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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云颂视角 ...

  •   七月份的第三个周四,赵景失去了他幻想中的恋人。

      一周以后,我再次失业了。

      我带赵景去上班的第一天下午,就因为那一块苹果,我不得不向我的老板提出了辞职,搬着我才安定下来不到三个月的东西,沮丧地回到空落落的家里。‘

      那个苹果的问题彻底把我逼崩溃了。

      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为了两张假票可以在顾明昊面前当场哭出来,但是到了我老板这里,我不仅演戏无力,我甚至连演都演不出来了。

      说实话我不是很好意思全天待在顾明昊家里,虽然某种程度上他是我哥哥,但是我已经和他深爱的女朋友成为了死敌,我每天工作的时候江雪空还能和我把时间错开,可是现在我需要去找工作了,在家的时间完全不固定,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撞上江雪空。

      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我不确定我还能对江雪空保持冷静,我要是把他揍进急诊,结果势必和顾明昊把晏澄揍进急诊是不一样的。

      赵景知道我辞了职,他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状态难得改变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对我说:“我当初签合同的时候签了六万,我全都给你好不好,你不要生我气了。”

      我本来想在他狗粮里头下点安眠药让他老实点,现在看他忽然这么乖,我就心软了。

      我心一软,就没给他安眠药。

      当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看着电脑上的简历发愁。我是三个月前因为付不起房租搬进的顾明昊家,我那时候以为我住上一天两天就会走,后来又觉得我住上一周两周就会走,行李一直放在墙角,到现在都没开封。

      屋子里空荡荡的几乎什么也没有,就只我今天去工作穿的外套还挂在墙上,桌子上一张电脑,整个屋子空旷得出奇,唯独大旺的狗毛无处不在,那一瞬间我莫名产生了一种不真实感,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漂浮在空中,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一天下去了。

      我立刻收拾东西,准备逃离这个漂浮着的屋子,那一瞬间四周的墙壁仿佛都向我迫近,一切都要倒塌了一样。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发出刺耳的声音,喧闹的铃声吓了我一跳。

      我接了电话,对面是晏澄的父亲。

      晏叔叔对我说:“云颂啊,我公司现在很缺人,我以前一直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你愿不愿意来我这里上班啊?”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他提供给我一份工作。

      但是我心里清楚,他一定是听说我失业了特意来帮我的。因为我深知我的专业在晏叔叔的公司里基本没有可以供职的职位,就算有,原有位置也早饱和了,我这点工作经历压根不配进到那么好的公司。

      但是我知道,这个时候,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现在的我我既没工作,也没住处,照顾不过来的事情又有一大堆,有那么一瞬间,我对自己失望极了。

      我站在空落落的房间里发呆了很久,最后说道:“谢谢您,但是我不能去。我现在刚入职,不好辞职。”

      晏叔叔很吃惊地说:“你找到新工作了吗?”

      我看着今天才辞职带回来的那些东西,犹豫了一下,看着我的行李箱,说道:“是的,我已经有新工作了。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肯定会选择您的公司的。”

      晏叔叔是一个非常温和的人,他被我拒绝了好意也不生气,反倒和我聊起生活来了。

      就在我们聊得高兴的时候,赵景忽然一脚踹开了我的门,冲了进来,一把抢过了我的手机,尖声大叫了起来:“你们不能在一起!”

      ???

      赵景痛哭流涕地说:“爱情都是害人的毒|药!”

      我试图和他解释:“那个电话是……”

      赵景抽着鼻子说道:“他会一言不发地离开你、抛弃你、最后永远不让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我:“……那是晏澄他爸……”

      赵景嘶声喊着:“就算全世界都觉得你们会在一起,就算所有人都给你期待,那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会丢下你说走就走!”

      我现在开始后悔没有在他的狗粮里加安眠药了。

      他穿着运动鞋站在我刚换上的床单上,大声控诉着:“都是骗子!骗子!骗子!”

      他一在我床上跳,大旺就跟着蹦上去,跟着他一起汪汪叫。

      反正我养的这个蠢蛋和蠢狗,永远不学好。

      我左右也抢不回来手机了,只能去厨房给赵景倒了一杯热牛奶,让他捧着被子跟大旺一边一口喝了半天,这才老老实实不闹了。

      但是危机远没有就此结束。

      我好不容易把手机拿回来以后,准备给晏叔叔打个电话解释这件事,谁知道转头晏澄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大概是杭书萍的离开让他也有点小伤感,他难得既没闹也没和我吵架,反倒是心平气和地跟我说:“好吧,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向我爸提的,但是你也没必要躲着我呀。”

      晏澄很真诚地说:“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就算我们不做情侣,也可以做好朋友。你如果需要帮助,我还是会随时站在你身边的。”

      这也太不像他了。

      什么时候这么懂事这么好说话了?

