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发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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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二十的洗三宴过后，接连下了好些天的雨。
天寒地冻又是连绵冷雨，往年这段时间钟慧苏基本上没法儿出门——因为体质太弱的关系，一个小小的风寒就能让她缠绵病榻，十天半个月都好不了。
幸好修习凝神决后，她的体质已经大有改善，再不至于风吹便倒、雨打便残，即便今年的气温比往年要低，气候也要恶劣不少，她也好好的，虽然手脚冰凉，却没有生病。
只是，她懒得一大早去正院请安、看嫡母脸色，便干脆告病说旧疾复发需要休养，避在木樨院中躲闲，顺便根据得来的消息权衡利弊、犹豫着是否修改之前的计划。
因着洗三宴上魏妃晋位一事，正院里一连数日都气氛低沉、阴云不散，奴仆侍婢们俱是战战兢兢，轻易不往何氏跟前凑，每次做事也都力求完满，生怕一个不慎就被迁怒。
毕竟，外面买来伺候的也就罢了，签了身契、官府都有备案，不能轻易打杀，再是受罪也能留条贱命；
那些家生子却不同，生杀大权均握在主家手中，只要主子发话，即刻打死也不算犯法！
丞相府的家生子不多，且大部分都是当家主母的陪嫁，如今何氏心情不畅，她们可不都得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一言不慎惹怒主子，便是冤枉送命也没处说理去！
这日正是休沐。
窗外细雨绵绵，院中月桂长青，雨丝飘洒洗礼之下，满树桂叶愈发青翠灼眼，让人神思清明、心情爽利。
木樨院前种了一棵梅树，这样凛冽的寒气侵袭中，也不知是否已经开花……
钟慧苏这样想着，便想起身出门，去看看那迎寒怒放的梅花。
走出房门的一瞬间，扑面的寒风夹杂着冰冷的雨丝，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厚实的斗篷根本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意，手中的暖炉也无法给予她足够的温度，凉意瞬间沁入心脾……
紧随其后的徽墨也打了个冷颤，连忙劝道：“主子，这也太冷了，还是别出去了吧？”
钟慧苏犹豫了下：“我想去看看梅花……”
不过这天气确实挺恶劣的，寒风吹雨，即便打伞也容易淋湿，一旦淋湿就容易生病，要不还是……改天再去？
看着不断飘落的雨丝，徽墨忍不住皱眉，满心担忧地道：“可是这风风雨雨的，主子这身体怎么禁得起折腾，至少也要等雨停了吧……”
钟慧苏迟疑着道：“可是，我想看看院前的梅花开了没有……”
难得有心情去看梅花，就这么放弃，似乎不太好？
徽墨见她动摇，忙劝道：“主子还是谨慎些吧。好不容易今年冬月过得平顺些，若是因为看花而着凉，岂不是因小失大？”
顿了顿，见她神色挣扎，赶紧再接再厉，“若是主子只想确认梅花是否盛开，不若徽墨替主子去看看吧。”
“罢了。”钟慧苏闻言叹了口气，见屋里屋外伺候的下人都一脸紧张，只得一面转身回屋，一面吩咐，“这寒风冷雨的，你也不必去看了，没得受寒着凉，去给我上盏茶吧。”
“喏！”徽墨忙颔首应下，却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钟慧苏的体弱属于先天不足，夏日里都手脚温凉，冬日里更是四肢冰冷，即便修炼凝神决后有所好转，不那么容易生病，这怕冷的毛病却是无法根除，毕竟底子太薄，实在禁不住这凄风苦雨的折腾。若是一不小心受了寒，十天半个月都无法痊愈也就罢了，还得一直喝那苦汁子……
虽说她也是药罐子里泡大的，却不妨碍她厌恶这让人难以忍受的汤药苦味……
在这个没暖气、没羽绒服，连件棉衣都没有的落后时代，一出门就要裹上好几层衣服，保暖程度却是堪忧，御寒斗篷倒是厚实，却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没人扶着根本不好动弹，就她前世那般娇弱无力、走几步就喘的身体，也不知是怎么苦挨过来的……
那些“弱不胜衣”“弱不禁风”之类的词，简直就是她的真实写照！
话说回来，御寒斗篷她有好些件，狐皮貂皮都有，华贵确实够华贵，稀有确实够稀有，好看也确实挺好看，偏偏只能御寒，无法保暖，冬日里她懒得出门，自然也很难派上用场，倒是挺可惜……
要是有羽绒服就好了，或者棉衣也行……
棉衣，得有棉花。
棉花……好像是海外传进来的作物，本土没有？
大周，相当于中国的哪个朝代呢？
这个时期的中国，有棉花吗？
古代的棉花，是叫棉花吗？还是啥白花、绒花之类的？
唔，有空去丞相爹的书房翻一翻，顺便派人去查找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类似于棉花的作物……
