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伊人》久为忘夏君

4、第 4 章

　　“读心术。”无双微一颔首，肯定了秋的揣测。
　　“舍妹自幼通晓读心术，为此父亲才把她离世抚养，算是一种保护。”转身将书合上，复还书架之上。“任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心被人轻易读懂吧？公主，你也一样。”
　　“那未，为什么你们要唤她夏生，却又不许在人前提起呢？”
　　“秋水公主。”无双忽地眼一抬，目光似剑。果然是兄妹，一严肃起来总让人毛骨悚染，万物肃杀。“好奇心太盛，是会害死人的。”
　　冰冷清冽的声音，抖落所有感情。

　　又是一个宁谧的夜。无月，微风。
　　习惯了在这样的夜里等候。应是新月吧，又一些年头去了。
　　秋盲目地翻着手里的书卷，却一丝也看不进去。叹气，终放弃。+
　　——龙生九子，形各相异。九子不具龙形，其名睚眦，弑父夺母，世所不齿。
　　于睚眦，史书上有多种说法。而众皆认可的，是“睚眦救母”一说。漫长岁月流传中，世人习惯将这个骄傲轻狂，具龙之名却不具龙之形的龙子视作英雄，不知为何，夏生却偏喜欢野史中“弑父夺母”一说。她似乎从心里憎恨睚眦，也似乎从心里同情睚眦——同为龙子，为何独我不具龙形？
　　——九是个禁忌的数字。
　　——天为七重，狱为九重。九重狱者，谓之溟。凡众叛亲离者，皆受之。
　　夏生，榛，乾坤，睚眦，九重狱。似乎有什么能将它们联系一起，却又零乱不着头绪。秋咬了咬下唇，将催婚书揉作一团。慕容山庄，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思卿和无双对于“夏生”这个名字的紧张，又是因何而来？
　　“惩戒者。”夏生坐在门前栏杆上，侧依木柱，看不清表情，一如当初相间那晚。“你已经从大哥那里知道了吧？他会这么信任你，也算出奇。”
　　秋直视着她，桌上烛火摇曳，迷离不清。两人如此对视着沉默，直至窗外的夜一点点凉下去，织虫识相地停止了鸣唱。昏黄的灯光在秋的长裙上晃动，却触不及门外的夏生。她就如此窝在黑暗中，与屋内的温暖泾渭分明。
　　“夏生。”良久，秋开口，温婉的声音带过一阵风，吹得烛光残弱，“我知道，读心者必须承担所接触到的人的所有感情，喜怒哀乐，杀戮嗜血，奸险阴诈。夏生，你才十七岁吧？”
　　夏生一怔，似乎猜不到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无语应答。
　　“辛苦你了，夏生。”秋一笑，不知是为夏生，还是为自己。
　　“秋水公主。”夏生站起身来，白鹰飞来停靠她肩上。她欲离去的姿势，却掷下一句话。“如果你真的痛恨那段婚姻，我会带你离开。无论海角天涯，我都会站在你那一边。”
　　隐约传来了风信子舞动的歌声。

　　“哥！”慕容梓急急穿过回廊，慌乱得全失往日仪态，在竹地板上踩出细碎声响。“秋水公主不见了！”
　　才喊完，脚刚踏进前厅，便自觉失言。厅里慕容家掌家三子端坐堂中，还有已离馆多日的父亲慕容极以及另一个面相威严的年轻人，身着月色长袍，墨线绣出一条青龙。
　　“啊，皇上……那个，公主，公主她……”慕容梓以手掩口，却已语无伦次。堂上各人神态各异，慕容无双仍然微笑，手却紧握茶杯，以至茶汁溅将出来。慕容清以手托额，一副大事不妙的神情。慕容思卿仍是那般万事不关己的漠然。皇上则转头看向慕容极，微笑着，却带着压迫和威严：“这是怎么回事呢？”
　　慕容极抽动两下嘴角，却没笑出来。当下一咬牙，拍桌而起，怒吼一声：
　　“慕容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