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靖郎北觅嘉人》看左不看哟

26、公孙王子

　　公孙磊病逝的消息传遍整个西国的那一天，西都下了倾盆大雨，仿亦是在为英雄的陨落而伤怀。赵文宣为自己视作亲弟的公孙磊亲手写了长长一篇悼词，甚至几次哭的泣不成声，感人肺腑，声泪俱下。所有人在悲伤的同时也劝慰皇上保重龙体，公孙翎将父亲的尸体安葬于西南高山之上后，便马不停蹄地赶来西国。
　　齐靖轩在忠恕阁无法宣泄自己的悲伤，只好选择了最隐秘，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留仙楼这几日因为王爷的事情闭门关张，公子可以放心的来这里饮酒。”沈如云柔柔地又为齐靖轩添了一杯，即使知道他已经喝得很多，却还是没有阻止他，齐靖轩在悲伤之时，不喝到醉不会罢休。
　　齐靖轩感到头痛，却还清醒的苦闷着，自从父亲祁仲珏蒙冤身死后，自己辗转多年，却在西南找到了一处可以安心的地方，只不过是无意的帮助，却让公孙翎把自己当作兄弟，公孙磊视自己为子。甚至在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份后，仍然大义凛然的暗中帮助自己。如今公孙磊去世，齐靖轩再无可以敬爱的长辈。
　　“公子，千万要保重身体。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沈如云心疼齐靖轩的沉默与痛苦，手指轻轻搭在齐靖轩的太阳穴，为他按摩。
　　沈如云虽然在留仙楼卖艺不卖身，但青楼之地，总会有欢场味道，因此今日特地点了味道比较重的龙涎香，来掩盖住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样一来，自己反倒闻不到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不过，这样的岁月静好，对自己来说已经足够。
　　只可惜，美人心思易被折，这份岁月静好还没能成为她足够的回忆，便被赵语柔的一声惊叫打破。
　　齐靖轩沉溺于悲伤之中，甚至连沈如云何时站到自己身后都没有注意，而沈如云更是全心在齐靖轩身上，两个武功高超的人竟是没听见赵语柔并不收敛的脚步声。
　　齐靖轩喝着酒将身体靠在这个女人身上，而这个看起来明显比许清嘉好看的女人正给齐靖轩揉着头，房间里还点着浓香。“好啊你齐靖轩，你还真是个风流浪荡的登徒子！”
　　齐靖轩听见赵语柔的声音，瞬间清醒，“你怎么来了？”又示意沈如云去门外守着。
　　“哼，被我看到心虚了吧。”赵语柔看着桌子上一坛又一坛的酒，瞠目结舌：“你这酒量……你这酒量和清嘉有的一拼。”
　　齐靖轩起身拿起脸盆里沈如云备好的毛巾捂了会儿脸，声音闷着：“她酒量很好吗？”
　　赵语柔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被人牵着话题走“那当然，她酒量可是西都数一数二的。想当年她和赵以彻用酒量论高低，赵以彻可是甘拜下风好久。赵以彻一个多不服输的人，清嘉都能把他喝趴下了。你说厉不厉害。”
　　看来扶桑山的酒的确很烈。
　　齐靖轩这样想着，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也被带跑了话题，“你还没说你怎么找到这来的，还有你来干什么。”
　　赵语柔哼了一声，“那时候叶非和清嘉不是查你吗，是叶非告诉我要来这查你。我今天去忠恕阁找你你不在，我觉得你得来这。”
　　齐靖轩默了默，或许许清嘉一直误会自己在某方面欲求不满，大概也是因为第一次不愉快的对峙是在这个地方吧。
　　“你找我来做什么？”
　　“帮我阻止公孙翎进宫。”
