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和他的干儿子》木鱼小姐

9、Chapter9 新叔叔

　　一切矛盾的爆突点在一个早上。李大娘和她儿媳妇吵架了。她叫汝淇去井边打水。冰凉的半桶水让汝淇踉踉跄跄。刚挪水桶在灶房门口，一个不稳，水泼向李大娘。
　　瞬间，她的脸沉下来，随手操起门框边的竹鞭，一甩手打到汝淇的背肩。汝淇一瘸一拐开始绕着晒场躲。她就高手举鞭追，边尖利地诅咒：“你个短命鬼！爷娘死得早。....白吃我儿子的饭...”村里的人围在篱笆外指指点点。
　　突然，汝淇停下奔逃的步子，呆立在晒场边。他垂着头，小身子在不由地颤抖，看起来他似乎很想控制，毕竟在这么多大伯大姨面前。但恐惧从不由人。他以为他的示弱会有用。

　　但是对于不爱你的人来说，根本不会有同情与怜悯这回事。不过是自伤自怜。你能够伤害的，不过是爱你的人。装睡之人无法被叫醒。

　　他傻傻地转头看着李大娘。一鞭接一鞭地笞打降临分布至汝淇的全身。他蜷缩着，似睡着一般安宁。只是身体不时微微地抽搐。他好想哭哦，可是，会更被打得疼的。汝淇还好没有死。
　　村长去李大娘家带他走。汝淇走开之前听到李大娘最后一句：“丧门星总算走了！”李小胖还在身后扮鬼脸。汝淇不禁捏住村长的衣角。
　　他扬起小脸问：“伯伯，我真的要离开这吗？”村长不回答，用大手捏捏汝淇的掌心。大人不开怀，小鬼也不敢搭话，何况汝淇这么个笨小孩。晨光中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拉长移动。

　　村长带他回自己家。被老婆骂得狗血喷头。汝淇记得自己在村长家呆了三天。村长带他到集市上买大白兔奶糖。给他买新衣服穿。还请他吃小笼包。汤汁溅了汝淇一脸。但他笑得很开心。他一直记得村长说：“汝淇真乖。”他还说自己和妈妈一样，是很好看的孩子，一点也不丑。
　　三天后一大早上，汝淇被换上新衣服，皲裂的手也被搽上的药膏养好了些，早餐吃得饱饱的。连村长的老婆都主动给他夹了一个馍馍到碗里。村长让人领着汝淇去路边等车。临走前，他往汝淇衣兜里塞满了大白兔奶糖。

　　坐上汽车，汝淇小脸贴着窗，鼻头红红的，带他的中年人在打瞌睡。突然，班车发动了，汝淇哭了。豆大的雨滴在蓝白纸裹着的白兔奶糖上。
　　班车开了四五十分钟到了县城。汝淇跟着带他的中年人身后走。他到处望望，被马路上来往的车流弄得眼花缭乱。道路旁的蛋糕店发出甜甜的糖味。
　　“呼”汝淇拼命往鼻子里吸了口气，好想吃。以前妈妈偶尔来县城时就带他去买鸡蛋糕吃。他很爱吃甜食。他跟着中年人慢腾腾拨开人群，走向一条僻静的街道。中年人进来一个小区，带汝淇爬上三楼，站在绛红色的防盗门外等。门被打开。
　　一看，吓了汝淇一跳。一个上半身罩着白背心的，两臂上刺满青色纹身的男人站在他们身前，挡住了他们向后的视线。

　　“来了呀，进来！”
　　汝淇紧紧抓住中年人的手。汝淇小心翼翼地在客厅沙发上坐下。中年人说：“就是这孩子。挺乖。”那个纹身的男人点点头，随意地望着正低头的汝淇。他问汝淇：“今年几岁了？”“七岁。”纹身的男人含着笑意，“作我儿子正好。”
　　临走前，纹身的男人塞给中年人一把钱。中年人望了望汝淇推拒说：“钱，我不能要。这孩子怪可怜的。”
　　男人走到冰箱处，从里面拿出一瓶冰的可乐。汝淇伸手接过。纹身的男人问：“喜欢喝可乐吗？下次再给你买。”
　　“谢谢。”汝淇的声音很小。纹身的男人皱眉，欲言又止。中午吃饭，男人买了鸡腿回来。开始汝淇只吃胡萝卜丝，被取笑：“你是小兔子，爱吃萝卜？”
　　汝淇慢慢搁下筷子，呆呆地看着他。男人趁势夹了一个炸得金黄的鸡腿到汝淇碗里。汝淇惊讶地看着他。以前他是不可能有机会吃肉的。男人也不说话，自己捧着大碗呼哧呼哧地扒饭到嘴里。
　　吃晚完饭，汝淇收碗去洗。无奈，洗水池对于他还是太高。手滑。就摔碎了一个瓷碗。汝淇听到这个声音心里条件反射地慌乱。在他的认知里，打破碗是要挨打的。
　　男人闻声大步走来，一看情形，脸就沉下来。他什么也没说，操起门框边的扫帚，握着簸箕，将碎片用抹布包住扔到垃圾桶里。汝淇手上残留着乳白色的洗洁精泡沫，不知所措。
　　男人抓住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男人说：“碗就别洗了。留着我洗。你才多大？”他的语气在汝淇听来实在算不上亲切。这个叔叔给他一种很凶的感觉，很难处。
　　晚上去浴室洗澡的时候，汝淇被难住了。他不会用花洒，为难地看着几个金属按钮。他不敢喊外面的叔叔来。男人在客厅看电视，心里纳闷汝淇洗了半天没出来。他想：“七岁的孩子洗澡应该会的吧？”。
　　他走进浴室一看，门开着，没有声音。汝淇那小傻瓜穿着衣服被水淋湿了。男人抱汝淇进浴缸，边给他放水，边用手示意他操作方法。汝淇泡在温水里点点头。男人让汝淇站起来，给他冲干净沐浴露的泡沫，抱他去睡觉。
　　男人的家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大概九十平方。汝淇来这个人家里的第一个晚上是被男人抱着睡的。男人担心他不习惯。真是为难这个毫无带娃经验的男人了。

　　汝淇在县城里住了一星期，才知道这个收养他的叔叔叫赵军。他好像二十几岁，结过婚，但没有孩子。那时候的收养还不需进行到法律层面，双方只要不是买卖利益，而只是收.养孩子的话，没什么多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