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还债！》南山菊

44、第44章

　　那日夜里，天空突现异相，城外的山上，腾起五彩霞光，照亮了半边夜空，清越的啼鸣直入云霄，余音未消，另一种声音紧随其后，似风又似吟唱，两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如仙乐盈耳，清脆好听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生臣服。

　　城中百姓皆点起灯火，走出门来，只见那亮堂堂的半边夜空之中，似有火在燃烧，火光之中，一会儿是凤凰展翅，转瞬又有龙影盘旋，这景象虽很快消失，只留下半空的火烧云，却也有百姓当真看到了。

　　再顾不得宵禁，奔走相告，满城百姓皆聚集在街道之上，匍匐跪地，口中念念有词，皆是些神仙保佑之类的话。

　　莫说百姓，便是城中的官员、兵士都顾不得这些犯禁的百姓了，急急走上城楼，看向城外，那霞光足足一个时辰方才散去，眼见霞光消逝，为首的长官心里想着如何上报朝廷，安抚百姓。

　　天象有异，不是大凶，便是大吉啊！若运作得当，此城日后说不得要发达了！

　　天庭之上，玉帝正在小憩，被这突然冲入云霄的声音惊醒，顺口问发生了何事，仙侍随意一查，便回禀道：“是凤鸣同龙吟，这二族不合已久，约莫是打起来了。”

　　玉帝也未深究，点头道：“着人知会凤族族长和四海龙王，约束族类，打便打，切莫惊扰了人间百姓，再去问问太白金星，那猴子可已到了天庭，着他妥善安排，这等小事，便不必再来回朕了。”

　　哎，这些飞禽走兽，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是！”仙侍领命，躬身退下。

　　太白金星接到仙侍传话，想着莫非这猴子在人间又闯了什么祸事？看来还得赶紧把他带到眼皮子底下看管起来才好，遂急急走了一趟花果山。

　　彼时瀑布之外，酒气冲天，猴子们醉的七荤八素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秋千架上，孙悟空翘着脚躺在木板上，头靠在藤蔓旁，手里抱着一个大酒坛，晃晃悠悠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太白金星一走近此处，便被这酒气和酸气熏的头晕眼花，捂着鼻子左跳右跳，越过障碍物，落脚的时候脚下一滑，竟踩到了不知哪只猴子吐出的秽物，几千年来从未有过这般遭遇，太白金星一蹦三尺高，手上的拂尘差点扔了出去，立刻用了十遍清洁术，清理干净以后还觉得混身不自在，将鞋子脱下，在溪水里涮了好几遍，这才勉强好受了一点。

　　地是不敢再踩的，飞到秋千架旁的树上，拂尘垂下，变长，扫在孙悟空脸上，想以此将孙悟空唤醒。

　　孙悟空只觉鼻子脸上一阵痒，手一挥，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只以为是柳絮，翻了个身继续睡，他正梦见自己在天庭做大官呢，结果那柳絮竟如影随形，他往哪偏，便跟到哪儿，不耐烦的皱着眉头，随口一声“定”，将之定住，这才放心睡觉。

　　太白金星僵直身体蹲在树上，跟被定住的拂尘搏斗，好一阵功夫，才将它弄了回来，没办法，只得将拂尘别在腰后，脚勾着数杆倒掉下来，推着孙悟空，在他耳边叫道：“大王，大王！”

　　孙悟空这个觉睡得尤为不好，一会儿有柳絮飘在脸上，一会儿有蜜蜂嗡嗡叫，不得不暂停梦中的大业，骨碌跳起来，睁开了眼，这一睁眼，一张白胡子大脸迎面而来，惊的他往后一仰，往从秋千架上往下倒去，半空中腰身一拧，重又坐了回来。

　　揉揉眼睛，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太白金星嘛，这小老儿挺够意思，以后大家同在天庭做官，这起床气倒不好发了，只埋怨道：“你这小老儿，怎地也不叫一声，吓了俺老孙一跳！”

　　太白金星有苦说不出，他怎么没叫，不过这花果山全是醉死的猴子，又没人帮他通传，他又不欲惊醒那各路妖怪，自己摸进来吧，还踩了脏东西！心里委屈，还不得不挂上笑脸，继续打着玉帝的旗号拍马屁：“陛下久候大王不至，今日特命仙侍来问，着小仙立刻便请大王上天庭。”

　　“哦？”孙悟空一听这话，精神了不少，“你们那玉帝便这般心急？”

　　“正是！”太白金星草稿都不用打，拉着孙悟空就要走：“大王威名谁能不知？陛下等着大王为他分忧呢!大王，咱们这便上天吧？”

　　他这也不算说错，把这猴子带到天上看管起来，陛下可不就少了桩烦心事？！

　　孙悟空被他带的一个踉跄，从秋千架上扑腾落地，叫道：“等等，我鞋还没穿呢！”

　　太白金星一看，果然这猴子衣冠不整，脚上的鞋子只剩下一只，还有一只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没办法，只得让他去找鞋子，所幸过了一阵，总算在一只猴子怀里将鞋子找了回来。

　　刚穿好鞋，太白金星就拖着孙悟空踏上云朵，手指掐诀立刻便离地三尺。

　　“等等！”孙悟空脚一跺，将云朵停了下来，“我的行囊还没拿呢，诸位兄弟帮我打点的贺仪!”

