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总失忆》十里一坨翔

122、相见

　　次日傍晚，邵涵去拜访沈家的管家。
　　管家听完她的困惑，两侧嘴角微弯:“没有错，是将军留给您的。大概一年前的今天，他临时更改了遗嘱内容。”
　　邵涵沉默，觉得肩上的担子似乎更沉了，但她的能力却承担不起。焦虑感折磨着她，她不停用大拇指摩挲茶杯壁。
　　管家适时出声，宽慰她:“您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想将军之所以将所有财产都留给您也是怕小姐她一下子挥霍殆尽。”
　　邵涵坐不住，她借口倒水站在绿植旁边发呆。
　　她低头看着溢出杯口的水流，脑海里的风暴愈演愈烈。混乱的声音缠绕成死结，关于过去，关于将来，无数思量自然而然地蹦出水面。
　　短短几十秒内，她想了三种以上推却这份遗产的办法。但喝了口水后，她对管家说:“我会帮她打理好的。”
　　管家说:“不是帮，那已经是您的资产。”
　　邵涵张嘴:“啊？”
　　“遗嘱上只写了您的名字。”
　　怕她理解错误，管家又补充说:“等将军的死亡证明出来，您就是这里名正言顺的新主人。您要是乐意，甚至可以把小姐扫地出门。”
　　他的玩笑话让邵涵受宠若惊。
　　寄人篱下的记忆恍若昨日，然而仅一夜之间，原主人的管家就告诉她，她拥有了曾经遥不可及的一切——无论是巨额财产还是沈凝。

　　想起沈凝，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陈叔，你知道小凝在哪吗？”
　　“她没告诉您吗？”管家语气颇为无奈，“她前天潜进沈议长家里，把人打伤了，说是怕被报复，连夜离开了帝星。”

　　邵涵顿时愣住。
　　沈凝打自己的亲叔叔？
　　为什么？
　　询问无果，邵涵倒是被管家挽留住了下来。
　　回到熟悉的房间，她却无端生出隔世的错觉。

　　与此同时，极寒之地。
　　沈凝裹得严严实实的，蹲在信号塔下面浏览网页新闻。
　　信号不好，网页刷新速度慢，邵涵那张脸连同图文模糊不清。她气急，捶打信号塔塔身，邵涵那张脸终于刷新了。
　　她连哈出两团白气。
　　简讯同时更新，邵涵每日一句的晚安弹出页面。她忍住打开查看的欲.望，继续往下翻看新闻。新闻末端有人评论道:“说起来，邵副应该是除宁衫元帅外，目前在职军人中最优秀的omega，可惜，摊上沈家那位，白白被浪费了那么多年的青春。”
　　沈凝眼皮一跳，点击评论，网络却无响应，她恼火地狂戳，戳进了与邵涵的聊天界面，并不小心误发过去一堆无意义的符号。
　　说了晚安的人迅速回复:“什么意思？”
　　她退出去，又点进来，反反复复编辑内容，最终发了句:“早点睡。”
　　邵涵不回了。
　　她等得不耐烦，径直询问:“你真睡了？”
　　刚洗漱完的邵涵看见她自带怒气的问话，不禁哑然失笑。
　　“没。”
　　“你那里几点了？”
　　邵涵瞥了眼时间，减掉两个小时，回她:“刚十点。”
　　“我这里才天亮。”
　　沈凝放心地和她聊起来。
　　通过文字，沈凝对和她交流这件事的心里障碍顿时少了很多。两人的头像用的还是多年前的情头，一黑一白，简洁明了。
　　雪落的速度增快，聊天屏幕逐渐变花。
　　她伸出手，拂掉落雪，发语音说:“雪变大了。”
　　邵涵告诉她，回屋子里去吧。
　　她没有再回复。
　　最后那句祝贺对方官复原职的话因为网络延迟发送失败。

　　当地的军官站在不远处喊她:“少校，雪车已经修好了，我们现在过去吧，否则待会雪大起来，容易出事。”
　　她揣兜走过去，雪落满了睫毛。
　　军官将一壶热水递给她:“暖暖手。”
　　她扭开水壶，嗅着热气，舌尖尝了点味道。
　　雪车驰行，在积雪表面扎过两条淡痕。
　　封闭的车厢内逐渐变得闷热。
　　制暖设备做工时总会发出一种沉闷的声响，以此打破死寂的空气。
　　沈凝抱着暖水壶睡着了。
　　她做了个短小的梦，梦里她和邵涵在为爱鼓掌。邵涵抵着她亲，柔顺的黑发扎进她的背心，弄得她痒痒的。她向后转头，刚拿出背心里的头发，邵涵便握住她的手往墙上压。
　　强势，且不容反抗。
　　邵涵一改往日谦和的作风，行为恶劣地逗弄她，非要她出声。她抿紧嘴，却架不住身体敏感的反应，连连败退求饶。
　　完事后她裹着被子出逃。
　　邵涵随后追上来，把她绑回去，逼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她起初不愿说，邵涵就百般折磨。她撑不住，直说是因为邵涵技术不好，她不习惯。
　　到此，梦断了。
　　沈凝睡了一会起来，还清楚地记得梦中的每一个细节。虽然荒谬，她却品出了点意思，这就像是她对自己的一个劝说。

　　“少校，到了。”
　　她回过神，拿起已经变凉的水壶下车。
　　驻军最高指挥早早等在关塞口，一见她，眼角堆笑。她淡淡地也笑了一下，不真切，但足够礼貌。

　　冰棺储藏在恒温的房间里，沈家暂时没有公布的打算，故而沈行燃的尸体被留在了极寒地。沈凝抱着水壶，垂眸凝思。
　　随同的军官摘下帽子，置于右胸前，集体默哀了一分钟。
　　过后，指挥官请她到接待处喝茶。
　　她反应迟钝地“嗯”了声，离开的时候蓦然生出这是最后一次相见的错觉，她忍不住回头，却只看到了冰棺的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