老头虽然没有指名道姓，许德里阿德斯却不禁想到那触怒阿芙洛狄忒的关于自己的谣言，便能猜到他说的是谁了。没错儿，准是那老东西受了谁的指使，在暗中搞鬼！许德里阿德斯这样想着，顿时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为她所遭受的不白之冤气愤不已。接着，她又回想起那些神秘的皱纹在一夜之间爬满她的脸那天，便怀疑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普绪克指使什么人干的。
寻思间，恶德女神悄然来到水仙女身边，用她那富有煽动性的话在仙女的耳边挑唆道：“喂，时间过去太久啦，你的复仇打算拖到什么时候呢？你现在怀着身孕，再过些时日你将不得不躲进你那隐秘的宫殿去，安心做一位母亲，到那时，你便再不会有任何机会啦！快去吧，趁宙斯还没有来找你，趁赫拉还没有发现你，趁爱神还没有在天黑之前回到家，去找个女人报仇吧，让那柔弱女子像阿里阿德涅的花冠一样，化作永恒的群星吧！”
恶德女神说着，在水仙女看不见的地方舒展轻盈的身体，尽情吸收着那些邪恶的念头所赠于她的无穷力量。当她将这些邪念当作食物来源饱餐一顿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去了。许德里阿德斯听完那番话，也二话不说开始着手准备报仇。她迅速回到宫殿里的闺房里去，瞧见妆台上摆着一只明晃晃的黄金簪子，便抓起它就走，气咻咻地朝着爱神所居住的玫瑰色宫殿直奔而去。
谁知水仙女刚到达爱神的宫殿，便被看守爱神花园的神仆们拦了下来。他们告诉她，男主人最近经常外出，为了保护女主人，他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闯入他们的家。一匹高大的公狼也扑了上来，要撕咬眼前的不速之客，连金箭的化身吕波里也守在花园里。许德里阿德斯吓坏了，便只好将暗杀计划作罢，谎称她是亲自来送请柬的。神仆将此事报告给了帕忒拉，帕忒拉虽然有些担心，但也不便拒绝，便欣然邀请女客人进入了花园。
普绪克正躺在浴池中闭目养神，一位侍女正用薄荷叶为她消暑。眼下正是天气炎热的时候，用这种植物泡水之后敷眼会感到清凉。见到客人，普绪克拢了拢凌乱的头发。怀孕以后，她越来越爱睡觉，也时常感到百无聊赖，非常期望有客人能够来陪伴她。
“你好，爱神花园的女主人，亚细亚的女儿。我为我此前的无礼道歉，我不该用粗鲁的言语冒犯你。此番拜访，正是为了巩固你和我的友谊，并且告诉你我将同神王宙斯结婚的消息。由于这次婚礼是秘密举行的，除所有爱神、阿波罗和缪斯的唱诗班必须到场外，其他神灵只有收到请柬才能参加婚礼。所以，我特地来邀请你，我美丽的朋友。”许德里阿德斯说着，把一张黄金制成的请帖递给侍女。
普绪克接受了邀请。她走出浴池，用亚麻布裹住娇美的身体，用毛巾擦干她的黑发，然后吩咐仆人为客人端来点心。不过，当她像往常一样皱着眉喝下帕忒拉送来的汤药时，不小心做出了孕吐的动作。就是这样的动作出卖了她，当她庆幸丈夫不知道这个好消息时，许德里阿德斯却猜到她可能又怀孕了。
“说实在的，亲爱的许德里姐姐，我很高兴看到你改变主意了。”普绪克笑着说，“我并不生你的气，因为我知道你也是个被谣言蒙骗的人。不过，我要祝贺你，我听说神王非常喜欢你，甚至用纯金和琥珀做的行宫为你提供庇护，想来他一定会给予你超乎想象的殊荣的。我由衷地祝贺你，幸福的女人，宙斯的荣光照耀着你。”
吕波里在一旁扇动着洁白的翅膀，不服气地暗讽道：“谁能想到呢，曾经匍匐在阿芙洛狄忒女神脚下侍奉众神的仆人，如今换了一位主人，就胆敢狐假虎威，向其他人炫耀自己的身份了。”
“哦，亲爱的，别在意他说了什么，他常常言语上尖酸刻薄，像极了那些爱嚼舌根的妇人。”普绪克安慰着许德里阿德斯，抬手迅速将一块点心塞进吕波里嘴里，示意他闭嘴。
许德里阿德斯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裹着纱巾慵懒地躺在躺椅上，一位侍女用羊毛布为她擦干身上的水，并仔细地往她的肌肤上涂抹香膏，另一位侍女则往她的脚指甲上涂抹红色的罂/粟花制成的染料。即便怀有身孕，她看上去依然如此快活，就像个养尊处优的少女，在外表上丝毫显示不出怀孕的迹象。
“你的皮肤又滑又白，别说男人们了，就连我这样的女子看了也很喜欢。\"许德里阿德斯对普绪克说。她由衷地赞叹着她所看到的一切，尽管她的声音很温和，但再温和的赞美也无法掩藏丑恶的杀机。如果阅人无数的赫拉在此，这位天后也一定会说，普绪克看上去不争不抢，却抢走了某些最重要的东西。这让争强好胜的水仙女非常不快，她不明白这个低/贱的、甚至有些淫/荡的女人为什么总是那么走运。如今她既不能轻易杀死她，又不能看她在眼皮底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便对自己说，既然没法手刃仇人，总得想方设法报复爱神夫妻俩一下，让他们引以为豪的婚姻出现裂痕。
