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亦无期》湛兮若渊

1、全文完

　　这几日常做一个梦，梦中的情形我记不清了，只隐约感到那梦很悲伤，因为我醒来时眼角亦有湿意。
　　昨日我又如往常一样入了梦，不过这回我却记得一点了。
　　那是一个风景很美的地方，用一个词形容就是“纯天然”，那里的环境很干净，没有被工厂，废气污染。我仿佛是一个透明人，跟随着一个女子，看着她的生活。她一直都在马车里，向着当时的“国都”赶去一连几天，除了吃饭，方便外，一刻不停歇，那些人脸上刻满了恐惧，看着女孩眼中又带着点希冀。只有我知道女孩平日表现得淡定，但在无人的地方却总是很伤心。跟了他们那么久，我才明白，原来他们国家刚经历过一场战争，是战败方，为了保存一点国力，打算去胜国讲和，而女孩是送去给君王的礼物，因为这个女孩是他们那最美的，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是他们本国的人，在14年前，女孩的妈妈逃亡到这里，生下了她。
　　终于快到城门口了，每个人都更加谨慎了，在进入城门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撼到了，城门很高，一眼望不到顶，厚度无法测量，但是这支队伍在经过城门时整整走了几分钟，城墙上到处是时间留下的划痕，他矗立在这里，像一个巨人保护着城内的人民。而城里面也非常的繁华，是他们路上所经过的任何城镇都比不上的，这里几乎囊括了世间所有的财富。这种感觉在被带入皇宫时尤为深厚，如果说外面是气势磅礴，那里面就是巍峨雄壮，金碧辉煌。在走向客居的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很多宝物，在外面有价无市的，在这里却随处可见，皇宫内的设计也是精巧万分，在任何角度看到的景色都是不一样的，但都是同样的美。不过这一切都和马车中的女孩无关，她甚至都没有掀开过车帘。
　　他们在这里休息了一天，这天晚上君王设了宴会招待这些“外国友人”，我看见他们脸上都闪过一丝欣喜，他们明白，今晚之后他们就可以回家了。这个队伍中所谓的首领带着她盛装出席，然后在宴会中将她送给了君王，所有人都感到了君王的兴奋和自得，让大家明白他对这个礼物很是喜欢，也确实，君王当场就封了她为妃。但是只有她知道，君王并不喜欢她，他看向她的眼中没有一丝喜爱或情欲，他眼中复杂的情绪让她感到困惑，好奇。
　　在这之后，女孩就每天都待在宫中，君王对她很好，每日都会到她这来，陪她吃饭，聊天，然后就做自己的事，或发呆，或在批阅奏折。到了晚上时，他也不碰她，单纯睡觉，只是君王似乎睡眠不太好，梦中都是皱着眉头，天刚蒙蒙亮就醒了，坐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风景叹气，直到日上三竿才离去。君王也给了她很大的权利，这宫中所有的地方她都可以去，甚至她见了皇后和四岁的太子都不用行礼。但她知道这是君王给她独有的权利，她也不想给那个看似昏庸，却总是眉头不展的君王添麻烦。其实每次君王坐在窗边叹气的时候她都知道，所以她愈加不解，一个君王到底是为什么总是这么担忧。
　　就这么过了一年，她在寝宫中几乎没有出去，但是却也过的心惊胆战，她知道是君王一年的独宠让其他的妃子包括皇后有了妒忌，所以她的饭食总会有一些额外的辅料，但这些每次都会被君王安排的人给处理掉，所以她也没怎么受过伤。这一年里君王对她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她却在一次次的好奇中沦陷进去，她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使得君王如此忧心，她想要帮助他。
　　于是这天，君王下朝后同往日一样来了她的寝宫，她倚着君王对她的特殊问出了那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不知王上为何总是叹气？”
　　君王拿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些情绪，最终下定了决心。
　　“孤叹气自是有孤的原因，但若是孤说伊能帮孤解决这件事，你可愿？”
　　“奴愿为王上分忧解劳！”语气坚决到连她自己都有些诧异。
　　“即如此，那便有劳伊了”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眼中的欣慰多了些，与她相处中也更加随意，没有君王的架子。在她这呆的时间也更久了。
　　十几日后，君王却满身酒气走了进来，抱住她说:“孤需要一个我们俩的孩子。”
　　一年后，他们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君王给他取名为“伯服”，他似乎很高兴，又好像有些失落，但是对着她还有其他人都是一副喜得贵子的兴奋。于是她在宫中地位越高，一副艳绝后宫的样子，而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她也大概知道君王所要做的事，所以对她孩子的出生并不感到很高兴，她很内疚，他的孩子生来就是受苦的，生来就决定了悲惨的命运，但是她又不知如何拯救他，那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于是她觉得对孩子疏远一点，免得破坏了君王的计划，她想着至少能帮他做这件事，这唯一也是最后的一件事。
　　没过多久，君王废了原皇后和太子，立她为后，她的孩子为太子。而原皇后也被君王赐死，甚至还对前太子赶尽杀绝，以至于前太子与他外公一起叛逃出国，再无因音讯。
　　伯服渐渐长大，现在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教育了，他对外界并没有很深的了解，只知道那个经常来抱着他的男人是他的父王，那个总是躲在暗处看着他皱眉，黯然神伤的女子是他的母妃。所有人都说他的母妃很是幸运，得到了他父王的独宠，只是他不明白，如果她母妃真的像其他人说的那么幸运，又怎么总是皱着眉头呢？而他的父王也不像其他人说的那么宠爱他，他总是听见父王看着念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听说那是他哥哥的名字，已经被废了的那个哥哥，可是哥哥又是什么？
　　直到有一天，他听见有人背后议论他的母妃，说他母妃是亡国的妖姬，说这起的战事都是因为她的母妃，而且那些人对他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么恭敬了，在他们的议论中，他知道他的国家似乎要灭亡了，那些百姓，大臣们都逃跑了，而他的父王，母后也都会死，他开始感到痛苦，胸口一阵阵的发闷，让他有点想哭，可是父王说过他不能哭的。对！他不能哭！他要去找父王！
　　他去了母妃的寝宫，他每次都能在那里找到父王，这次也是，他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他母妃说话的声音，于是他就在外面没进去。
　　“王上，你的目的达成了。如今你可以还给百姓一个全新的江山了。”
　　“是啊！孤可以给百姓一个全新的江山，这么些年的谋划，终于可以结束了！这腐朽的王朝终于可以重建了！孤也……终于可以给父皇和祖宗们一个交代了！”
　　……良久无语。
　　“王上，您做的这些可值？你明明可以好好治理国家的，做个名垂青史的明君，何须采取这种方法？将来被万人唾骂！这样真的值吗？”
　　“太慢了，这个王朝已经烂到根了，治理只是暂时的，已经烂掉的根还继续生长，迟早会垮的。不若将一切赌在新生的枝干！所幸，宜臼值得我去赌！他或许真的能让王朝再辉煌几百年，只是……连累了你，要陪孤一起被万人唾骂了！”
　　听到这，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父王看着他喊的那个名字分明就是“宜臼”，他也明白了母妃为何总是忧愁不解。而他现在能做什么呢？不若当做一切都不知道，好好做他的“亡国太子”吧。
　　没过几天，传来消息，皇宫被他的哥哥攻破了，而他的父王饮鸩自尽了，她的母妃被那些人俘虏了。而他此时早就被他父王安排的人带离皇宫，从此做一个平民。
　　……………………
　　“铃——铃——铃——”
　　闹钟响了，梦醒了，一切归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