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影》飘沙流云

5、痴影5

　　第五章
　　有人相伴相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即使是冷风刺骨的冬日也在转眼间匆匆溜走了。
　　许是迪尔奇确实有些习武的天赋吧，短短不足五月的时间，就让他瘦小的身躯拔高了许多，虽然还是不够强健，看起来却也不会比同龄人矮小了。

　　“其它功夫不是都接受得挺快的嘛，怎么就这飞檐走壁的武功，你怎么也学不会？”见迪尔奇在山岩上笨拙地没走上两步，一个晃悠就以难看的狗爬式英勇地亲吻了地面，摔了个灰头土面，凯亚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笑着调侃。
　　“呜……”抬起头，泪眼汪汪地望着那个越来越以戏耍自己为乐的王子哥哥，凯亚委屈地不愿意出声回应对方，蜜色的小脸更是夸张地皱成了一团。
　　“真是个小气鬼！”凯亚嘴里不客气地训斥着，上前帮小家伙拍灰尘的双手倒是一点都不慢，“下次再练吧，你上次不是说想学打猎吗？我们现在就去吧，怎么样？”
　　不要！“……”迪尔奇真的是很想很有骨气地这么顶回去的，可是，是狩猎耶！从小到大，每次都只能偷偷地看父皇和那些哥哥们豪气地策马奔腾在狩猎场，自己却只有羡慕的份儿！可是，他这么辛苦地练了一个上午，亚哥哥不鼓励一下也就算了，居然还那样笑话自己！他犹豫不决地睁大了黑亮的眸子，拉着自己衣摆的双手越拽越紧。
　　果然还是初遇时那个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孩子，什么想法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那张眉毛皱得死紧的脸上了。“唉，昨夜还熬夜将公文全部处理妥当，特地腾出一整天的时间来陪你习武打猎，现在看来是亚哥哥自作多情了！”细细的柳眉微微一颦，凯亚故作失望地敛了眉眼，那样子，那神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自己的不对了。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凯亚白皙修长的手指，迪尔奇微红了脸，让对方稍微低下身子，一踮脚，迅速在凯亚柔嫩润红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更加速讯地撇开了脑袋。

　　这是迪尔奇在几个月前和凯亚定下的协议——如果惹凯亚生气的话，迪尔奇就要主动亲亲凯亚的嘴唇，这样凯亚才会消气。
　　那一次，迪尔奇为给母亲取药，一个人独自爬到几十米高的树上摔了下来，正好被过来找他的凯亚接住。事后，让凯亚每次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就冒冷汗。居然也不告诉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声，自己就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取药材了，气得凯亚好几天都没给迪尔奇好脸色看，直到某次练武之后，他在树下浅睡时，发现小家伙战战兢兢地亲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坐在自己身边低低地哽咽着，才心疼地将他圈在了怀里。后来得知，小家伙每次做错事情之后，只要他蹭一下或是亲一下母亲的脸颊，母亲就会原谅他了。
　　想他凯亚是什么人，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和其它人在小鬼心里享受同样的待遇呢？狐狸眸子一转，凯亚旋即道；“哥哥和娘亲是不同的吧？”
　　“恩！”见亚哥哥似乎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迪尔奇这才抹了把泪眼，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你亲你娘的时候，亲的是脸颊；亲亚哥哥的时候要亲嘴唇，懂了吗？因为哥哥和娘亲是不同的哟！”凯亚温柔地笑着，其实心里早就已经乐翻了。
　　“可是……亲嘴唇是不是有点，有点奇怪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总是觉得有点难为情。迪尔奇眨巴着眼睛犹豫着。
　　“原来迪尔奇一点都不喜欢亚哥哥！”凯亚冷下了脸，下了一剂猛药。
　　“不是不是，迪尔奇最喜欢亚哥哥！”迪尔奇不知所措地抓住了凯亚的一只手，死命地拉着，深怕会被在“生气”中的哥哥给甩开。
　　“那迪尔奇应该要怎么做？”快上钩吧！凯亚面无表情地诱惑着这个小人儿。
　　抿了下自己的小嘴，最后犹豫了几秒钟，迪尔奇缓缓地探过身子，温温的柔软就这么印上了对方的，而他们的协定也就从那一刻开始生效了。

　　其实连凯亚自己都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对这小家伙的感情不再那么纯粹了，只是待他发现到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俨然已经成了自然而然的了。
　　十分满意迪尔奇羞涩的反应，凯亚毫不吝啬地笑开了颜：“我们走吧，我已经让人在树林那边备了两匹马了。”

　　与其说两人是在林中打猎，还不如说是迪尔奇一直在吓跑凯亚的猎物。待到第四只雪鹿儿被迪尔奇半天停不下来的马蹄子“轰走”之后，凯亚真真是哭笑不得了：“迪尔，我在怀疑，你是不是故意不让哥哥打到猎物的。”
　　愣愣地望着那只飞奔而去的畜生，迪尔奇挫败地将两道小眉拧成了麻花，又听得凯亚如是说，整张小脸当下涨了个通红，拍拍马脖子，闷声道，“这马儿太不听话，尽会搅了亚哥哥的兴致。”说完，又觉得有些许心虚，微微抬眼，直敢偷偷望凯亚几眼。
　　凯亚也不揭穿，笑笑地跳下了马背，见小家伙似有不甘，久久不愿有所动作，坏心眼地逗弄道：“迪尔奇是想像小公主一样，让哥哥抱着下马吗？”
　　“才，才没有呢！”迪尔奇极力反驳，心下一急，重心失衡就来了个扑地的动作，亏了凯亚就在下面，才将其稳稳地抱在了怀里。
　　“呵呵，原来迪尔真是想让哥哥抱呢！”原本的嘻笑话，竟就这么成了真，凯亚忍俊不禁道。
　　也顾不得从凯亚身上下来了，向来脸皮薄的迪尔奇羞得一头钻进了对方怀里，怎么也不肯出来，却惹得后者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和这个小家伙在一起，还真是永远也不会缺乏乐趣呢！看着状况百出的宝贝弟弟，凯亚更是喜欢得紧了。