“不过，我亲爱的姐妹啊，你可知道你只凭美貌引诱一位男子，是多么危险的事。这我可比你更清楚。当你的美貌有一丁点折损时，所有的爱都将化为乌有。要是我往你的脸上划上一刀，你还能像现在那样面对爱情吗?”许德里阿德斯说着，叹了口气。
她尽量让自己的这番暗讽听起来和善些，没想到普绪克却认为这是一种告诫。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我要说的是，你知道美丽的容貌是很珍贵的，要是不能保持美貌，我情愿去死。”普绪克开玩笑说，“哦，头发像金子一样的许德里阿德斯，我求你千万别这么做，毋宁一刀刺进我的心脏。”
“朋友啊，要这么说，你对爱神的爱，才正如尖刀一般。”许德里阿德斯换了一种假装埋怨的语气说，“当你引诱他时，何曾考虑到他身后那些可怜的追求者的痛苦？”
普绪克听了这番话，感到十分困惑，便答道：“如果说我诱惑了他，那你也同样无视天后的痛苦，诱惑了宙斯。啊，可怜的女人啊，你可知男子才是一切的主导，你我又能说什么呢，为什么要互相埋怨呢？\"
“我不得不承认的是，男子几乎都是见异思迁，贪财好/色的，这是他们的本性，即便是神也如此。只不过每个人程度不同而已。\"许德里阿德斯说。“即便这样，女人还是不得不为他们生儿育女。但是，当女人因为怀孕无法向他们提供乐子时，他们就会转身去另寻一处寻/欢/作/乐之所。你怀孕了不是吗？\"
”是的。”普绪克皱了皱眉，“我愿意为他生孩子。尽管有些痛苦。\"客人的话让她有些不快，她便反驳道：“男人可以见异思迁，我为什么不能和我喜欢的男人睡觉？何况我丈夫是天底下最优秀的丈夫，从未背叛过我。”
许德里阿德斯听完这番话，莞尔一笑，从怀中拿出一个很小的黄金瓶塞到普绪克手中，对她说：“世事难料，就连众神都很难掌控自己的命运。天真美丽的普绪克妹妹啊，你不妨收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以解除后顾之忧。此瓶中装有神奇的圣水，是我从阿芙洛狄忒女神那里得到的奖励，现在我把它送给你，我亲爱的。倘若有一天你丈夫不能让你放心，你便可以让他喝下它，包你称心如意，你将不再被琐事所困扰，因为他将永远爱你，你们之前不会有任何背叛和疑虑。”
水仙女这样说着，仿佛听见恶德女神在耳边发出胜利的笑声。那黄金瓶中并非圣水，而是一种特殊的药水，由奥林匹斯圣山顶上的雪、鳄鱼的眼泪和冥界的忘川河水配制而成，任何人喝下后都会对自己的所爱之人失去爱意，变得冷若冰霜。
谈话就此结束，许德里阿德斯见普绪克神色越发凝重，知道自己的挑唆又起了作用。最后她又得意洋洋地宣告道：“不过作为我来说，可不愿意变成赫拉那样的可怜虫。我要说的是，我将成为新的神后，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在同我说话时，总该想想以后该如何取悦我。”
“天后不会高兴听到你这么说的。”普绪克摇了摇头，起身送走了这位不速之客。
夜里，厄洛斯终于回到了家。他经过几天劳累的奔波，迫不及待地回家去看望他的娇妻。但在花园门口，他就发现了外人来过的痕迹。
“我听说许德里阿德斯来这里了，她来做什么？”他问。
“来送她的结婚请帖。”普绪克说，“她来告诉我，天父似乎打算另选一名女子作为新的神后。哦。可怜的赫拉夫人，她一定会很伤心。”她看着丈夫卸下箭筒，又摘下手套，脸上的神情却不太高兴。因为他最近几乎不在家，回到家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许德里阿德斯似乎说得很对，婚后的男人好像总会缺乏一种热情。她甚至觉得委屈起来，因为她那平日精力充沛的丈夫宁愿睡大觉也不愿同她说话。
厄洛斯却对这桩消息不以为然。他说：“如果你知道赫拉做了什么，就不难理解宙斯的担忧了。她把关押在海底的怪物放了一些出来，作为她自己的仆人。她的力量已经超过了丈夫的容忍范围，她在他眼中是愚蠢的，不驯服的。不过，谁会是新的天后。我倒是很想知道。”他这么说着，就像幸灾乐祸之人取笑倒霉的邻居，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支持宙斯的决定。
“怪物虽然可怕，但我相信赫拉不会盲目地放走那些邪恶的家伙的。”普绪克说，“为什么，女人不能拥有太多力量呢。”
“话虽如此，但怪物始终是怪物啊，哪怕他是波塞冬的儿子，漂亮的飞马帕加索斯，也得成为驯服的奴隶。它们就像花园里的杂草，理应变成脚下的肥料……我从西风那里听说，有一位怪物的新娘的眼泪差点灌溉了整座山。有人还记得那天的情形吗？”
对于前一个问题，厄洛斯是这样回答的。不过对于第二个问题，他没有作答。他看着不服气的妻子，一边这样打趣似的挖苦她，一边试图解开她的腰带。她赶忙以身体不适为由阻止了他。他便把她揽到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第二十九章 遗忘之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