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星闪耀》宁偌然

13、微光

　　电话那头蔺语一头雾水，乔堂从来没有挂过她的电话，更何况是一句话没有，再拨过去时，已经关机。心里恐慌，害怕，生气，莫名，被种种心情笼罩着，最后终于被自己打败，习惯了躲起来。
　　温茹涵抱着乔堂，慢慢扯着他的衣服，乔堂身体敏感，挡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温茹涵一下便愣住了，马上从床上站起，试探着问道：“乔总，您，醒了？”
　　乔堂眨巴了两下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竟然缓缓抬手伸开了胳膊。
　　温茹涵一喜，趴在他的臂弯之中，欣喜之情大盛，刚要开口说”你也是喜欢我的。”却听得乔堂的声音压制着什么情绪沙哑道：“软软，不许胡闹，乖一点。”
　　砰，一声，脑子里被什么东西炸开了，温茹涵感觉自己心里像是有一股滚烫的岩浆，灼痛而愤怒。坐起身子看着乔堂，就那么看着看着。
　　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慢慢变得越来越亮，然后当太阳露出脸的时候，一股灼热的空气开始在风中发酵。
　　在名宇公司里，乔堂的脸色之差让蔺言都不敢多说话。正常的工作会议每个人都战战兢兢。
　　蔺言看着冷到冰点的气氛，张口道：“ZERO的门票已经全部售罄，价格和收益各位也都应该看到了，这次的演唱会我们也筹备了很长时间，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感情，我都希望各位能全力以赴，明白吗？”
　　“明白。”易总监看了看乔堂，想了想又看着蔺言道：“可是蔺总，小元他的腿，伤筋动骨一百天的，能行吗？”
　　蔺言还没开口，李承继赶忙道：“没事，医生说了只是皮外伤。他自己也坚持要上场，按原计划完成。”
　　“那很好。”蔺言点了点头，让众人开始汇报详细的工作。
　　乔堂坐在一边始终一言不发。蔺言刚说散会，乔堂便啪的起身，凳子都被撂了好远，转身就走了出去。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蔺言还有些心惊 “不会吧，生这么大的气。”
　　李承继当然知道原委，心虚的追了上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敲了敲乔堂办公室的门。
　　蓓蓓在外一脸同情的看着他，小声警告道：“你可小心点，我从来没见过乔总脸色这么难看，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李承继走进去，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乔堂一口气道：“对不起，我错了，可是事出有因啊，要不是因为公司有人打电话说小元从台上摔下来送医院了，我能把你交给那个……那个……那个女的吗！我也是因为公事。”
　　乔堂从文件中，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抬起头，看着李承继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恶毒来形容：“你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把我给卖了。”说着拿起手边的文件就往李承继身上招呼过去。
　　李承继看到乔堂这样反而松了口气，顺势接住扔过来的文件毕恭毕敬的重新放到乔堂的桌上道：“乔总，我真知道错了，不过，你那天怎么了，喝那么醉？”
　　乔堂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语气又是恢复到清冷道：“上班时间少谈私事，我不会原谅你的，出去。”
　　李承继一本正色的站在乔堂面前，腔调却是有些无赖道：“别啊，她到底把你怎么了，你这么生气，我是让她把你送回办公室的，哪知道她自作主张啊。”说到最后自己先委屈了起来。
　　乔堂连连摆手道：“行了行了行了，你别说话了，演唱会之后我已经让人给你订好机票了，你去V国吧，暂时不用回来了。”
　　李承继一愣，又转念一想，突然深吸一口气，对着乔堂微微一鞠躬道：“乔总放心吧，我一定不辱使命。”就大步跨了出去，内心充满了激动兴奋，满满的力量。其中原因……
　　终于，也不知道是工作人员的认真努力，还是现场气氛的感染，亦或者ZERO人全都长了良心，彩排的异常顺利，灯光，舞美，舞台效果都没有差错，乔堂也是稍稍放了心，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一个星期，七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长的是这七天准备不易，短的是，演唱会近在眼前了。
　　偌大的舞台下已经是人头攒动，火爆的气氛已有预兆。其中两个小身影艰难的前进着，一个脸上激动之情难以掩饰，另一个身影却是落寞，连旁边的女孩都一脸不解问道：“蔺语，你没事吧你？什么表情啊，我们是看演唱会的，不是来参加葬礼的，你这两天整个一哭丧脸，别这样，开心点啊。”
　　这两个身影看上去正是蔺语和她的同学。
