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东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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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微服私访，但他们四人出宫的动静可真不算小。
光是凌螭进了内宫、郦月换了男装大摇大摆地和他走出来，就已经够让人议论纷纷的了，更别说皇上一直陪同在侧，整个过程叫所有人都极度的迷惑与不解！
“皇、皇上？您这是要去哪？”驻守皇宫正门的禁军，看到他们四人朝着宫外走去，不禁带着几分惊慌地问。
这位皇帝一直给人循规蹈矩，乖巧安分的印象，从不曾见他有过此等“怪异”的举动。
“朕与爱妃出宫走走，”殷子霂简单解释一下，“不必担心，有凌螭统领相随，安全无虞。”
是……吗？
就这个瘦猴？
禁军们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凌螭，在心中默默地嫌弃。
如果说，只是找个凌家的人，来当这个禁军统领，那不管是瘦削也好，病弱也罢！这都不影响他作为一个象征性符号的存在。
可是，皇上出宫，由他这样一个人来独当一面，保护陛下的安全，这就大大的不妥了吧！
禁军们好想提醒皇上，这家伙看着就不靠谱，把一国之君的安危交托于他的手上，真是太不谨慎了！
但是，他们不能如此贬损自己的上级，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憋不出一句合适的话，结果那四人早已自顾自地走远了！
这可怎么办？
守门的禁军凭借着多年锻炼出来的默契，眼神示意，让其中两名副班待命的禁军，悄悄跟了上去，也顾不得合不合规矩了，反正总可不能就这么看着皇上以身犯险吧！
凌螭和郦月肩并肩地在前面带路，贺澜有些忐忑地与殷子霂走在后面，她悄悄瞄了一眼身旁的皇帝陛下，却见殷子霂似乎心情不错。
“那个……注意到了吗？”凌螭状似漫不经心地小小声问。
虽然那两名禁军的身手也算很不错了，但凌螭即便自己不回头，他还有赵麟这个背后灵，在帮他眼观六路呢！
所以，非常轻易就能发现有人尾随。
“嗯，”郦月头也不转地答，“别管他们了，反正也没有恶意，爱跟就跟吧！”
默默地听着他们俩旁若无人地闲聊，殷子霂不问也不发表意见，安静地当一个忠实的聆听者。
凌螭不愧是京城里的地头蛇，原本如果沿着大路走，需要走上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能到东市的，但是他带着三人在小巷幽径等角落旮旯一通乱绕，竟然不到半个时辰，便把他们领到了此时正热闹非凡的集市。
“来来来，看一看啊！西夕出品的名贵地毯！手工一流，图案精美！”
“西夕特产香料！别的地方买不到！”
“风土服饰，别具韵味！穿上它，你就是异域美人！”
“水晶！宝石！顶级玉器！绝对珍品，收藏一件，传家之宝！”
熙熙攘攘的吆喝声，一群穿着西夕服装的商贩在沿街摆卖，不过像刚刚听到的贩卖玉石珍品类的商贩会更讲究点，费心搭出一个简易但不失美感的凉棚，铺上上好的皮草，挂上精致的门帘，做出一个临时店面，恭迎贵客进去挑选。
凌螭状似带着他们四处闲逛，但是赵麟帮他在人群中，分辨出他想要找的那帮人。
“那边！”可以浮空，居高临下巡视的赵麟，效率很快地找到了他们的目标。
不动声色地悄悄握了握郦月的手，郦月下意识扭头看他，凌螭飞快地朝她使了个眼色。
作为多年的损友，凌螭提出要来东市，郦月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所以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几不可闻地轻轻颔首。
拉过殷子霂，郦月指着那个卖宝石的凉棚，说：“我娘的生辰快到了，陪我去选几件首饰吧！”
贵妃生母的生辰贺礼，需要在这种街边摊贩里买吗？
殷子霂的嘴角勾了勾，这两人撒谎的方式并不高明，不过显然他们也没有太在乎就是了，反正只是随便找个由头忽悠他而已，毕竟自己对郦月是承诺过，只要不杀人放火，他都会对她有求必应。
“好。”殷子霂顺从道。
“小螭儿，你就陪澜四处逛逛吧！”郦月说。
咦？
贺澜有些错愕，她身为奴婢，不是应该跟随主子身边的吗？就算是要陪游，那也是她陪凌螭，怎么会是凌螭陪她呢？
不过，既然郦月都这么说了，贺澜除了听令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四人兵分两路，郦月和殷子霂进了那用毛毯做了简易门帘的凉棚，凌螭带着贺澜，去找他要找的西夕商贩。
“咦？那个新统领他怎么自己走开了？”尾随在后面的两名禁军不由得诧异道。
喂喂喂！请等一下！这情况不太对吧！
说好的有他在，可以护皇上周全呢？
虽然这话明显托大了，但好歹也是一句承诺啊！
他们俩做为下属的，其实也想去尝试相信他的话。
结果呢？现在他居然在这么人多繁杂的地方，自顾自地与皇上分开了？
这还保护个鬼啊！
两位禁军顿时有些慌了，皇上进了那凉棚，他们也不好跟上去，但在这外面远远地守着，实际作用也不大，怎么办？
无奈之下，只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假装买货的，逐渐接近凉棚。
幸得他们换了便装，否则这一看，本身就明显的兵将气息，会让夹带了一些私货的商人紧张，从而引发骚动。
凌螭和贺澜游走在人群中，尽可能悄无声息地接近他的目标。
“这位小兄弟，有紫烟吗？”凌螭若无其事地站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摊子前面，挑挑拣拣，然后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时，轻声问。
