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旅店305房》傅幼喜

18、Chapter 18

　　Chapter 18

　　“……邵晨？”
　　“认得我还不滚？”

　　程舒曼解开安全带下车。“他不能走。”
　　邵晨回头看她。

　　“警察待会过来。”
　　“小姐，你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不如算了？”邵晨说。小辫子是他的人，短还是要护的。

　　小辫子爬起来，站在邵晨身后恶狠狠地盯着程舒曼。

　　“等受到实质性伤害就更不好了吧。”程舒曼盯着小辫子，“一切等警察来了再说。”

　　邵晨看着程舒曼。

　　这条路的路灯一路亮到底，却不怎么亮。她看着邵晨，紧紧捏着手机，不敢松口气。

　　邵晨放柔语气：“好歹我救了你。”
　　“你救我跟他这件事情，是两码事。”

　　邵晨嘴角一沉，回头，抬脚踢了下小辫子。“江开，道歉。”

　　“道歉没用。”程舒曼说，“道歉有用，我也不用叫警察了。”
　　邵晨听到这话，“呵”了一声，看向程舒曼。

　　远处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邵晨挑着眉，抬脚踹了下小辫子，回头低声说：“待会给我放乖一点，无论说什么都给我忍了。”
　　小辫子没好脸色，邵晨作势又要动脚，小辫子连忙应声：“知道了知道了。”

　　三人一起进了派出所。

　　程舒曼有些诧异，一看到邵晨，她大概也明白了。如果没邵晨，无论她说什么，小辫子的脾气压不住的，这会儿乖得跟猫儿一样，好像受了欺负的人是他。
　　程舒曼捏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邵晨。察觉到她的目光，邵晨转过脸看她，“这会儿，算了？”
　　程舒曼起身，做好手续就离开。没多久，那俩人也出来了。
　　“邵哥，今天谢谢你了。”小辫子一脸讨好，看见前面的人，脸色倏地变了，“那臭三八，老子早晚搞死她——”
　　邵晨反手一巴掌扇了小辫子。

　　程舒曼听到声音，放慢脚步。

　　“搞谁都不要搞女人，我的规矩，你不知道？”
　　小辫子被打懵了，捂着脸，口腔内壁都发着热。
　　“听见没有？”
　　“听、听听见了。”
　　邵晨看了眼前面的女人，哼了一声。“再让我发现你搞她，我先搞死你。”

　　程舒曼坐上计程车，看着那辆骚包的豪车开过去，回头看了眼，小辫子在后面一动不动。她冷着脸，暗骂了几句。

　　邵晨？

　　她翻了翻手机里的加密文档。

　　这个名字有点熟。
　　邵大海。
　　同姓？差不多应该是了。

　　她收起手机，对司机说：“玫瑰旅店。”
　　回到旅店，发现门锁换了。今晚是佳佳和一位保安大叔值班。佳佳拿着新房卡递给程舒曼，笑眯眯地说：“程小姐，这是我们经理特意让人来换的哦。”
　　程舒曼笑了一声，接过门卡，“帮我说声谢谢啊。”
　　“程小姐，厉泓肯定希望你亲自说谢谢啊。”

　　程舒曼笑笑，没作回应。

　　回到房间，再次仔细检查了下，没有任何问题了。只是桌上多了张纸条。她拿起来看，整齐干净的字体，有点儿不像男生写的了。她看着，抿着嘴唇笑，忽的，她发觉这不对劲儿，哪不对劲呢？她心态变了。自从来了这里，她发自内心笑的次数愈来愈多，更关键的是，这些都不受自己控制。
　　她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可过了一会儿，她又捡起来，小心地拉平纸条。

　　“我让餐厅准备了醒酒汤，明天早上八点给你送来，记得开门。还有，睡觉门窗要关好。

　　晚安。”

　　头痛好像也因此减轻了。
　　她倒在床上，想起西山那段时间。那天她应该千杯不醉的，偏偏喝了白酒，白酒加啤酒一起，她再千杯不醉也要倒，倒到怎么进的房间也不知道，厉泓……那个时候，厉泓应该做了什么吧？否则，不可能一下子态度变得那么可爱。
　　她捂住脸，烦躁地叫了几声，忍住睡意还是爬了起来卸妆洗漱。
　　躺到床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拿手机开了网页看夏新岚的消息，时间定在下个月，对方是知名电影导演，拍过不少大片，在国外也得过奖，有一女儿，目前在国外留学。

