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若彩虹》田园不想起床

32、稳定

　　程建国叹了口气，“我和你妈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不过自己的儿子突然喜欢男人了，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也不会阻止你去喜欢谁，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当时也是得不到你外公外婆的同意，二十几年过去了，我们还是很相爱，所以，父母的决定也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你还年轻，即使错了也可以回头，我们并不介意让你自己去经历一段感情，即使你被伤害我们还是你坚实的后盾。”
　　这段话说出来看似容易，但其实是程建国和李韵一夜没睡，查了很多资料，又考虑各种后果才做出的决定。
　　有时候，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父母为我们想了多少，又默默做了多少。
　　程遇的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随着程建国把话说完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走过去，给了程建国一个他记事以来的第一个拥抱。
　　“爸，谢谢你。”
　　“妈妈，谢谢你。”
　　李韵眼睛也红了，“你小时候叫我妈妈，可是从你上初中起，你就开始叫我妈了，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差距，但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再像以前那样需要我了即使我回家的次数多了一些，你也不会粘着我，甚至连话都少得可怜，妈妈知道，这么多年，我和你爸都忙着工作，对你缺少应有的关心和爱护，现在小遇自己有了男朋友肯定更不需要我们了，但妈妈希望你能原谅我们作为父母的失职，妈妈爱你。”
　　程遇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母亲，十七年来所有的隔阂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血缘总是扯不断的。
　　程溪和程程建国也凑过来，四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这一刻，他们更像一个重新开始的家庭。

　　“我弟夫是不是在门外等着呢，刚才来送你我们可都在监控里看见了，现在叫进来让我们看看吧。”温存够了程溪笑着调侃。
　　程建国先接了一句：“你这是什么称呼，也太奇怪了。”
　　程溪有理有据的反驳：“不叫弟夫叫什么啊，总不能叫弟媳吧！”
　　程建国哑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叫，“行了，这个以后再说，先把人叫进来吧。”
　　程遇声音还有点哭过的沙哑，为了不让方知远在进来之前担心，他发了短信。
　　——成功过关，我家人要见你，我出去接你。
　　程遇出来就看见方知远下了车在门口等他，从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情。
　　“我爸妈都没反对，他们都同意了！”程遇扑到方知远身上，紧紧地抱住他，仿佛劫后余生。
　　“我很开心。”方知远在表达情绪上比较内敛，不像程遇，开心时会大喊大叫，不高兴时还会嚎上两嗓子，此刻，只有同样收紧的双臂才能证明他也是一样高兴。
　　四片唇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了一起，难舍难分。