十来岁半大不小的摊贩儿抬了抬眼，接话：“有，要几份？”
“三份。”凌螭比划了一下他跟贺澜两人。
“哦！好的好的，”暗号对上了，摊贩儿露出憨憨的笑容，“这里存货不够，公子请跟我去后巷取货。”
摊贩儿一路小跑地给他们俩引路，贺澜一直低头不语，不看、不问，甚至尽可能不听。
一个蓄着络腮胡的汉子，从巷子的暗处拐出来，一身华羽锦袍，看这着装应该是西夕有身份之人。
“小少爷，您可算来了！”乍看之下很吓人的彪形大汉，非常热情地一把搂住凌螭，“哎哟，我可是听说了啊！您进宫当了什么禁军头子？”
“是统领！”凌螭没好气地纠正，“什么头子？你当我土匪啊？”
“哎哎，不都那个意思？反正就是您管了那一拨兵痞子呗！”
壮汉笑嘻嘻地拉着他往内巷走去，凌螭手一拽，把贺澜也带上。
“咦？斮儿姑娘呢？”壮汉这才惊觉，跟在凌螭身边的女子并不是斮儿，“这谁啊？”
“同伴。”凌螭回。
“哦……”壮汉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遍贺澜，没有再问。
巷子深处有一个门扉破旧的民宅，壮汉推门而入，此时虽然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但屋内却阴暗得几乎看不清陈设。
贺澜有些害怕，如果凌螭不是看起来跟这位壮汉相熟，她真的认为这像是要杀人越货。
“我说，小少爷您是怎么打算的？”壮汉熟练地给凌螭泡起了茶，“我可是按照约定，在西夕给您准备好了通关文书，带着弟兄们，一路奔波，赶来云国这里与您会合。可您现在进宫当了兵头子，那要怎么跟我们一起去东篱？”
“东篱我就不去了。”凌螭伸了个懒腰，咂咂嘴说，“那个傻货大皇子自己要送上门来议和，我只要在宫里守株待兔便好。”
“哦？这岂不是天助你也？”胡子壮汉以茶代酒，向凌螭举杯道贺，“恭喜了！”
“同喜同喜，”凌螭很有自知之明地说，“这样你们就不用费劲巴拉地带着我，辛苦穿越国境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壮汉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若有所指，“这样一来，我们说好的报酬……”
凌螭抬手打断壮汉的话，从怀里掏出一直揣着的钱袋，说：“放心，钱我照付。”
将一沓厚厚的银票推到了壮汉面前，凌螭一贯纨绔子弟作风，所以出手相当的阔绰。
“咦？五千两？”汉子数了数，疑惑道，“这……”
“怎么？少吗？”凌螭问。
“当然不是！”汉子忙说，“给多了吧？咱们之前约好的，带您到东篱，您给我们四千两，现在这多了的一千两是……”
“大哥是明白人，这一千两是请诸位兄弟在云国多留几日的茶钱，”凌螭笑了笑，“毕竟世事难料，那家伙是不是真的来，而我又是不是能一次解决，这都是未知之数，留兄弟们多住几天，也是有备无患嘛！”
“懂了，既然兄弟如此豪爽，那我们就多留几日也无妨。”壮汉拍拍胸口保证。
“行，就这么说定了。”凌螭也不磨蹭，起身准备走人。
“诶诶诶，等一下！”壮汉拦住他，“来都来了，别说哥们私藏好货啊！”
挥挥手，壮汉指使带路的少年，从房内取出一个锦盒，硬是塞到凌螭手里。
“啥玩意？”凌螭打开锦盒，看完心照不宣地朝壮汉挑了挑眉毛。
………………
“这个看起来不错。”
闲着没事，郦月在人家的摊档里挑挑拣拣。
“你喜欢这个？”
殷子霂看了一眼，不过就是一串不起眼的彩石手链，是连宝石类的边角料都不算的破石头，宫里每个季度给嫔妃们送去的珠宝玉器，里面随便一件最普通的，都比它贵重几百倍。
“澜的母亲，以前曾留给她一串类似这样的手链，那是她家破败后，唯一仅存，留作念想的物件了。”郦月感慨道，“只可惜出了一次意外，再也找不回来，现在看到这串手链，跟她之前的那个有七八分相似，不如买回去送给她？”
“还是别了吧！”殷子霂很理智地说，“既然是亡母遗物，那就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别的就算再像，也非原物。”
“……确实，”郦月若有所思，“再像，也非原物。”
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与其缅怀，不如放下。
说罢，郦月将那彩石手链物归原位。
“你们到底买不买啊！絮絮叨叨的说一大堆，连个手串都不买，来这里消遣老子的是不是？”
玉石店的摊贩听不下去了，瞧着这两人衣着光鲜，却没想到在这里左摸摸右看看，愣是一件都没有买下，做生意的真烦这种客人。
“怎么会，”郦月笑了笑，“除了这个手串，其他的我全买了。”
和凌螭在一起久了，这种大手大脚的习惯，郦月也是学了个八、九成。
“诶，这位客人，马上就给您包好！”摊贩上演了个川剧变脸，神情立即狗腿地讨好道。
看着摊贩麻溜地打包好所有饰品递给自己，郦月丢下一张银票，说：“我懒得拿回去，你留着吧！”
反正这种破首饰，送给宫里的奴婢，她们都会嫌弃。
“这怎么行！”摊贩一听，也来脾气了，“您付了钱，这些就都是您的！”
“那把它们都扔了吧！”郦月摆摆手，她对这些根本没兴趣。
“可以，不过做生意得讲规矩。”摊贩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您要是真看不上，要扔，也得您自己扔。”
摊贩把打包好的一大堆饰品，直接塞给了旁边看起来好说话的殷子霂。
殷子霂苦笑，人家营商的讲规矩，倒是郦月这个顾客耍无赖了。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东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