　　真是名人啊，比老爸知名多了。

　　发了条短信给老爸。
　　老爸几年前出了车祸，喉咙给垃圾车后面的铲给刮到了，捡回一条命，却没了声音，算是个只能发声不能说完整话的哑巴了。

　　隔天一早，真的是八点有人来送汤，听到是厉泓的声音，她脑袋一懵，彻底清醒，用力搓两下脸，光着脚跑到门口，说：“你等下！”跑进浴室，看见镜子里的那张脸，她忍不住拍了下额头——要命了这张脸，化妆化妆。

　　洗脸刷牙化妆，差不多十分钟。怕人等不耐烦了，头发随便拨弄了几下就跑去开门。

　　厉泓靠在门边，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手机，听到开门声，侧过脸，看到程舒曼在弄头发，他笑了起来：“你可以梳好头发再出来的。”

　　程舒曼放下手，默了几秒，“那……你再等会？”
　　厉泓收起手机，站在门口，手推着门。“汤等不了。”
　　程舒曼后退几步，指着桌子，“你放那儿吧。”
　　厉泓进屋放好汤，“头还痛吗？”
　　“有点。”程舒曼背着厉泓整弄自己嘴角上的白色粉刺。他站到她身后，伸手去抚弄她后脑勺杂乱的头发。她肩膀一缩，没回头，指甲刮弄嘴角的手停了动作。
　　“好了。”厉泓无处安放的双手背到身后，藏起自己的紧张。“那个，你喝汤吧，我下去了。”

　　程舒曼转过身，望向桌上的那碗汤，心情不明，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厉泓刚出门，就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忍不住要笑，听到后面的脚步声，他加快步伐，赶紧下楼。

　　程舒曼站在门口看着厉泓离开的背影，片刻后，她回去，一口气喝完那碗汤，味道还行吧。她坐在电脑面前，打开自己的工作邮箱，闫卓文发了一堆东西，乱七八糟的，毫无规律可言，可想而知，他那个报社能整成什么样儿也大概想象得出来了。她打了个喷嚏，开始整理他发的东西，发现最后他还发了个吐槽……说自己天天应酬应付那些大佬，要他们给独家要的非常辛苦，希望程舒曼能赶紧回□□忙。

　　不行，至少是暂时不行。她遇到了故人，没道理就这么放弃了，想起徐琳那张脸，她就忍不住作呕。刚回了邮箱，闫卓文电话call了过来。

　　“你不回来也行，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要新闻吗？我现在就在做。”
　　“……真的假的？”
　　“真。”
　　“什么新闻？”
　　“到时候会给你看的。”
　　“别是不得了的新闻啊，我可不是杨卓，吃不了你那套。说到杨卓，你听说了没有？阿姨结婚那事儿……不是……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

　　“你继续说。”

　　“阿姨结婚，独家给了杨卓。我估计那小子肯定拿你做文章了，否则阿姨——”
　　“嗯，我知道了。”程舒曼打断他的话，不想再听，“独家的话，我建议你去采访下柳文下一部电影吧。”柳文就是夏新岚的新丈夫。
　　“什么？柳文有电影了吗？什么时候的事儿？”

　　她敲着键盘，选定某个网页，“你企鹅号多少？”
　　闫卓文报了号码，她添加上后，截图发了过去。“外网已经有趋向了，柳文野心很大，没道理放过这一届拿奖机会。”
　　“你……舒曼，你很关注阿姨的事情嘛，连柳文——”
　　“抓紧时间安排采访吧，到时候被人抢先了你就没戏了。”她关上电脑，“还有，我在你这儿工作的事情保密。”
　　“……为什么？因为杨卓？”
　　“记者身份不好做事，现在我只是无业游民。好了，没事我挂了。”她二话不说，立即挂断电话，丝毫不给闫卓文说话的机会。

　　对着镜子梳理头发的时候，她摸了下后脑勺。刚刚厉泓的指腹触碰到了这里，动作轻柔，她能想象出他当时的表情、眼神。
　　这小子喜欢她。
　　她弯了弯唇角，没到一秒又压了下去。

