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靖郎北觅嘉人》看左不看哟

6、第六章 难逃一死

　　齐靖轩是被不绝于耳的喧闹声和齐辙的拍门声叫醒的。
　　“怎么回事”齐靖轩眉眼间还有着没睡醒的惺忪，意识却已经无比清醒。“许清嘉翻案了？”
　　“是……是”从士官房跑过来的齐辙显然还没喘匀气：“蒋上尉让您去一趟忠恕堂，孔中尉、孔大人……还有……还有一干人等都在了。”
　　齐靖轩匆匆赶到时，正看见户部侍郎邵英跪在地上喊自己冤枉，轻轻一瞥，看见一个窈窕纤影站在许清嘉旁边，齐靖轩略一思忖，便明白了该女子的身份。不好打断开审的案子，他只好向蒋琼宇简单行了个礼，便坐在靠门的尾座上。等着一场好戏，鸣锣开鼓。
　　“许中尉，你说户部丢失的这五百两黄金并不是汪显甫偷得，可有证据？”说话的是孔博涛，也是当今忠恕阁甲部中尉孔若媛的亲生父亲，朝廷的刑部大员，此案的庭审官。
　　“孔大人，我无法证明这五百两不是汪显甫拿的，但是”许清嘉看着孔博涛不赞同的神色，又看了看孔若媛的表情，道：“我可以证明这五百两黄金是当今户部侍郎邵英拿的。”
　　“你放屁”邵英向孔博涛求救：“大人，她血口喷人，她冤枉我！我绝对没有！”
　　许清嘉微微一笑：“邵大人证词中说道：‘只有您一个人看见了汪显甫从户部拿出五百两，又是只有您一个人看到了他和流寇的交易’，那么，若说栽赃嫁祸，也是情有可能的。大人，忠恕监如何对待作伪证的人，您可是知道的。”不等邵英辩驳，许清嘉继续道：“据我所知，邵大人长年在销金窟赌博，已经欠下销金窟尽三千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邵大人若是一时半会凑不够，恐怕销金窟的人，是不会忌惮您侍郎的身份，就不向您催还的吧？销金窟要债的本事，我想大人是知道的。”
　　邵英跌坐在地，许清嘉的属下将那个作伪证的人拖出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满身伤痕，却哭喊不得，叫天天不应……邵英害怕地语无伦次：“我……我的确没看到汪……汪大人和流寇交易，但是他为什么偏偏就在那个时候私吞户部五百两呢啊？大人、大人”邵英跪着拉住孔博涛的衣角：“大人，您可千万要还我清白啊。我那三千两的银子已经还清了啊大人。”
　　“哦？早就还清？那是何时还清？如何还清的呢？”
　　“这……”邵英额头上渗出冷汗“这……”
　　孔博涛皱眉：“邵大人，有话不妨直说，不然本官无法洗清你的冤屈。”
　　邵英一咬牙：“大人，其实这三千两白银并不是我还的，我不知道是哪个人替我还清了这三千两，只是昨日本官恰好拿到销金窟账册，发现我的账目已经清除。这才……这才知道我已经不是负债之人了。”
　　这时，站在许清嘉身旁的女子道：“哼，有人替你不明不白地还了三千两白银？是你的父母还是祖宗？若是真有这样的人，为何不拿这三千两白银做些利民惠民的好事，要将这钱便宜了你这狗官。”
　　孔若媛不识那女子的身份，呵斥道：“大胆！忠恕堂之上岂容你等不相干的人随意说话。”
　　那女子不卑不亢，表明身份：“我并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我乃前户部侍郎汪显甫之女汪嫒。我父亲蒙冤入狱，受尽酷刑。我作为女儿不能代他受过，便只好来这里为他洗刷冤屈。孔大人，你也是有女儿之人，请你怜我父女情深，让我为父辩白。”
　　孔博涛膝下只有孔若媛一女，望女成凤之心他再懂不过。看着汪嫒苍白面色，却是振振有词，颇有威武不屈之态，不禁动容：“好，就让你说下去。”
　　汪嫒继续说道：“那日我父亲锒铛入狱，我汪家并不知晓前因后果，只道是受了诬陷，以朝廷之明德必能为我父洗刷冤屈。哪想到几天后我竟听到父亲要被斩首的消息。这才奔波于各府邸为我父谋一条生路。”说到此，汪嫒已泪眼朦胧：“我走投无路之时得知许中尉乃是此案副审，便求她告知我此案的前因后果。我这才知道父亲他受了天大的冤枉。上个月初三我父亲回来后再未出去过，更不要说和流寇交易，这件事家里的人皆可作证。”
　　孔若媛冷笑：“哼，家里的人，难道就不能收买吗。”
　　“孔中尉，这话说的就太有偏向性了”许清嘉转过身，这才察觉到齐靖轩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自己，却只好按耐住自己困惑，继续说道：“若说收买，我倒觉得您对汪显甫更有屈打成招之嫌。邵英此人品行不端，他作为人证的证词并不足以完全相信，更应严查。可中尉却草草定案，丝毫不察这其中的可疑，更像是被某些人收买了吧。”
