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靖郎北觅嘉人》看左不看哟

2、第二章 比武锋芒

　　忠恕阁每年都有一场甄选比赛，甲乙两部一一对垒，比武输的若是甲部一方将被淘汰进入乙部，而乙部一方若输掉比赛将由少尉贬为士官。而今年的甄选之战，似乎因为谁的到来而变得不一样。
　　“我说”赵语柔不安分的坐在高台之上左顾右盼，“怎么叶非和清嘉还不来啊，这都要开始了。”
　　赵语柔此话虽是问的坐在正中间的忠恕阁阁主蒋琼宇，可明显位居阁主十六年的蒋琼宇不会理会这位隔三差五就来忠恕阁串门的小公主，反倒是紧坐在赵语柔右边的忠恕阁甲部中尉孔若媛委婉道：“可能是在路上耽搁了，以叶非和许清嘉的武功不会有什么危险，公主不必担心。”
　　赵语柔与许清嘉二人年纪相仿，西国十一年皇室围猎之时一见如故成为至交好友，多年来更是姐妹情深。也因此直率的赵语柔亲清嘉之所亲，恨清嘉之所恨。赵语柔这么多年来忠恕阁从未给过与许清嘉为敌的孔若媛一个好脸色，此时更是如此“我是担心他们两个赶不上你们甲部被人打的面目全非的这场好戏。才不是担心他们俩的安危，怎么？难道你知道有人要害他们吗？”
　　孔若媛脸色煞是难看，冷硬地说了句：“公主多心了。”便不再言语。
　　赵语柔只觉神清气爽，全神贯注的看起来打斗。
　　齐靖轩看着两人一言一语的针锋相对，倒觉得语言上的较量比刀剑更加血腥，不禁也对即将出现的许清嘉多了几分期待。
　　“甲部李俊聪”
　　“乙部叶然”
　　二人异口同声：“请”。
　　李俊聪是孔若媛的表弟，更是如今的刑部尚书孔博涛的世侄，孔、李二人皆师从孔博涛，武功自然算是上乘。而叶然是乙部少尉叶非的弟弟，两兄弟长相极为相似，饶是身边人也不见得轻易分辨出来。其兄叶非虽头脑简单，但出手快准狠，兼身负蛮力，拳拳到肉，招招夯实。叶然承其兄，武功亦是如此。一场比赛竟半个时辰都没分出胜负。
　　赵语柔心念叶非，自然关心此刻在比武场上的叶然，无奈自己对武功一窍不通，焦急之下只好请教齐靖轩：“齐靖轩，你看这场比赛谁能赢？”
　　齐靖轩对比武不甚关注，但也不敢敷衍了身边这位任性泼辣的小公主，遂只好仔细观察场下二人的一举一动，讲解给赵语柔听：“李俊聪出手快准狠，能够找到对方的弱点然后给予致命的打击，而恰好叶然擅长结实的防守，步履稳重，似乎一点都未被李俊聪所扰。只是比起他哥哥在对力量的运用上还需提高，因此不能迅速打败李俊聪。”
　　“那你的意思是，他能赢是吧，就是时间长了点。”
　　“公主冰雪聪慧，在下佩服。”
　　孔若媛不愿齐靖轩在台上为乙部的人说话，有些生气的提醒他：“齐中尉眼光独到，等下场后我必让表弟向中尉请教。”
　　齐靖轩不置可否，只专注地看台下比赛。孔若媛刚受了赵语柔的气，又在齐靖轩处碰了软钉子，更是不悦。
　　倒是赵语柔因齐靖轩一席话心情大好，有意与他聊上几句，还未开口，只听门外大喝一声“弟弟小心!”台下人更是纷纷惊呼。
　　原来李俊聪看似收招实则出手使用暗器，叶然一时大意来不及躲开，眼看银针就要刺在叶然的面门之上，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柄短刀飞旋而来将银针尽数挡开，众人只见短刀挡开银针后在空中旋了几旋向门口处飞去，只听“叮”的一声，短刀入鞘。
　　那短刀状呈弧形，才能在空中灵活旋转，刀身必是用极好的钢铁锻造而成才如此有力光滑，而最巧妙地便是刀鞘能与刀柄完全契合，仿佛浑然一体。而用刀之人也必是掌握了这奇刀的诀窍才能于关键时刻挡下银针。
　　许清嘉左手举刀，右手背在身后。见众人目光皆聚于此，草草环视一圈，才不慌不忙的进门。身后的叶非快她两步将台上的叶然扶起，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掷地有声的道：“少尉叶非携乙部二十三人恭迎中尉！”乙部众人才恍然大悟般随叶非喊道：“恭迎中尉！”