　　比她小六岁的男人——不对，是男生，被男生才是令人烦恼的事情吧。她没忘记三年前他那些麻烦事儿，三年后他还是同样麻烦，居然和徐琳那个人贩子有关系。徐琳……那个女人，表面维持得太好，好到昨天见到本人她都差点忘记了她是人贩子这个事实。
　　徐琳二十三岁左右吃过几年牢饭，那会儿人贩子横行，尤其是在农村，徐琳一次失误被人推了出来，就这么进去了，后因表现良好提前出来，出来后依旧是做老本行，不过这次是高级做法，凡事不是自己亲自出面，而是别人代劳，那双手甚至是伸到了国外捞钱。
　　同样是女人，怎么对待女人就那么毫不留情呢？是钱作祟还是她压根就算不上女人？这一点，程舒曼永远不能理解。

　　厉泓和其他员工都在大厅开会，厉泓因去玫瑰会所帮忙，忙不过来的时候，这边的事务暂时就交给庆北，安排了其他事务就没什么可说了。

　　程舒曼端着碗还给餐厅，从餐厅出来，正好看见徐琳，她远远地望着，徐琳站在车门边，戴着墨镜，可下巴线条，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可紧接着，她又看见了昨晚遇到的那个人。

　　邵晨。

　　“邵晨哥哥，琳姐的这家旅店，听说网评都不错哦。”苏拉拉搀着男人的胳膊，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了。他没什么表情，抬了抬视线看了看外面的红墙又看了看外面的路。

　　“单调。俗。”邵晨说。
　　徐琳摘下墨镜，看着邵晨，笑：“小老板，你这可没意思了啊，我这儿再单调再俗，那也是我用自个儿赚的钱搞起来的店。”
　　邵晨嫌弃，嗤笑，“墙面这个颜色，门口地砖就这样？还不单调？弄这么红，不俗？”

　　厉泓背着包出来了。

　　“那，小老板有什么建议？”

　　邵晨踢着地面，“这地砖全换了。”他抬起头，指着厉泓，“你要推这个人进会所也行，你让他把这儿地面给我重新整弄了，起码给我弄好看了，我就让他进会所做事。”

　　徐琳眉头一皱，捏着墨镜的那只手用力握紧，面上却还是得体的笑容，看向厉泓，“厉泓？”

　　厉泓看着地面，又看了看红墙。

　　苏拉拉冲厉泓哼了一声，“邵晨哥哥，就是这臭男人对我不客气的，还跟我说什么规矩，让我在朋友面前丢脸，邵晨哥哥，你千万别让他进会所做事。”

　　徐琳看向苏拉拉，一脸厌恶：“你坏了会所规矩，还想让人给你好脸色？”
　　苏拉拉拉着邵晨的手晃了晃，“邵晨哥哥……”
　　“闭嘴。”邵晨盯着厉泓，“怎么样？这地地砖换不换？”

　　厉泓本想着这样就可以不用去会所了，可徐琳不让，徐琳直接替他接下了话，“换。小老板要好看，那我就让他弄好看的。”

　　邵晨苏拉拉人一走，徐琳冷着脸看着厉泓，“你什么意思？让你换，你就马上换，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厉泓别过脸，看见餐厅门口的程舒曼，表情更难看了。

　　程舒曼转过身。

　　“我嘴笨，不会说话。”

　　“我给你两天时间弄好，弄不好，你自己看着办。”徐琳头一次对厉泓没好脸色，话说完，她语气又软了下来，“我不能让小老板说我事儿，你理解下我吧。”

　　厉泓捏紧背包带，“嗯，我知道。”

　　厉泓去而复返，庆北看他表情不对，忙忙跑过去问：“怎么？琳姐不让你去了？”
　　厉泓默不作声上楼梯，准备去办公室。程舒曼站在二楼楼梯口等着，看到人，她站直身子看着他走上来。

　　“厉泓。”

　　厉泓低着头，表情渐渐放松。

　　“怎么了？”

　　厉泓抬起头，听到她的声音，更觉得心里委屈。他压根就不想去玫瑰会所，那地方脏，脏的没眼看。

　　他不说话，程舒曼当他心情不好，抬手揉了揉他头发。“好啦。”
　　厉泓抓住她的手腕，“程小姐。”
　　“嗯？”
　　“我见到你，心情也会变好。”

　　她愣了几秒，想到之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笑了起来。

　　“天天见面，你心情每天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