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美少年之惊电温柔——占星辞》第九重天

30、翠衣怪妇

　　东昌府东北杏壶县，信风医馆。
　　这已是这个月的第八个人了。
　　如冰一般寒冷的身体，面容惨淡，眼底呈青色，舌苔呈绿，仿佛活僵尸一般的形销骨立，按理说这种低寒的温度下，常人体内器官都应该停止运作才是，偏偏这些人还不知为什么都撑得住整天气若游丝的吐着寒气苟延残喘。
　　全县的三家医馆一十五位大夫全都聚集在县里最大的信风医馆连夜整治，因为这种奇怪的寒毒突袭，县太爷呈报给府衙，东昌府的官老爷考虑来考虑去，生怕惊动了京师里的大人物们，只得先密密的压下来，将所辖的几个相邻的县里优秀的大夫们调了几个来，一起商量对策。
　　“等下恩县有两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会过来，前日人家捎信了说是已经启程了，大概今天晌午会到，说是因为是老熟人了，所以不必去迎接，咱们只需在这里候着便是。”一名青袍白眉白胡子的老者，颤巍巍的转过身来对着正在埋头晒草药的小童低声说道，“可是人家跟你客气，咱们可不能没了礼数，等会我去迎他们，你别去了，老老实实留在这里晒草药。”
　　那小童极为懂事，点头道：“知道了，胡大夫。”
　　真是头疼啊，许大夫他们体谅自己一把老骨头昨日顶了自己的缺一夜没睡，想来便觉得有些愧疚。胡壁障轻轻叹息了一声，正要慢慢弯了腰取了双黑面布鞋换下草鞋，只听门口一阵车马声，接着又是一阵哭天抢地的求救声：“大夫，大夫，我家孩儿不知怎么了突然浑身冰凉，求求你救救他……”

　　第九个。
　　胡壁障将搭住那孩子脉的手伸了回来，一面摇头一面抚着胡子回头道：“绿哥儿，麻烦你将那孩子引进去安排一间屋子。”
　　先前那个筛药的小童应声而起，款款有礼的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将那哭哭啼啼的家人引了进去。胡壁障一双昏花的老眼目送着他们进去，才一回头却见跟着走进来的一个翠色花褂的老妇只是冷冷的立在门口瞧着他笑，那笑容阴恻恻的极为可怕，当下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咳嗽一声道：“这位婆婆不跟进去么？”
　　那老妇脸色立变，一根拐杖便要敲过来，厉声道：“什么婆婆？婆婆也是你叫的么？”
　　“啊……”好凶悍的老太婆，他都自比姜尚了，但是这老太婆的丈夫若是来了，他一定让贤，“不知这位……怎么称呼？”
　　“叫我萧姑娘。”
　　“……”纵是自己是老花到盲也不曾错看掉她脸上斑驳的皱纹，饶是他涵养极好，当下咳嗽一声，道，“那孩子已经进去救治了，这位……您不跟着进去瞧瞧么？”
　　“瞧什么？”那老妇哼了一声，将拐杖一顿，慢慢走了进来，冷笑道：“我又和他们没关系。”那拐杖顿地声音铿锵，想来竟不是木头所制，倒似数十斤重的铁杖一般。
　　“那……”
　　“只不过看着顺路便跟过来了。”那老妇脸上满是不屑，“听说这几天这里会有很多大夫？”
　　“……”不知对方是什么来路还是先看看情况再作打算，“您是……”
　　“呵呵……”那老妇阴森森的一笑，“我也算是半个大夫。”
　　“……”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一头冷汗呢，看着那样的笑容真是不舒服，正要取了手帕擦擦头上的汗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刚刚才合上的大门被人猛地踢开，所有的人不由自主一起停下手中的活转头瞧去。
　　一阵冷风凄厉的吹了进来，奇怪，明明天气还很好的，为什么总觉得寒冷哪？
　　胡壁障慢慢伸手戴起单边眼镜，只见逆光之中，一个怀中抱着一名绿衣女子的美丽少年，长发白纱乱飞的立在门口，凌厉的眼光一扫过整个厅堂，顿时整个厅堂鸦雀无声。
　　“现在这里的全是大夫么？”那少年厉声喝道。
　　“啊……”今天来的人居然一个比一个凶，胡壁障慢吞吞的低声道：“是的……”吧，那翠褂老妇好像也说她是半个大夫来着。
　　“太好了……”少年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如刀的眼神扫过他的脸直看得他心惊胆战，那眼光在他身上略停了停，终于落在了站在旁边的翠褂老妇身上，抱住女子的手在女子膝下对着她一指道：“快点帮我救她，”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的表情不由心下大怒，厉声道：“不然杀了你！！”