　　蔺语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你开心就好。”
　　旁边的女孩显然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啪一拍蔺语的胳膊，语气颇为得意的道：“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得到的票，我爸把他所有人脉都发动了，啧啧啧，你看看今天这场面，全世界粉丝都往这跑，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外面哭呢。”
　　蔺语来回看了看，的确很多人可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舞台后方，所有人都匆匆忙忙有条不紊，乔堂和蔺言看着现场和观众席都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一点也不为这场告别演唱会操心或者担心。
　　蔺言像是闲聊先开口道：“这几天你的脸色可是绷得够紧啊。”
　　乔堂也不看蔺言径直回答道：“你如果再不决定男二号，电影可就要开机了，到时候我还是会坚持我的选择。”
　　蔺言失笑，一抿嘴唇道：“我要真换了人你是不是到开拍的时候也得给我换回来啊。”
　　乔堂不答，却颇有几分这种意思。
　　蔺言也不生气，看着乔堂别有几分深意，像是打趣又像是建议道：“干嘛都盯在工作上啊，我觉得陪陪你新交的女朋友挺好的，只不过别再栽在感情上了。”
　　乔堂一滞，整个人都愣了一下道：“什么女朋友？”
　　蔺言嗯嗯两下，故弄玄虚道：“我那天都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了。”
　　乔堂下意识的就想往自己身上闻去，还是瞬间反应了过来不动声色道：“你狗鼻子啊，闻错了。”
　　蔺言好像知道他不会承认一样，又像自己什么都知道一样继续说道：“我觉得她一定很适合你，最起码……比蔺语要合适。”
　　乔堂听见蔺语的名字，眼帘微垂没有再说话。蔺言也不管接着道：“蔺语她就是个小孩子，不用管她，就当她不存在吧。”蔺言的语气淡漠甚至有些冷漠，乔堂听着心里一凉：“她是你妹妹啊。”
　　哪知蔺言却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噗嗤一下，神情突然严肃下来道：“她是老头子的女儿，不是我妹妹。”
　　乔堂刚想再说什么，就听得蔺言语气中的冰冷：“我知道你从小看她长大，可是乔堂，你如果搞得清楚自己的感情的话，就不会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言中意思，恰中乔堂软肋。
　　乔堂有些震惊的看着蔺言，深邃的眼眸融进了一些不易察觉的晦涩难懂。
　　突然一下全都归于寂静，舞台上一片漆黑了起来。舞台灯光缓缓亮起，如梦境般唯美，瞬间又是电光与音乐的激烈碰撞。乔堂和蔺言的身影被淹没，被舞台的耀眼灯光淹没，被观众席上的震天欢呼淹没了……
　　舞台散场，人心不散，谁也不知道现在的离开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人们会记住他们今天最灿烂的样子，“ZERO我们爱你”的喊声此起彼伏，正像他们的名字，从一无所有到现在又一切归零，小元告别，ZERO告别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时空而来扩散到了现场的每一个角落，带着特别的符咒催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其他三人到此时才明白，他们舍不得这个舞台，却是在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梦想，在成名之后，在那些鲜花掌声中，在那些阿谀奉承后，在那些功名利禄的包围下，忘了人生需要不断努力，忘了自己的光鲜亮丽需要自己来坚持成就。多少人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别人退场，看着自己退场。
　　后台，面对仍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四人，乔堂拿出纸巾递过去，心里也划过一道痕迹，七年的时间成就的何止是他们。
　　“你们的合同已经到期了，不是要成就个人辉煌吗，不是成天嚷嚷着要解约吗，现在才刚开始，摆脱了公司的控制应该很开心吧。”
　　四人沉默，平常叛逆个性的队员，突然看着乔堂道：“乔总，以前是我们不懂事。”
　　乔堂没什么情绪，丝毫不见悲哀或者欢喜，却是最真诚的说道：“祝你们今后一切顺利。”然后转身对着红了眼睛的李承继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跟他们说，不过别忘了正事就好。”说完不留一丝痕迹转身离开，一切并不会因为谁的离开而停止。
　　拥挤的人群并没有因为演唱会的结束而离开，纷纷挤在了外面，渴望他们心中的最后一面。蔺语被同学拉着穿过层层人群，却在不经意间瞥见了蔺言的车子，心里紧张了一下，突然想起乔堂那个挂断的电话，心里便是有些想逃避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