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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推下落神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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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惟怜心知这预言所指八、九不离十就是江绡琅了,于是干脆承认了自己放走江绡琅这个事实:“即便预言中的妖仙就是江绡琅,可是陛下,她出生不过月余,陛下未知其心性,便因为这一个预言要夺其性命,林泉只觉得,这实非为仙者所为。”
“大胆!”玉帝见他承认,终于恼怒:“你这是在指责朕滥杀无辜吗?未书所做预言从未有失,若等她养成心性,六界岂不大乱。就因为你一时的妇人之仁,便将六界置于万劫不复之地,这难道是为仙者应当做的?”
“未来之事瞬息万变,陛下又如何知道明天、下个月甚至只是下个时辰,未书上的预言就不会改变?江绡琅就一定会变成邪魔歪道?那么雪狼族呢?江绡琅该死,雪狼族何辜!”
“莫惟怜!你已铸成大错,不但不知悔改,还一味替那妖道开脱,难不成,你与那妖道是一伙的?”玉皇大帝的胡子又翘了上去,一张脸气得通红。
莫惟怜却未将玉帝的怒火放在眼里,反而冷笑一声道:“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初下界捉拿江绡琅,可不是林泉上赶着要去的,如今江绡琅逃脱,陛下便给林泉冠上这么一个罪名。陛下气坏了身子倒没什么,可别连同气坏了脑子,那才是六界的大劫。”
“上仙!”托塔天王见玉皇大帝已然气得说不出话来,莫惟怜的话更是将局面弄得越来越糟,忍不住出言阻止,随后向玉帝求情:“陛下,林泉上仙素来以斩妖除魔、维护六界祥和为己任,此次才答应一同下界捉拿江绡琅。至于放走她,也是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事关六界大事,上仙定不会轻忽。既然是上仙放走的,必然知道从哪里追查,现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那只雪狼,不如让上仙一起,也算将功补过。”
玉帝听了这话,总算压下心中怒火,看向莫惟怜,意思是在等他表态。
然而莫惟怜却是朝托塔天王拱了拱手道:“天王不必为我求情,林泉动了恻隐之心不假,却也不会将功补过。我既然要放她一条生路,又怎会出尔反尔再去捉拿她。”
“上仙,你糊涂呀!”托塔天王见他竟不肯有丝毫妥协,急道:“若真放那雪狼存于世间,有朝一日威胁到六界安宁,这样的大罪岂是上仙担当得起的。
莫惟怜有些动摇了。
当初放走江绡琅,确实是因为看到她本心善良,但如今她不知所踪,如何能保证她长大之后还能保持初心。
然而再一想,应该是她身边的护卫将她带走,有那护卫在她身边教养她,想必不会有事,于是干脆道:“林泉当初苦修,为的是有朝一日成仙之后,能保得六界一方平安。林泉今日所为,只为坚持心中正道,若仅凭几句预言,就屠杀幼子,这样的行为与邪魔歪道有何区别?”
“莫惟怜!”玉帝终于忍不住,猛地起身,指着他道:“朕本是看你苦修不易,才对你容忍再三,如今你却执迷不悟,不肯回头,既是这样,天庭留你不得。你既然觉得天庭与妖魔无异,那朕就放你回人间,看看真正的妖魔,到底是怎样的!”
负责看守未书和解读预言的莲孤子听了这样的话,终于开口为莫惟怜求情:“陛下息怒!林泉上仙只是一时不察,过几日他就想清楚了。上仙一身修为得来不易,贬下人间这样的惩戒,实在有些严重了呀!”
然而莫惟怜听到“贬下人间”几个字,当场愣住。往日修仙过程中所受的苦楚,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许多次斩妖除魔,在鬼门关走了不知多少遭,是自己凭着心中那份信念咬牙撑过了所有的磨难,才终于达成目标。
然而如今不过是因为怜悯之心,竟要将往日所得尽皆抹去吗?
原本以为最严重的惩罚也不过是夺去一半的修为,或是关入天牢,几百年、上千年,他都忍得,却唯独不能忍受抹杀他的一切,将他打回原形,叫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么多年的坚持与信仰,到头来成为一场空。而原因,不是残害生灵,不是为祸苍生,仅仅是因为坚持心中所信,心软了一次。
然而此时玉帝震怒,再也听不进去,竟直接唤来两个天兵,押住莫惟怜,往落神台走去。
莫惟怜还陷在要被贬下人间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竟毫无反抗地跟着走了。
其他众神都以为他是决心不妥协,甘心承受了这样的结果。走了一段路,莫惟怜才想起来挣扎,然而在他出神的时候,押他的天兵早已用捆仙绳将他锁住,哪里还挣得脱,想要使用法力,却只引得捆仙绳一阵紧缩,只好大喊起来:“不!不!放开我!”
“陛下!”莲孤子还欲求情,玉帝却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莫惟怜一路挣扎,心中不甘,回身骂道:“玉帝,你坚持要对江绡琅赶尽杀绝,究竟是为了保六界安泰,还只是为了你这个玉皇大帝的位置?你身为天庭之首,为了一己私利,屠戮狼族,你当真不怕天谴吗!”
话音刚落,落神台那边竟传来一声响雷,乌云翻滚,狂风大作,闪电在空中撕扯,照亮了被阴影覆盖的台子。
莲孤子将目光投向雷公电母,却见他们一脸无辜地站在原地,可见刚刚的雷电并非他们所为。
见此情形,莲孤子终觉大事不妙,向那两个押解莫惟怜的天兵大喊道:“等等……”
然而话未及喊完,莫惟怜已然被推下落神台。
风刮得众神睁不开眼睛,待到风消云散,再看落神台上,只剩下一条捆仙绳。刚才的雷电风云,似乎只是一场幻觉,只剩下莫惟怜那一声不甘心的“不——”还在众神耳边回荡。
当初叱咤六界的林泉上仙莫惟怜,就此堕入人间。
未书上,预言依旧没有丝毫变化,莲孤子心中,却陡然升出一股不安。似乎怕六界之难,不是从江绡琅出生那刻开始,而是从莫惟怜堕仙成人这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