　　许清嘉亦向高台之上的蒋琼宇行此礼：“乙部中尉许清嘉向忠恕阁上尉报道，恭祝上尉克享遐龄，西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说完还向台上的蒋琼宇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蒋琼宇无奈地看着许清嘉，似乎又对她的胡闹习以为常，淡淡说道：“都起来吧。从今天起，你们更要兢兢业业完成皇上的任务，履行自己的使命，让忠恕阁不负圣望。”
　　在高台上的齐靖轩与孔若媛也起身随众人一起答道：“是。”
　　赵语柔提起裙子向武台上的许清嘉跑来，嘴上却说道：“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一回来就紧着出风头。你那么厉害怎么不直接从天而降呢。”没等许清嘉回话，又忙着指责一旁的李俊聪“你这个人打不过对手就用阴招，实在是卑鄙。”
　　李俊聪全无羞愧之意，心底更是看不起这位毫不端庄的赵语柔，但碍于其西国公主的身份，只好恭敬道：“公主有所不知，臣用此招实乃兵不厌诈，只能怪叶然他得意忘形，才险些遇难。”
　　赵语柔刚想发作，却听身后的孔若媛已经呵斥李俊聪：“放肆，公主面前不得狡辩。”
　　许清嘉淡淡开口：“繁礼君子，不厌忠信；战阵之间，不厌诈伪。这么说来，李少尉这是把忠恕阁的伙伴当成战场对阵的敌人了，要以生命相搏？以武器相对？原来孔中尉就是这么教导自己属下的？”说完便看向孔若媛，又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孔若媛身旁的齐靖轩，最后才将目光定格在毫无愧色的李俊聪身上。
　　李俊聪来忠恕阁不过一年，对已经离开忠恕阁三年的许清嘉并不熟悉，只是此时的许清嘉眼神凌厉，看似无害，却自带一种压迫人的气势，让李俊聪不敢小觑。正色几分道：“属下不敢，属下知错。”
　　因许清嘉的回归而心烦意乱的孔若媛无意纠缠，只撂下一句：“甲部还有事务处理”便带着李俊聪离开。
　　赵语柔亲昵地挽着许清嘉的胳膊，啧啧叹道：“这么多年你的嘴皮子功夫又长进了，一句话就能把那帮人堵得哑口无言。”
　　许清嘉撇撇嘴：“是你太笨了，总被人抓到弱点。”赵语柔刚想反驳，又听许清嘉悠悠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你姑母寿辰吧？你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跑过来，好像不太合适吧？”
　　赵语柔心虚道：“谁说我没打招呼，我明明是被父皇批准的。”
　　许清嘉故作赞同的点点头：“你被皇上批准，一个侍卫都不带，偷偷摸摸地从皇宫小门跑出来。”
　　赵语柔不再挣扎，无力地说：“好吧，我马上就回去。”
　　许清嘉深知自己成日舞刀弄枪全无少女之态，便打心里有些羡慕赵语柔一类姑娘的天真烂漫，对西国二公主这种或嗔或失落的表情更是无力抵抗，连忙安慰道：“明日我进宫面圣，再找你去玩。”又吩咐身边的叶非：“送公主回去。”
　　赵语柔一下子兴奋起来“那我明天在宫里等你啊，对了，明天赵以彻那死小子也回来了，他见到你指不定怎么开心呢。”
　　许清嘉一边嘴上答应着，一边就把赵语柔向门口推，生怕她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
　　被冷落在一旁的齐靖轩看着这两人的一来一往竟觉十分有趣，平日待在严肃紧张的甲部处理事务一坐就是一整天，见到人也只是点点头或者事务的交接，从没想过原来还可以接触到这么……这么有烟火气的场面。
　　而这个许清嘉，似乎也出乎自己的意料。