　　公孙翎？
　　“为什么？”
　　在赵语柔的兜兜转转和欲语还休之下，齐靖轩还是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赵语柔偷听到赵文宣与皇后的对话，打算在公孙翎进宫后以冲喜为名义主持赵语柔与他的大婚。
　　恐怕公孙翎的聘礼，就是随他而来的一万精骑吧。齐靖轩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波澜不惊“公孙翎早晚有一天会进宫，到那时你还是要和他成婚。”
　　赵语柔十分不赞同：“能拖一天是一天，万一我父皇他改变心意了呢。”
　　齐靖轩不置可否的摇摇头，心道在稳固他皇位这上面他可从来没心软过。
　　“公子”，沈如云推门进来，先是与赵语柔对视了一瞬，短短一眼竟有一种莫名的硝烟弥漫。“公孙王子入西都了，现在正在金銮殿。”
　　齐靖轩点点头，对赵语柔说道：“听见了吗？我劝你还是乖乖在自己的柔正殿待着。不然你父皇一气之下更要把你送到西南了。”
　　公孙翎是新任西南王，身边却还没有一个妃子，不管怎么样都是要被皇帝指派的，与其让赵文宣指一个心里深沉被他人左右的女子，不如就用这一万精骑换一个天真单纯的公主。齐靖轩并不打算阻止这门亲事。
　　更何况，赵语柔去了西南，她也会经常过去吧，等自己把事情处理完，也有理由再与她相遇。
　　杀父之仇，陷害之冤，自己与赵文宣迟早会兵戎相见，到那时，波及到的人越少越好。
　　赵语柔一路上咬着嘴唇不说话，齐靖轩也无心劝慰她，想着公主心性过几日便会释然，无非是高高在上惯了，一时无法接受被别人支配命运。况且公孙翎也是难得一见的风流才子，对于是否可以得到赵语柔的青睐这一点，齐靖轩还是对自己的这位义兄很有信心。
　　齐靖轩从柔正殿离开后选择了一条较偏僻的小路走出宫门，果不其然在这里遇到了进宫不久的公孙翎。
　　公孙翎右手拿着折扇颇有规律的敲着自己的肩膀，啧啧叹道：“你怎么还是这个老样子啊，苦大仇深的。”
　　齐靖轩看四周无人，才缓缓开口：“你也还是这个样子，没有分寸。”
　　“没有分寸”一词，已经是齐靖轩能想到最温柔的评价了，公孙磊丧期未过，公孙翎就已经脱下丧服换上了一身浅蓝色衣服，上面还点缀着含苞待放的牡丹，着实让齐靖轩觉得……骚气的很，活像一只开了屏的孔雀。
　　公孙翎这几年游学在外，见惯了生离死别，思想心境开阔了不少，加上本性放荡不羁，对到手的尊贵地位不仅不屑一顾，就连对身边人的离去也很看得开。此时齐靖轩一副悲伤的样子，一双眼睛不赞同地看着他道：“行了，别郁闷了。老爷子去世的时候没受太大罪，走的挺平和的。而且他都八十啦！八十，算是喜丧了。”
　　齐靖轩一向知他天生的宽放性子，遂不再多言。
　　倒是公孙翎有好几年没见到齐靖轩，话多了起来。
　　“那姑娘和你在一起了没？”
　　“什么姑娘？”
　　公孙翎抬起下巴，一副你别想糊弄我的样子，“上来就被人把底细给探着了，就这样还巴巴地给西南传信替人家照顾齐筝。人家不会不知道吧。”
　　听到齐筝这个名字时齐靖轩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阿筝已经入了齐家班。齐家班与忠恕阁性质相似，也会培养一些具有根骨的人为西南王做事，只是比起忠恕阁，齐家班似乎更有人性一些。
　　“她知道，是她拜托我的。”
　　“那人家知不知道你的心思啊。”
　　“目前还不知道。”
　　公孙翎明显想调侃齐靖轩两句，可此时却不容他发挥自己万花丛中过的本事好好教育齐靖轩一番，赵文宣身边的太监应湛匆匆来找齐靖轩，两人默契的做出互不认识的样子，公孙翎继续向住处走去，齐靖轩则随应湛回到金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