不过这事说来话长，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她又不是天命主角，走路能捡到人参灵芝、救个人就是啥皇子王爷甚至皇帝，说棉花就能看到棉花……
但是，若是真能找到棉花，倒也是件好事。
毕竟这天底下受寒受难的不止她一个，她还能烧炭盆，天冷暖炉不离手，也不必冒风冒雨为生计奔波，那些终日劳作、艰难生存还要养家的贫苦百姓才更需要棉花、需要棉衣呢，今年的冬天比往年冷得多，也不知会冻死多少人……
若是能找到棉花，做成棉衣棉被，低价卖给百姓，以后大家冬天都要好过很多，也算是一桩功德。
不求救济天下，只求无愧于心吧。
不过，找棉花并非一句话就能直接找到的……
那么，羽绒服？
羽绒服是用鸡毛还是鸭毛来填充的？
不对，羽绒……那应该是用绒毛？
是鸡绒还是鸭绒呢？
应该是鸭绒吧，毕竟鸡绒她好像从未听闻，倒是听说过鸭绒还有天鹅绒……
天鹅，应该跟鸭子同一科属？
这个她还真不太清楚……
从穿越大周再重生至今，现代那些零碎的东西早已模糊在记忆中，尤其是太过普遍、没什么特点以致印象不深那些……
羽绒服那么常见，即便她那一世并不富裕，却也每年过年都会买上一两件，谁会特意去研究它是怎么做的啊，又不是提前预知自己会穿越——那她肯定将穿越必备技都背得滚瓜烂熟！
话说回来，鸭绒倒是挺好收集的，毕竟这年代鸭子作为农户常养的家禽，早已进入千家万户，便是丞相府名下的庄子里，也有特意用来养鸡养鸭的，收集鸭绒当然简单。
问题是，她要用什么理由去收集鸭绒？
若是直接说用来做衣服，只怕全府的人都当她疯了！
而且就算收集好了鸭绒，该怎么制作羽绒服也是个大问题，制衣的过程她完全不懂，总不会是用两片布把鸭绒压在中间缝起来吧？
就是现代那些羽绒服，若是工艺不好还很容易到处飞毛呢，更别说古代的制衣技术了……
钟慧苏摩挲着暖炉斟酌半晌，终于下定决心，棉衣和羽绒服，得双管齐下，至于哪个更快出结果，就看天意罢。
想来她有幸重生，也是有一定运气成分的，即便谈不上气运之子、此间主角，也能算是个重要配角？希望老天保佑，让她能尽快得出结果，这样她自己受益不说，也能为那些贫苦百姓尽一份心力……
至于理由？
古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还有两句咋说来着？
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车马多如簇？
唔，大概就这个意思，她先去丞相爹的书房翻一翻，看看能否找到类似的记载。能找到固然好，若是找不到，那只能杜撰出这么一本书了……
当然，造假也得小心谨慎，尽量不留破绽、且能自圆其说，否则一旦穿帮，只怕她要被当作妖孽异类，直接处置了！
心下既已决定，钟慧苏便坐到了桌边，放下手炉端起热茶，吹了吹漂浮而上的热气，惬意地轻啜了一口。虽然还是很冷，但是决定了要做这件事，仿佛就感觉整个人充实了不少。
有了盼头，有了目标，尤其是想到不久的将来，就无需再忍受这种寒冷，眼下四面八方扑来的寒意，似乎也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虽然房间四角都摆了炭盆，烧着上好的银丝碳，整体上比外面要暖和得多，可她这先天不足的身体，抵抗力实在太弱，即便怀里抱着个手炉，也是聊胜于无……
低头又啜了一口热茶，钟慧苏忽然想到今日休沐，心下便有些迫不及待，扬声吩咐道：“徽墨，你去前院问问，爹爹这会儿可有要事？”
徽墨被秦、朱两位嬷嬷调/教一段时间，如今已经稳重不少，此刻听到吩咐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只应了一声便利落地退了出去。
钟慧苏见状，心下倒是有些满意，看向侧方并立的秦、朱二女，感慨了一声：“徽墨如今长进不少，倒是辛苦两位嬷嬷了。”
术业有专攻，论调/教仆婢，还是她们更专业些。
“徽墨虽有长进，天资却是不足，唯‘忠心’二字，还算可取。”秦嬷嬷面色严肃，一板一眼地回道，“也是二姑娘心地纯善，愿意花时间慢慢调/教，若是依世仆之例严加训导，其长进之处定然不止于此。”
钟慧苏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扫了一眼其他三婢，解释道：“笔墨纸砚四人，俱是从小随我长大，相伴至今已有六年，这番情谊自然非比寻常，我并未将她们当作寻常仆婢看待。她们四人中，年岁最长的宣纸也不过十六，徽墨更是只比我年长两岁，心性纯稚也是正常，若是太过严厉，岂非揠苗助长？”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若她实在不堪造就，我自会将她留在府上，亦或是寻个适当的好人家嫁出去，也算成全了我们这一番主仆情分。”不仅是徽墨，其他三人，她也是这般打算的。
秦嬷嬷闻言也不多劝，只道：“二姑娘心中有数便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发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