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笕方休》路兮辞

6、情渐明兮

　　头等大案成了无头案，没等事情平息，两日后张默天暴死家中的消息在厉都传开，皇帝眼皮子底下一连丢了两条人命，龙颜盛怒：“已经连失两条人命谁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百官吓得连忙跪下叩首，纷纷解释，撇清关系。
　　陈相爱子心切：“臣以为张大人害吾儿在先，暴死家中也是畏罪自杀。”
　　林子狱知道张默天好色是真，但怕事儿也是真，料他也不敢对陈家独子做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儿，直言：“启禀皇上，仵作已经验明是张大人是因院中突显的几盆夹竹桃丧命。”
　　朴天霖难得和林子狱站在一边：“臣可作证，只是院中突现的夹竹桃实在让人费解，张大人爱种花草自然知道什么该种什么不该种，怎么会突然种这种东西呢？想必是坏了某处的规矩。”
　　厉卿阳知道朴天霖话里有话，又不愿多猜：“朴卿家有话可以直说。”
　　“启禀皇上，臣以为这次若陈相之子若是张大人所害，定是坏了惊鸿楼的规矩，才惨遭杀害。”
　　厉卿阳对宫外事也不是一无所知，思索片刻，想到前几日林子狱还说惊鸿楼帮助朝廷救助流民，一时难下判断：“那就让林卿家去惊鸿楼一探究竟。退朝。”
　　惊鸿楼受到朝廷的盘查，近两日总是关着门，和惊鸿楼相比其他地方又显得无趣，一众人都不知该去哪儿消遣了，就只去酒肆或茶馆围坐一桌，各抒己见。
　　“听说惊鸿楼这次杀了张大人，恐怕以后玩乐都没个去处喽。”
　　“谁说不是呢！”
　　“那鸿美人被抓起来了？”其中有人问道。
　　“证据不足，朝廷总不能一条规矩就抓人啊！”
　　“要我说这张大人也是，抓不着狐狸惹了一身骚。”
　　一众人颇有兴致，完全不会介意被谁听了去。
　　荀笕在桌子上放了茶钱，悄无声息的离开，本想直接回破庙和应不识会合，但走到一半突然改变了想法，吹了一声口哨，空中便飞来一只黑色的鸟雀，荀笕用鸟语给应不识传了消息：先行撤退，罗镇会合。
　　带到那只鸟飞远了，荀笕才收回目光，细想这几日发生的事，本来目标只有张默天，可第二天莫名其妙死了个陈公子，原本同天死的张默天，又多活了几天。荀笕和应不识都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应不识认为人死了，任务完成了就可以了，荀笕心中却多有不安，才趁着应不识出去给营中传消息的功夫跑进城中打探消息。
　　惊鸿楼被盘查，管事儿的人一概不知去向，荀笕也不知怎地回过神来时人就已经站在惊鸿楼里面了。
　　忽然一阵悠然的声音绕着房梁传到荀笕耳朵里：“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
　　荀笕会意一笑，寻着声音两步并成三步上了楼，红帐中赏心悦目的身影随着口中之辞曼妙舞动。
　　听见有人进来，俞方休收起方才的雅兴：“若，你是虞姬会如何？”
　　荀笕看了会地面，思索片刻：“若我是，定是要劝项羽卧薪尝胆好东山再起的。”
　　“若你是乌江畔时的霸王呢？”
　　荀笕片刻无言，若自己是项羽恐怕当时和他一样，无颜面对山东父老，一剑刎喉，成了鬼雄。
　　俞方休转身，看着想得出神的荀笕，虽一身深色衣裳，到底还是个女子，动人的面容趁着橘黄的烛光，在人心中泛起涟漪：“怎么？想不出还是不想说？”
　　荀笕将眼底情愫尽收：“我彼生营就是做这种买卖的，多一条罪名少一条罪名又如何？鸿老板......”
　　“多此一举。”
　　俞方休接过荀笕的话，苦笑一番：“这次是我多此一举，此后你我二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荀营主不必为了此事劳心伤神，就当此前我们从未相识。”
　　“话虽如此，不过到日后余音山庄若有用的着彼生营的地方，尽管说。”
　　“不必。”
　　俞方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荀笕也不好赖着多说，轻手为他关上门，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日后怕再也听不到这么好听的曲儿了。
　　为了为荀笕承担罪名，撼动了惊鸿楼积存已久的力量，一次便是如此，两次三次实在不敢想。俞方休闭上眼睛，吹灭蜡烛独处黑夜中，好让自己冷静下来，又有人推门进来，想也不想便说：“仲悔，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我。”仅仅是两个字，满是清冷慵懒之意。
　　俞方休吃惊：“阿遊。”
　　阿遊顿了顿：“方才有声音吵到我了，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事儿，我就回去了。”
　　还没走几步：“如今已有两位大人命丧黄泉，也不知今夜的巡城士兵会不会增多！”
　　俞方休神色一紧，立刻翻窗而去。
　　夜色渐深，冰冷的刀剑招招致命，二三十人倒是不在话下，可如果不速战速决怕是会引来更多的援兵。
　　还剩的十几人迟迟不敢上上前，荀笕便趁机抢先一步，飞足踹翻一个侍卫将其单刀握于自己手中，一舞刀光如雪，竟冲上来的十几人尽数斩杀。还未得喘息的机会就听见援兵跑来的声音，人数不少。
　　未等想出应对之策，就被一只手拽着狂奔，直至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荀笕正欲反抗，挣脱开那只钳制住自己的手，就被喝住了：“先别动。”
　　荀笕大脑空白，可刚才的所发生的告诉她是这个人救了自己。
　　等确认追兵没有发现二人，俞方休依旧没有放开那只自己拉着的手，而是牵着她往地窖深处走去，到了密室中，二人松了口气，俞方休点了火折子燃起密室中的烛台，不作言语，坐到席上闭目休息。
　　“此番又是为何？”荀笕不解。
　　俞方休找不到答案来回答荀笕，煽情的话说不出，真实的想法更是不能提，要如何告诉她，从自己在台上唱虞姬见着她第一眼时就看上人家了？咽了口口水：“仲悔去过城外破庙，将你的情况也全数告知应不识了，他已经起身赶往罗镇，你不必担心。”
　　“多谢。”荀笕丢下两个字就靠着墙皮子睡着了。
　　俞方休睁开眼，从柜里翻出床棉被，轻手轻脚的给荀笕盖上，定睛看了片刻，心中只想了一句话：倒还耐看。

作者有话说

　　好久都没有更文啦！来更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