　　太白金星急道：“大王您什么都不用带，天上都有呢！”

　　再不走，这些妖怪便都该醒了，没准便有那晓事的，说些什么不该说的，夜长梦多，还是赶紧走为妙！

　　这时有两只小猴子醒了，迷迷糊糊爬起来，看着半空中的孙悟空，揉揉眼睛，叫道：“大王！”

　　孙悟空被太白金星拽着往上飞，只来得对那小猴子说道：“告诉孩儿们，俺老孙去天庭做官去啦！让大家都好好的，日常修炼不要落下，等有空我便回来看你们！”

　　话音尚在，影已消失在夜空之中。

　　用了约莫半个时辰，天微微亮的时候，天庭便到了，太白金星指着南天门介绍道：“那便是南天门，过了那门，便是天宫了。”

　　只见那门立于云巅之上，中间刻着三个不认识的大字，左右两根柱子之间大约有四五丈的距离，其上雕着龙凤祥云，柱子两侧，若有若无的金光隐在云层之内，向外延展，举目望去，看不到尽头。

　　从门上传来浑厚又威严的气息，大门两旁，站着两排银甲天兵，庄严肃穆，不苟言笑。

　　孙悟空一见，便觉甚是气派，想着花果山日后是不是也照样弄一个。

　　“天庭有四道门，分明是东天门、西天门、南天门和北天门，东天门是陛下同娘娘出行所用，平日里是不开放的，西天门是前往西方佛教的，咱们用的也少，北天门通往各大仙山洞府，南天门则是通往下界，天庭秩序严明，守卫森严，不得随意出入，若要离开天宫，得需报备，西门北门还要各宫仙君手令方能通行。”

　　“怎这般多规矩！”孙悟空皱眉，“岂不是跟坐牢一样？！我还是回花果山吧！”

　　说着就要往回走，太白金星一把抓住他胳膊，笑道：“别的仙人要往下界，自需请示上官，但大王您定是不用的，日后你要回花果山，只管走南天门便是！不过大王到时还是知会小仙一声，陛下问起来，小仙也好有个交待。”

　　孙悟空想了想，既然人家都给自己特权了，他也当给个面子，说一声也不费劲，遂应承道：“行吧！”

　　说完便朝南天门走去，太白金星又急急拉着他，道：“大王，咱们不走那里，在那南天门旁边，有道小门，咱们...”

　　“你说甚？！”孙悟空闻言不悦，“让本大王走小门？！”

　　太白金星解释道：“那大门都是给那些下界办差的小仙，和上天汇报公务的外人走的，大王您是自己人，哪能跟他们一样啊，那小门就是咱们自己人走的！”

　　孙悟空一想，也有道理，他可是玉帝请上来帮忙的，这天庭不就跟他自己家一样嘛，自己家哪能跟客人走一道呢。

　　接受了这个解释后，特地背着手到大门口走了两步，看着门楣上的字，点头道：“不错不错，这字写得甚好！”

　　天将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太白金星赶紧拉着他往小门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解释：“大王，这上值得时间快到了，咱们得快点！”

　　孙悟空即将走马上任的当口，金乌开始驾着日轮车，将阳光洒向人间。

　　敖听心皱着眉头，呻吟一声，从地上坐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

　　满地的酒坛和身侧躺着的青年提醒了她，对了，她昨天心情不好，到酒馆喝酒了，喝完酒好像心情还是不好，就抓着酒馆同桌的那个年轻人飞到了山上，继续喝。

　　然后呢？

　　使劲儿拍拍脑袋，一些片断开始闪烁。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跟他说了好多话，他还宽慰自己。

　　“你既要报答本公主，不如便以身相许吧！”

　　这句话突然从脑海里冒出来，敖听心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还是一个不知来历，不知姓名，说不上认识，遇见不到一日的人！

　　想起来了开头，后面的就顺利许多了。

　　那个年轻人似乎拒绝了她，挣扎着让她放手，当时她说什么来着？

　　“你们凡人不是都想娶仙女为妻吗，莫非本公主长的不好看？”

　　“你长的倒是挺俊俏，我甚喜欢！”

　　“相逢即是有缘，月色正好，合该你同本公主一度春风。”

　　“谁说本公主冷心冷情只会修炼不温柔不会调情是个冰块没龙喜欢的？今日，我还就偏要找个情人了！”

　　“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不如你告诉我可好？”

　　......

　　啊啊啊！敖听心想尖叫，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或者躲到海底再也不出来！

　　她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凡酒不会让她这般醉，她定是喝了别的！

　　后面发生什么，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很明显，定是她，她...

　　尤其她这会儿竟觉得灵台清明，法力还浑厚了些许，莫非便是因为如此，其他兄弟姐妹才...

　　敖听心捂脸，她素来最是瞧不上那些欺男霸女的龙子龙女了，没想到今日，自己竟然也做了这般禽兽不如的事做！难道当真是龙族的血脉里继承的劣性吗！

　　等等，敖听心从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中回过神来，凡人之躯，她又神智不清，若是失手将他...那可怎么是好。

　　急忙俯下身，抖着手将手指放在他鼻下，又侧耳在心口听了听，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活着。

　　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夜明珠玉石等等对人类来说的宝贝，用云锦包好，放在他身侧，又将披风取下给他盖上，然后掐印施法。

　　“对不住了，待你醒来，便当昨夜做了场梦。”

　　低声说完，最后看了他一眼，身影一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