　　“你这是在求我救人么？”那老妇哼了一声，冷冷道，“你可知道姑娘我从来不会为这点小伤救人。”
　　又是姑娘，她还真说得出口……在看到对方射来杀人的眼神后，胡壁障立刻识趣的垂下眼眸，手忙脚乱的将鞋穿好。
　　少年几乎有些失控，颤声道：“小伤？柔柔她背后中了两箭，只怕快要死了，你还敢说是小伤……？”
　　“哼，又没有伤到心肺，瞧她的样子至少也练过一段日子了，这点皮肉之伤算得了什么，你若是高兴自己直接将那箭拔下来用纱布绑起来就是，何必叫姑娘我亲自出手？”
　　“你！”
　　“叫姑娘！”那老妇慢悠悠的冷笑道，“连些道上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求人哪有你这样的？”
　　“……”少年沉下脸，抱住女子的手臂不由微微颤抖。
　　“至少也要先跪下，好好生求我，若是姑娘我一个高兴便帮你救。”
　　“……”
　　那老妇瞧他表情越是阴沉，越是冷笑道：“怎么？不高兴跪可以求其他人啊，这里大夫多的是！”
　　“……”眼光微微一扫，只见扫到众人各个转过身去，不由心中大是恼怒，低头瞧见怀中女子，见她唇色越来越白不由大是心焦，索性牙一咬，双腿一曲，抱着女子跪了下来。
　　“呵呵，真是乖呢……”那老妇眉眼弯了下来，一瞧见少年抬起眼立刻沉下脸去，沙哑着嗓子冷冷哼道，“不过，姑娘就是不救。”
　　“你！！！”
　　“求不求在你，救不救在我，人在江湖，这点规矩都不懂么？”
　　“……”少年几欲抓狂，突然一跃上前，一手抱住温柔，一手朝那老妇抓去。空气中气流迅速变动，他这一抓，两道疾风从两侧袭来，那老妇这才收起笑脸，拐杖点地一跃而起，朝着少年当头一杖，只听“砰”的一声，那少年单手一拳将那数十斤的铁杖震碎。
　　那老妇大吃一惊，自己手上这根铁杖乃是南海玄铁所制，净重八十四斤六两，自己这一杖下来少说也有百来斤的力道，面前这个纤细俊美的少年单手一拳便将此杖击碎，着实非同小可，当下收了小觑之心，冷冷道：“金刚铁拳丁十三是你什么人？”
　　“丁十三？那是什么东西？”即使听过也懒得回答，怀中的温柔似乎微微呻吟一声，好像自己刚才一跃牵动了她的箭伤。
　　那老妇这才大大惊异起来，如果说他是金刚铁拳的徒弟倒还算了，即便是他死不承认也没有人敢像他这般不敬师门，除非……她低头瞧了一眼手中拐杖，这才失声道：“好内力！！”
　　丁十三拳脚讲究的是一个巧劲，如果真是他手下弟子，下手一定极讲章法，最多只是将铁杖震断而已，哪像面前这少年这样硬碰硬的将南海玄铁震碎，这完全是靠一股极为高深的内力，当下仔仔细细瞧了那少年一眼，心中一惊道，这厮明明中了铁莲仙，为什么似乎一点都没有中毒后的症状，按理来说，中了铁莲仙的人三刻锁气三日锁命，这个少年非但没有被锁住气反而内力如此惊人，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她抬起眼眸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这样便只有一个可能——他修习过敬熙心经！！”

　　“啊啊啊啊……” 那老妇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的笑声也很奇怪不似常人的笑反而像是在叫一般，好容易停下来她这才瞧着少年抚掌道，“好，倒叫我遇上奇葩了。”伸手一指他怀中的女子，阴森森笑道，“我救！我立刻便帮你救她！！”
　　“啊……”听到她愿意出手相救，少年不由大喜，连语气也跟着柔和了下来，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心中又是欢喜又是苦涩，脸上却还是有些别扭的拉长脸道：“你刚刚不是说不救的么？”
　　“哼，谁叫姑奶奶我心情好，”那老妇插着腰哼了一声，回头朝看得目瞪口呆的胡壁障叫道，“去安排个房间！姑娘我要救人！！”
　　“啊……”这老太婆怎么这么狠啊，正想犹豫一下，却接收到那美丽少年两道杀人的眼光，心下顿时乱跳，诶，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是险些把持不住，若让同僚们知道了，面子里子可就都掉光了。

　　那翠色花褂的老妇阴恻恻的笑着，慢慢走在中间：“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还真是个情种，居然肯为了女人下跪，嗯，嗯，我喜欢！！”
　　“……”小心翼翼抱着温柔的少年突然抬起眼眸狠狠的瞪了一眼前面的老妇。
　　“说实话，她这点小伤，这里任何一个庸医都能解决的。”
　　“……”胡壁障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后面的老太婆。
　　“让我没想到的是，你不但本事不错，眼光还这么好，那么多人居然只瞧到姑娘我？”算了，难得心情好遇上一个这么对胃口的少年人，干脆顺手帮他把身上的余毒也一并给解了吧。
　　“……”又在映射他人，这婆娘！！胡壁障的胡子都快飞起来了。
　　正要停下脚步反唇相讥，只听身后的少年闷闷道：“那是因为，因为，因为……”连说了几个因为的少年似乎觉得极为害臊，终于忍不住转过脸大声恼道：“谁叫这里只有你一个女大夫啊，我家柔柔的身子只有我才能碰，其他男人谁都不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