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酷》木笙

15、第15章

　　“急什么？我这不马上就杀过去了。”廖博荣推开椅子站起来，刚离开餐位走出去几步，就看到自二楼的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一群中老年人。

　　那群中老年人约摸十来人，穿着朴素，却是各个气质不凡。打头走在前面的两人，一个是鬓角银白、神态和蔼的老者。另一个则是跟老者容貌相似，气质儒雅、笑容祥和的中年人。

　　廖博荣看到这两人，顿时脚步一顿，随后好似耗子见了猫，抬手遮着脸，又扭身退回了座位上。

　　秦铎：“你在干什么？”

　　廖博荣：“我童年的心理阴影出现了，等他们走了，我再过去搅局。”

　　秦铎扭头往廖博荣退回来的方向看去，用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廖博荣所谓的“童年阴影”——舒明蕾的爷爷周兴民，和舒明蕾的爸爸周白川。

　　舒明蕾的爷爷周兴民以前是军医，退伍后返聘，进了江城一机关医院当院长。因为跟廖家人相熟，廖博荣小时候有个头疼脑热，都是送去给周兴民看的。

　　周兴民是个老中医，每次都会一脸亲切地骗廖博荣喝中药。廖博荣小时候是个不长记性的，次次中招。等他终于长记性时，周老已经给他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至于舒明蕾的爸爸周白川——他年轻时候不在江城，是舒明蕾上高中时才转到江城中医院，是有名的中医骨伤科专家。廖博荣上了高中后，身体也强壮了很多，极少进医院，江城中医院的骨伤科更是一步都没踏进去过，但他高二那年还是“遭遇”了周白川。

　　那天放学后，他跟人在学校篮球场上打篮球，在抢篮板的时候，跟对面将近一米九的中锋撞在一起，当场胳膊撞脱臼了。

　　正巧，那天周白川难得休假，来接舒明蕾放学，路过操场就目睹了这场事故。于是，当即过去给廖博荣接了胳膊，顺便留下了心理阴影。

　　至于接个胳膊怎么会接出心理阴影的，廖博荣原话就是——前脚那个温柔和蔼的叔，揉着他的手，笑眯眯地跟他闲聊，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后脚那个温柔和蔼的叔，就快准狠地咔擦一下把他胳膊给接上了。

　　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胳膊接上时的酸爽，还回想起了曾经被老中医反复欺骗的悲惨过往，一时没绷住大哭了出来。他生理心理双重受伤的同时，还在同学面前小小社死了一把，于是周白川也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不过，对于发小的那场遭遇，秦铎并没有多少同情心，甚至还有些妒忌他，恨不得当时被撞得胳膊脱臼的是自己。

　　因为廖博荣接完胳膊嚎的那几嗓子，舒明蕾以为是她爸下手太重的原因，之后对廖博荣嘘寒问暖了好几天。其实周白川给他胳膊复位得相当好，去医院检查过，都说没有完全没问题了，就廖博荣自己在矫揉造作而已。

　　“遇见周叔那时你都高二了，不算童年阴影。”秦铎看了一眼廖博荣，纠正他先前的措辞。

　　“都一样，反正我现在不想过去，等人走了我再过去搅局。”廖博荣抱着脑袋装死。

　　再说周家父子那边——周白川下楼后，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亲女儿舒明蕾，以及正在跟她吃饭陌生男人，当即脚下一顿。

　　他还记得，前几天舒明蕾在家里求介绍相亲对象。现在正跟她一起吃饭的陌生男人，该不会是她自己找的相亲对象吧？

　　周白川突兀地停下脚步，引起了周兴明的注意，老爷子也跟着驻足，问道，“小川啊，怎么了？”

　　周白川凑近周兴民，小声说道，“爸，我看到蕾蕾了，她好像在跟人相亲。”

　　周兴民顺着周白川的目光，往舒明蕾那边看了一眼，抬手捻了一下自己花白的胡子，随后对身后的一众同行说道，“你们先去对面酒店吧。我看到我孙女了，我跟小川过去跟她打个招呼。”