　　一个姑娘家，能用巧力将一柄短刀运用自如，可见其武功之精巧；眼疾手快，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人于危险，毫无技高一筹的姿态；看似无意识地扫视，实则已经将每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神色轻松，却在能无形之中给人威压。一直到刚才，包括她看似无意地瞟了自己那一眼，齐靖轩也能看出她眼神里充满了探询和示威。可就在那一眼以后，她似乎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如果说刚才的她是猎豹，将可怕的面目和锋利的爪牙显于人前；那么此时的她又像是飞燕，温柔灵动，善解人意。
　　的确是，很难对付的人。
　　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中尉？中尉？”
　　“咳咳，怎么了。”齐靖轩下意识地掩饰自己的失态。
　　“那个，蒋上尉让您去忠恕堂找她。”
　　“好，我知道了。”齐靖轩没想到自己竟站在原地入了神，反应过来时许清嘉也已经不在视线，只好先去忠恕堂。
　　忠恕堂
　　“这次让你回来，就没想着再让你走了。多大的委屈，三年也能忍受了吧。”蒋琼宇正襟危坐，这个随着皇帝赵文宣杀伐半生，又将自己的后半生尽数付与忠恕阁的凌厉女人，面对着自己一手带大的许清嘉，竟是褪去了往日的威严，只留下了慈爱。
　　时间或许可以淡化曾经的伤痛，但绝不能让心上的疤痕消失的无影无踪。三年，就算再有十个三年，许清嘉也无法忘记被告知父亲已经去世时的那种打击，以及钧夫哥哥失踪时的无助伤心。
　　可如今，看这个高高在上，却如师如母般教导自己的蒋琼宇，许清嘉却难得的顺从：“嗯，我知道的，老师。”
　　蒋琼宇试探道：“那若媛……”
　　“老师，我和孔若媛都是忠恕阁中尉，将来我一定‘协助’孔中尉为皇上效力。”许清嘉回答的干脆，但蒋琼宇深知许清嘉不依不饶的性子，有些怀疑。
　　“老师，我认真的，您不相信我吗。”许清嘉俏皮地眨眨眼，带着许久未见的天真笑容，让蒋琼宇不得不无奈道:“好了，为师相信你。”顿了顿，又问道：“回来这一路上还顺利吗？”
　　许清嘉想起昨晚的事情，笑了笑说：“很顺利。”又补充道：“就算是不顺利，我也会顺利解决。”
　　师徒二人对话刚一结束，齐靖轩便敲门而入“上尉。”
　　“嗯。”蒋琼宇点点头，给齐靖轩一个回应，又对许清嘉说：“这位是齐靖轩，三年前来忠恕阁任职时你已经走了，所以不熟悉。”
　　齐靖轩道：“忠恕阁甲部中尉齐靖轩。”顿了顿，又淡笑着补充道：“听闻许中尉曾在幽谷山人处学习三年。好巧，在下也是，不过比中尉早些。”
　　许清嘉亦是笑着说：“所以你不仅是我的同僚，还是我同门的师兄了。真是‘有缘’啊。”
　　齐靖轩一时拿不准许清嘉话里的深意，只好回道：“在下来忠恕阁不久，论资历，中尉倒是在下的前辈。以后还需要中尉照应。”
　　“好了”蒋琼宇看着二人的你来我往，深知以后忠恕阁的日子不会太平，有些头痛：“我还有事情处理，先下去吧。”
　　忠恕阁甲乙两部虽然直辖于皇帝，也统一由蒋琼宇指挥。但不论从职责还是权力上来说两部都截然不同。甲部一方面替皇上暗中监视皇宫大臣及亲王贵族的活动，有任何异动都会直接禀告皇上。另一方面处理皇宫机密要案，必要时可越过大理寺直接带走人犯。而乙部只处理地方上的遗留案件，监察地方官，任何行动都需要禀告忠恕阁上尉蒋琼宇再行处置。
　　两部互不相干，住宿与办案的地方也并不相近。甲部看不起乙部的效率低下，乙部也不齿于甲部的趾高气昂，再兼孔若媛与许清嘉的宿怨，两部更是不相来往，甚至互相掣肘。
　　而许清嘉归来的目的，有一部分也是为了与孔若媛清一清三年前那笔纠缠不清的恩怨。
　　跟准确的说，是让三年后的孔若媛，为三年前自己所犯下的错误，受到应有的惩罚。
　　只是……
　　回来忠恕阁的第一夜，许清嘉看着外面轻柔的月光，心里有着与齐靖轩同样的担忧：丰神俊朗的外表足以迷惑人心，深不可测的眼神又让人无法看透。和齐靖轩的一来一往都像是一场试探，不知谁会先将自己尽数暴露于对方的探究的眼神下。
　　这样的对手，很有趣，但也足以让许清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