      我还没来得及跟他说谢谢,赵景那边跟大旺正从一个杯子里分牛奶,忽然跳起来又把我手机抢了,对着手机绝望地控诉:“你不会爱他的!”

      我:“……事实上我们在说做朋友的事。”

      赵景转头瞥我一眼:“哦。”

      他继续对着手机吼:“你们做不成朋友的!都是骗局!骗局!”

      我开始真实考虑安眠药的事情了。

      我这么就给他闷头药倒了,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这边听不见晏澄对赵景说了什么,赵景被他吓了一跳,忽然就蔫了,委屈地问:“你骂我?”

      ……

      终于有晏澄骂赵景的一天了,我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了。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安眠药在哪儿,赵景忽然就是一怔,仿佛整个身子都在一瞬间被冻住了,动弹不得,握住手机的手当即一抖,手机就落到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捡手机,谁知道我那个不经摔的手机经过这么一下子彻底报废,整个屏幕四分五裂,色彩在碎了的屏幕上乱窜,仿佛一面被打翻了色彩盘的坛子。

      我心疼地把手机举起来,还好晏澄那边没挂电话,赶紧问他道:“你说什么了?”

      晏澄说:“我说让他别捣乱,我可以带他去见杭书萍的未婚夫。”

      这小子什么时候忽然不疯了?

      我总感觉这种突变很奇怪,但是我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晏澄诚恳地说道:“我就是希望你明白,我也可以帮你的。”

      三个月以来,我第一次对他充满了感激。

      眼见赵景又要开始闹,我看着那个四分五裂的屏,伸手在碎得稀烂的屏上戳了半天也挂不掉手机,只好对晏澄说:“你先挂。”

      结果不知道那边误会了什么,非要和我犟:“你先挂。”

      赵景蹲在一边用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我:“……你先挂。”

      那边大概忽然自我感觉良好,整个人飘飘欲仙,又往不正常的那一头飘:“你先挂!”

      ……

      赵景用嫉恨的眼神看着我。

      以前他最喜欢吃那种谁谁谁又和谁谁谁在一起了的瓜,现在他但凡看到这种新闻,就指着手机说:“她不会爱你的。”

      “早分早了事。”

      “迟早得散。”

      “活该被甩。”

      总而言之,慢慢都是沮丧和怨气,看谁谁不爽,都没好下场。

      此刻他蹲在我床上,和大旺如出一辙的姿势,怪异地看着我,似乎恨不得把我从窗口丢下去。

      我只能给他解释:“我手机被你摔坏了,根本挂不了电话,你还想怎么样啊?”

      结果赵景一把拿过我的手机,直接转身就对着窗口一抛,远远丢出去了。

      我眼睁睁看着我的手机化作一道流星,消失在黑夜里。

      我对着窗口无语凝噎了半天,只能对着大旺一挥手:“去,捡回来去。”

      大旺沮丧地摇着尾巴,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屋子,特委屈地给我捡那个不知去向的手机去了。

      第二天,我拿着那个被大旺叼回来的碎手机,千辛万苦联系上了晏澄,约定了见面的地点。

      作为一个失业人士,我开车载着我的狗和我的盆栽,去见杭书萍那个哈佛留学回来的博士先生。

      我还没来得及进餐厅,就在门口被西装革履的晏澄给拦住了,晏澄一把拉住我,特紧张地盯住我:“首先,无论发生什么,确保不要让赵景拿刀子捅林永来。”

      林永来就是杭书萍家里给她找到未婚夫,刚从美国留学回来,看外貌非常的一表人才。

      晏澄回头看看,又觉得不放心,又叮嘱我:“叉子也不行。”

      竟然也有晏澄来叮嘱我的一天,真是不可思议。

      我只能对他说:“我保证。不会用叉子,不会用刀子,但是我不敢保证他不会泼人家酒。”

      晏澄松了口气:“这个好说。我骗他你们是客户,就算聊不来泼了他也是情理之中。这是他第一笔单子。”

      他说完这些,又开始一项一项地细细介绍林永来的一些细节,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那一刻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不是晏澄,而是一个随便从大街上拉来的人,他干净,整洁,身上带着好闻的气息,帅气的眸子里闪着令人心动的光,可是他令我陌生。

      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认为我甩掉晏澄,是因为他总让我生气,他怪得不行,我接受不了他。

      可是当他用如此寻常的面孔站在我身边时,我以为这会是我希望的,但是不是。

      他可以是任何人,但是他不是晏澄。

      我知道他又多么的奇怪,多么的另类,但是这不是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我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好还是坏,就听见晏澄说完了,问我:“你都记住了吗?”