　　程遇带着方知远回家时李韵和保姆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餐了，刚才应该是在自己房间里躲着。
　　方知远没有受到冷遇，但程父程母也说不上热情。
　　“伯父，伯母，贸然上门，也没有准备礼物，实在抱歉。”
　　“我们不讲那些虚礼，这次叫你过来也比较突然，说起来是我们唐突了。”程建国说道。
　　程遇拉着方知远坐下，“行了，你们就别说这些场面话了，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那好，小方，既然小遇都这么说了，你跟我来。”程建国说着往书房走去。
　　方知远和程遇对视一眼，程遇不解地问：“爸，你找他干嘛啊？我能去吗？”
　　程建国连头都没回，无声的拒绝。
　　方知远拍拍程遇的手表示安抚，“我过去了。”
　　书房。
　　“坐吧。”程建国坐在书桌后，已经恢复了商人的精明，带着一股气势。
　　不过这都在方知远意料之中，也只有程遇才会那么单纯地相信他父母就这么轻易地同意了。
　　方知远知道，这才刚刚开始。
　　“时间有限，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比小遇大十岁，虽然你的年龄并不大，甚至可以说的上年轻，但是小遇更年轻，而且你们还是同性，你应该知道以后的路不好走，我也知道，我之所以不阻拦你们是因为你们都年轻，年轻人的感情有太多变数，我不觉得你们可以克服重重阻碍，所以，相比反对你们遭受小遇的反弹，我更愿意让你们自己去发现这段感情的不合适之处。”
　　方知远不得不感叹程建国的精明，把程遇的心理把握的如此之准，这也是人的共同之处，越是反对，越是尝试。
　　程遇更是如此，如果他们表现出反对，程遇一定会选择和他们抗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存在已久的隔阂都消失了。
　　而且就像他所说的，年轻人的感情本来就是不稳定的，那么多无疾而终的初恋足以说明这一点，所以客观来说，他的决定很高明，不过，他是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的，程遇只能是他的！
　　“伯父，我理解您说的话，我和小遇都是很认真地在对待这段感情，不然我们也不会选择住在一起，我很早就跟家里出柜了，小遇在我家那边是不会遭遇任何阻力的，我也会全力支持小遇现在的学业，将来的事业，只要您不干涉，我们会让您看见一个您意料之外但完美的结局。”
　　方知远没有说他给程遇补习，做营养餐的事，对他所有的照顾都只字未提，在他看来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他现在只是要表明立场，争取不被干涉就足够了。
　　程建国眼神凌厉地看着他，方知远也毫不退让地与之对视。
　　“感情向来是冷暖自知的，我不干涉你们，但是不代表我允许你伤害我的儿子，我希望，你能承担起你的责任。”
　　程建国顿了顿继续说道：“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么说很过分，对你也很不公平，但是今天我是作为一个父亲在和你谈话，我的唯一目的就是让我的儿子不受伤害。”
　　“我理解您，程遇是您的儿子，也是我的爱人，我比谁都不能忍受他受到伤害，我会保护好他，保护好他的天真。”
　　方知远没有用男朋友，而是用了爱人这个词，郑重的称呼表明了他的决心，而保护好程遇的天真的承诺，也意味着他承诺一辈子为程遇隔绝外界的伤害，保护他不受阴暗面的侵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爸，还没说完吗？吃饭了！”程遇稍显急切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程建国对这次谈话还比较满意，也不打算过多为难方知远，借着程遇的召唤也就走了。
　　席间李韵也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个，见方知远不停地给程遇加菜，而且对他的口味了如指掌时也放心了几分。
　　“你们住在一起吃饭怎么办啊？”再女强人的母亲遇见这种事也忍不住唠叨。
　　“他做。”程遇指指方知远，“他做菜可好吃了，下次让他给你们露一手。”
　　“你还会做饭啊？厉害啊！”程溪朝方知远竖起大拇指。
　　他和方知远在称呼上有点尴尬，按理说方知远应该跟着程遇叫哥，但是方知远比他还大了五岁呢，程溪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真让人家叫哥，只好先什么都不叫了。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总自己做东西，久而久之就会了。”
　　“在医院工作不是很忙吗？你哪来的时间天天做饭啊？”
　　“本来以前是不做的，后来小遇搬过来，他还在长身体，学业也不轻松，我就尽量早点下班回家做饭。”
　　“新好男人啊你是！”程溪感叹了一句，又冲着程遇点点头，“眼光不错。”
　　程遇摇头晃脑的，要是有尾巴的话都能翘天上去了，“那当然了，我的眼光怎么可能会差，我跟你说啊，他不光会做饭，还给我补课呢，我的成绩，进步大吧，都是他的功劳！”
　　李韵和程建国听说这个也有点感激方知远，程遇不爱学习谁管也没用，以前给他请家教他也不好好听课，没想到竟然让方知远管住了。虽然他们以后可以把程遇送到国外，但还是希望程遇能有个好成绩。
　　一顿饭下来，收货最大的就是方知远了，程遇吃饭时三百六十度花式夸赞，把方知远对他多好都说了，根本不用方知远自己表现，程遇爸妈也留了个好印象，程溪一顿饭下来也快和他成为朋友了。
　　不同于进门时的略微冷淡，程遇一家都出来送方知远，代表着对他的认同。
　　“开车慢点，我过几天就回去住。”后一句话程遇是在方知远耳边说的，程遇毕竟还小，程建国和李韵还是不愿意他们现在就同居的。
　　“好。”方知远轻笑着同意。
　　碍于有其他人在场，两人并没有太过亲昵的举动，却自带结界效果，让人觉得怎么都不能融入他俩之中。
　　送走了方知远，程溪鬼鬼祟祟地把程遇带进了自己房间。
　　“方知远还不错。”
　　“是吧，我也觉得他不错。”
　　“那个……其实……我是想问……你们同居这么长时间……有没有……就是你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长痛不如短痛，程溪咬着牙支支吾吾地问了出来。这是李韵给他的任务，她觉得兄弟之间可能更好开口一些。
　　程遇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脸红了红，“我们还没那个过呢，他说等到我成年之后，太早对身体不好。”
　　程溪也有点尴尬，跟自己弟弟讨论男男欢爱，还真是不太好开口，现在问出来了，他赶紧赶人，“嗯，他是医生，听他的没坏处，行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就正式开学了。”
　　“好，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