　　周兴民的同行们，往舒明蕾那边张望了两眼，调侃了两句就继续往茶餐厅外走了。

　　周兴民双手背在身后，对周白川温声道，“走吧，我们过去跟蕾蕾打个招呼。”

　　他爸这嘴上说着去打个招呼，脸上却是写着去考察考察。周白川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跟上周兴民的脚步——嗯，他也要去跟蕾蕾打个招呼。

　　坐在距离楼梯不远处的餐位桌边，舒明蕾一边搅着刚送上来的甜品，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着对面的郭复祥说话。

　　——没错，舒明蕾的这位相亲对象，名字既不是“郭芙蓉”，也不是廖博荣斩钉截铁肯定的“郭复睿”，而是叫郭复祥。

　　舒明蕾在见郭复祥之前，看过他的照片，她对照片上的郭复祥是很满意的。然而，在见着真人后，还没说上话，她就突然对这人失去好感了。

　　郭复祥穿着得体讲究，长相也不算差，对她也没什么特别冒犯的举动，但这人就是莫名给她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虽然急着跟秦铎解除婚约，但找对象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将就的，或者说她在方面其实是有点挑剔的。

　　之前许佩茵给她介绍那两人都很优秀，她感觉不满意的地方，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她要是能将就，那两人都是不错的选择。

　　今天的相亲是注定没后续了，但这顿饭还是要吃完的，这是基本的社交礼仪。

　　“我没交过女朋友，私生活一直很干净。”郭复祥对舒明蕾说道，“用网上的话说，我可能算是禁欲系吧？你……”

　　“蕾蕾。”周兴民走到舒明蕾身旁，出声唤道。

　　“爷爷！”舒明蕾转头看到周兴民，顿时双眼一弯，露出了笑容，“还有爸爸，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在对面酒店开研讨会，中午过来这边吃饭。”周白川开口回道。

　　舒明蕾想起来了，前几天他爸确实跟她提过，说要在这边的酒店开中医经方相关的研讨会，在江城的中医学专家都会参加。还说可以开后门，让她跟着去旁听，她略作思考后给拒绝了。

　　她学的是外科专业，要是探讨的是中医外科相关，她倒是可以去听听，但经方她确实是领悟不了，所以才给拒绝了。

　　“两位要跟我们一起吃吗？我喊服务员加两个座？”郭复祥起身说道。

　　“小伙子，不用了。我们已经吃完了，正要走，就是看到了蕾蕾在这里，这才过来打个招呼。”周兴民笑呵呵地上前，搭着郭复祥肩膀，让他坐下。“你是蕾蕾的朋友？我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舒小姐的相亲对象。”

　　“哦，相亲对象啊！那也不错。”周兴民乐呵呵地继续说，“我是蕾蕾的爷爷，这是她爸爸，我俩是中医。这相逢即是有缘，我们顺道帮你免费诊个脉吧。”

　　“啊，好。”郭复祥说完，又问道，“哪只手？”

　　“呵呵，两只手。”

　　周兴民说完，就跟周白川一左一右在郭复祥两侧站定，一人一只手，诊起了郭复祥的脉象。两人安静地摸了一会儿脉，然后左右交换，互相换手再诊。

　　很快，诊脉结束，但是两人都没有马上开口。

　　“医、医生，我身体是有什么问题吗？”郭复祥看着两人高深莫测的表情，顿时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了。

　　“也没什么大毛病。”周白川垂眸看着他，不疾不徐地说道，“年轻人，少熬夜，少喝酒。”

　　“还有房事也要节制。”周兴民笑眯眯地接话道，“你这太频繁了，伤身，需要禁欲一段时间了。”

　　郭复祥：“……”

　　舒明蕾：“……”emmm……私生活一直很干净的禁欲系？

　　周兴民说完，很快就跟周白川一起走了，仿佛他们真的只是来打个招呼的。

　　舒明蕾的爷爷和爸爸潇洒离场，剩下舒明蕾跟“禁欲系”的郭复祥大眼瞪小眼，空气中弥漫着成分超标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