      我刚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此刻又死活不想承认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假装说:“我记住了,没问题。”

      事实上我不该这么说。

      我为了一点自尊心,犯了一个大错误。

      我还问晏澄:“你能帮我看一下狗吗?大旺也在车上。”

      晏澄一点也不介意他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西装被狗毛弄脏,当即答应下来,让我带着赵景进去。

      林永来这个人,我不能说他好,也不能说他坏,因为在很久以后,此人确实在科学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堪称一位了不起的科学家,还是由商学转型的那一种,极稀缺极稀缺的。

      但是此人有一个非常另类的特点,那就是坚信有朝一日他会和一个外星人结合,生下一个跨种族的伟大子嗣,实现人类与宇宙的平衡。

      随着科幻片的崛起,有人拥有这样的幻想并不出奇,但是林永来,他坚信这件事,这就与众不同了。

      对于他将和一个外星人共度余生生儿育女这件事,他简直当做是信仰,并且认定这是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我们进到餐厅之前,晏澄又追上来问我:“你确定不需要我帮忙吗?我告诉他你们要售卖一个网站,你能行吗?”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他这件事的,但是事到临头,我只能跟他实话实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某种程度上,赵景算是个黑客。”

      我有点怕和他说实话:“他虽然没创立过网站,但是绝对黑过不少。”

      晏澄盯着我看了半天,恍然醒悟:“咱俩分手后第二天我爸公司系统崩溃是他干的?”

      我:……

      晏澄这人,有时候颠颠狂狂的,一开窍起来真要命。

      他当即再也忍不住,又一次和我吵了起来:“是你甩了我好吧!为什么他去黑我家公司,该黑也是我黑你啊!”

      我理亏,但是我又不是认输的主,我就跟他在餐厅门口吵了起来,我们又从以前谁把袜子丢进了洗衣机里吵到最后谁欠谁多一点,反正前任见前任分外眼红,好朋友是做不成了。

      就在我和晏澄把所有的陈芝麻烂谷子都倒出来吵架的时候,那边林永来不知道和赵景说了什么,赵景忽然暴起,把这位优秀的哈佛博士给揍了。

      他一拳把林永来打在地上的时候我正和晏澄吵谁的袜子应该星期几洗,等他一拳打在林永来脸上的时候我们吵到谁周一没有扫狗毛,等服务员开始尖叫的时候晏澄指责我只扫了猫毛不扫狗毛,但是我们还没得出个结论,那边餐厅里头已经轰然大乱了。

      我们两个转头一看,猛然发现我俩吵架这一段时间,里面又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们赶紧冲了进去,把林永来送进了医院,把眼睛都打红了的赵景拉开,好不容易才平息了事态。

      我们至今都不知道那天餐厅里发生了什么,因为无论时候我们如何盘问赵景,他都不肯说出一个字。

      至于林永来被打得太厉害,基本不记得那天发生了啥。

      这件事好的一面是赵景终于发现他在乎杭书萍要比他在乎其他东西多得多,林永来被他打坏了脑子,留下了一种后遗症,貌似是叫学者综合征还是什么的,后来看什么都是数学公式,因祸得福,成了这一代最了不起的科学家之一。

      但是他成名以后拒绝提起这件事的起源,导致就算是几十年后,我们都不知道当时到底在餐厅里发生了什么。

      总而言之,那一天赵景忽然走出了失恋的阴影,忽然变得积极向上起来,他决定做一个了不起的人,获得杭书萍父母的认可,也获得杭书萍的认可。

      我以为那一天的厄运已经结束了,扶着打了架的赵景回到顾明昊家,拿了酒精给他擦伤口。

      我们在家里忙活了半天,忽然发现顾明昊一直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木头一样坐着,眼睛呆滞地看着前方。

      我路过的时候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没把他当成个幽灵抡起凳子砸在他的脑袋上。

      我赶紧问他:“你不是去开会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顾明昊眼睛直直盯着前方,怀疑人生地说道:“颂。”

      他徐徐转头,身体像木偶一般僵硬,茫然看着我:“我现在有点搞不懂。”

      他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问道:“女孩子也是有喉结的吗?”

      ……

      苍天。

  •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预收:
    《人间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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