　　正在嚼着凯亚从宫中带来的甜点的迪尔奇突然惊诧地大呼出声：“亚哥哥，你看，快看！”那高亢的童音竟像是怕不远处那对正在温存的青年男子听不到似的。
　　“小鬼，别叫！”惊扰了自家哥哥倒是不打紧，要是羞恼了那将哥哥当作心尖尖上的宝贝儿的笑面狐狸，那可就不是小事一桩了。顺着迪尔奇所指方向望去，凯亚俊美的脸上立即敛了笑意，赶忙伸手遮住了那张仍要吐出更多“惊人之语”的小嘴。
　　可惜为时已晚，只见两人中较为健挺的那人尴尬地对着凯亚扯了下嘴角，气恼地撇下另一个白净斯文的男子向他们走来，近了，朗声道：“王子殿下，好雅兴，带了个这么可爱的娃儿来这边打猎，可有猎到什么好家伙了吗？”
　　“呵呵，三哥真爱说笑，只是趁着天气好，带了雪云夫人的幺子、瓦拉奇的弟弟迪尔奇出来骑个马儿罢了！”笑话，要是让那把自家兄长吃得死死的狐狸军师知道，他凯亚出来打了几个时辰的猎，一无所获，日后还不被笑掉大牙。
　　“原来又是一个南幻公子，难怪长得跟我的宝贝巴呐一样，这么讨喜呢！”那斯文男子笑盈盈地嘲迪尔奇移近了些，伸了手报复性地狠狠捏住了小家伙本就没有多少肉的脸颊，直痛得迪尔奇汪汪地盈了两眶泪花儿，又不敢当着陌生人的面哭出来。
　　“兹雅，你……”被当着自家弟弟的面说了这几近调戏的话，这叫巴呐如何能无动于衷？当场黑了半张英气的脸。
　　讨喜？呵，被你戏弄于鼓掌的鲁莽哥哥哪能和可爱的迪尔相提并论？！凯亚在心里不屑着，脸上也笑得极冷，一双手谨慎地将被吓得痛得不知所措的迪尔奇护在了自己身后：“兹雅军师，要是迪尔现在哭出来，我就命人拿了缰绳，绑了你当他的坐骑儿，让他耍玩到开心为止！”可恶，因为虚长自己几岁，那些年在幻山习武学艺，可是没少被这只笑面狐狸欺负，那些旧怨未了，现在居然还敢欺负到我的人身上来了！
　　“呵呵，小师弟，别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小心吓坏你身后的小羊羔。我和你三哥还有些事情要聊，也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小鬼玩乐了。”反正被坏了好事的仇已经报了，兹雅也不以为杵，笑着回道，说罢拉了仍在气头上的巴呐走人。
　　回头见迪尔奇是真真被吓到了，红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缩在自己身后，也就顾不上什么新仇旧恨了，揽了人和自己一起在大树下坐定，心疼地凑上去，亲了亲那犹留红痕的左颊，又小心翼翼地呼了好几下，这才出声问道：“还疼吗？”
　　抿了抿嘴，小家伙倔强得摇了摇头：“以前……经常这样，所以早就习惯了。”
　　以前？是指在遇到自己之前吧？感觉自己的心咯噔地被撞了一下，凯□□难自禁地握住了迪尔奇长了些茧子的小手，放在自己唇边，轻轻地亲吻了起来，喃喃道：“不许习惯，以后再也不要习惯那种东西了，知道吗？”
　　微缩回自己的手心，迪尔奇咯咯地笑开了：“凯亚哥哥，放开，痒，好痒噢！”

　　“对了，亚哥哥，刚刚和巴呐公子一道的那位兹雅少爷究竟是什么人呢？感觉好可怕！”在迪尔奇那小小的心眼子里，凯亚一直就是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神奇的存在，怎么面对那人，竟也收敛了几分傲气？他不禁好奇地开口询问。
　　“呃，他……”试问，谁能忍受在自己心仪的对象面前被人比下去的滋味？凯亚心里多少有些不辨酸甜，思索半秒，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轻轻柔柔地开口，“你知道，巴呐是三公子，也就是我的三哥，而那兹雅则是巴呐认定的公子妃，所以，我自然不好当着三哥的面，不给他台阶下！”说得好不认真。
　　虽然隐隐觉得凯亚的话有些牵强，但是……“咦？男人也可以做妃子吗？”迪尔奇着实吃了一大惊。
　　“当然可以，巴呐是拥有正统皇室血脉的，只要巴呐喜欢，他当然可以点选兹雅为妃子，这在我国历史上可是有先例的，我们的太爷爷，也就是父皇的爷爷，他就娶了一位男后！”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在巴呐和兹雅的相处中，巴呐必定是处于下位的，不过，有些话可不能全说白了。凯亚有板有眼地唬弄起了小家伙。
　　“喔——”黑亮的眸子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地眨着，迪尔奇似懂非懂、若有所思地拉长了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