　　“你！”
　　“好了！”蒋琼宇发话“来人，让甲部的人把销金窟的账簿和人都带过来。还有，照你的推算，五百两的黄金还差二百两，带人去搜，搜到再重审此案。”
　　许清嘉刚要领命，却听齐靖轩说道：“上尉，此时若是让许中尉带人去搜，免不了被人说陷害的嫌疑，不如让我去，若是我搜出来，此案自然可翻。若是我能力不足，再让中尉去也不迟。”
　　哼，若是你搜不出，我带人搜出岂不是更让人怀疑我诬陷。许清嘉暗自腹诽，更担心齐靖轩为了保护孔若媛而做出什么妨碍自己的事情。只好恳求蒋琼宇：“老师，我请求随齐中尉一同去。”
　　蒋琼宇教导许清嘉多年，自西国九年起许清嘉就跟在自己身边，再没有人比蒋琼宇更了解许清嘉的行动做法，此时她叫自己老师，而非上尉，就是希望自己务必从了她的心意。“好，就让你和靖轩一起去。记住，你要服从靖轩的命令。”
　　纵使许清嘉能够盯着齐靖轩的一举一动，此刻的她也无法猜到齐靖轩的目的。“中尉”许清嘉无奈：“两个时辰都过去了，你总是带我们在树丛里转悠也找不到线索啊。”
　　齐靖轩笑笑，眉眼间弯弯的弧度似乎在证明他笑的真心：“这里是距离扶桑山最近的树林了，若说邵英把黄金藏在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中尉这么说，看来是知道黄金在哪啊？”
　　许清嘉哼了一声：“我只知道两个时辰在这一无所获，中尉就该改变方向另查他处了。上尉和大人们还等着咱们呢。”
　　“那既如此，不如就听中尉的，去邵英府处看看，他是否愚蠢到将钱藏在了自己的府邸。”
　　许清嘉耸耸肩：“悉听尊便。”
　　齐靖轩和许清嘉带着一众人等去了邵英府邸，刚升任侍郎的邵英显然还未来得及为自己的府邸好好不值一番，更为添任何家丁，倒是不少的姨太太被忠恕阁的士官吓得瑟瑟发抖，齐靖轩嘱咐道：“你们记住，搜的时候不要破坏任何东西，更不要吓着夫人们。”
　　“是！”
　　许清嘉揶揄：“没想到齐中尉原来如此怜香惜玉啊。”
　　“邵英此人好赌，众人皆知，却不想可从这其中大做文章。销金窟向来只认钱不认人，就连官府都要忌惮三分，若说收买，倒是可以花重金将这其中的人收买。”齐靖轩淡淡开口，仿佛说的是一件再平淡不过的事情，“只要销金窟的人可以证明的确是邵英将‘三千两’银子兑成黄金补上了销金窟的债，那么，邵英这嫌疑就无法洗脱了。汪嫒身为人女，为了父亲做什么都可以，说一点假话当然不算什么。我想，一会儿就会有人报告给我从邵英的府内找出了剩下的二百两黄金。恭喜你，汪大人马上就可以放出来和汪姑娘父女团聚了。”
　　许清嘉一惊，她早就知道齐靖轩此人不好对付，却万万想不到他能将自己布下的局推断的一清二楚，自己这局乃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这其中漏洞百出，只能快到斩乱麻。可如今这齐靖轩已经识破自己，却不告发，难不成是想逼自己动手再将自己置于死地不成？
　　“齐中尉这话说的好笑，就算汪大人父女团聚，也是因为这案件水落石出。我秉公办案，又何必恭喜我？”
　　齐靖轩看见许清嘉面子上滴水不漏，不禁有些佩服她的镇静，不知道对方真假虚实的时候，还能够如此沉着。最重要的是，她才二十岁而已。
　　而当看到她握紧的双拳，齐靖轩有些好笑，她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姑娘。
　　“若是这案如我所想，那么邵英先是私拿户部黄金，又是作伪证陷害户部侍郎，两罪并重，本应为死罪。只是当今皇上大赦天下之期未过，不同于汪显甫私通外敌的不赦之罪。他的死罪再大，也能赦免。大不了给个几十棍在免官归乡而已。此计甚好，既能救汪大人于水火，又能让这个买官上尉的邵英吃点苦头。”
　　“中尉可相信汪大人对国家的忠诚？”
　　“当然”齐靖轩有点意外。
　　“那中尉可知，那流寇皆是从西南逃脱的死刑犯，各个以一敌十，以校尉府的五百精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知”齐靖轩似乎明白了许清嘉的意思。
　　“那中尉可知，若我不出手，这对国家忠诚不渝的汪大人就会不明不白做了一个替死鬼。”
　　“我不知”齐靖轩看着许清嘉惊讶的表情，微笑道：“我不知中尉出了什么手，我只知道国家不仁，但我们却不能。”
　　许清嘉眯起一双杏眼，探究地看着齐靖轩，不知是否可以相信面前这个男人。
　　“许中尉，其实……”齐靖轩开口，却同时被两个声音打断。
　　“中尉，找到黄金了！”
　　“中尉，汪大人在牢里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