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
这是Chris在离开家人后的第一年，也是第一次不在妈妈身边过春节的第一年，2009年发生了太多他人生的第一次，很多人和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成为过去式，无从缅怀。除夕的晚上，Chris和杨苏走在明洞的街道上，昨晚又下了雪，Chris颇有兴致的看着窗外雪花纷飞，覆盖在大地上。温哥华的冬天偶尔也会下雪，但不像韩国这么大，室外冷到零下十几度冻成冰，杨苏则从小生长在沈阳，这样的景致已经司空见惯了。
白雪堆积在路的两旁，路旁的树上还挂着装饰灯，一闪一闪。慢慢的，天空飘散下了小雪花，落在人的头发、肩膀上瞬间融化。平时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冷清非常，临街的店铺大多都关门停止营业了，他们俩打算奢侈一下，今晚吃个海底捞，然后去网吧通宵打游戏，在这种特殊时刻身边有玩得来的同伴是非常让人感激的事。
Chris去ATM取钱，看着卡里突然又多出来的一笔生活费，心里的负担多过于开心。妈妈每个月月初都会雷打不动的汇一笔生活费到他卡里，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在韩国买点生活用品偶尔和朋友们打打牙祭，临到节假日比如元旦，中秋也都会再另外汇一笔，美名其曰过节费。尽管公司对练习生每个月都有少少的补贴并且包吃住，但国外的孩子如果没有家里的经济支持生活也还是很艰难，尤其Chris对朋友也很大方，以前在温哥华他很少担心过钱的问题，妈妈给的零花钱不够就向爷爷奶奶要，偶尔回国外公也会给他钱。Chris的妈妈是杭州人，南方的女人温柔如水又外柔内刚，否则没办法一个人在异乡把儿子带大。对于Chris的教育母亲向来都是引导为主，给予他充分的自由与相信，但对于零花钱则向来控制得很严格。而Chris来到韩国之后又发现她的另一项神通广大的技能，明明Chris什么都没说，但她就是知道该什么时候再给他汇钱，往往Chris取着取着发现卡里没钱了，第二天再查，突然又多出了一笔。
Chris每次在电话里面对妈妈的嘘寒问暖都无言以对，想跟她说别再给他寄钱了，我在韩国挺好，却怎也说不出口，只能说些生活中不痛不痒的笑话逗她开心。首尔和温哥华的时差是17个小时，现在是2009年2月13日晚上10点，温哥华则是2月12日早上5点，这时候她应该还没起床，Chris一般都会算好了时间打给她的，但心里突然有股冲动想马上听到她的声音，扬头示意杨苏先进店里，自己则斜倚着马路旁的电线杆打起了电话。
等了半响手机被接起，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说着：“hello……this is chen speaking……”旁边一个女声说着什么听不清，但是妈妈无疑。
一瞬间Chris的心情复杂，这陌生男人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虽然他偶尔会想妈妈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就好了，但当这一刻来临时他发现豁达的接受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电话里一阵争执与杂音过后，妈妈有点慌张的对Chris说着什么，无力的辩解听起来非常苍白，Chris强装淡定：“别说了，我都知道，你早该这样了……提前祝你新年好，也祝……你的那位朋友新年好，我们今晚出来聚餐的，他们都在等我，先挂啦……”
Chris惊慌地像被人追赶一样挂完电话马上关机，双手捂住脸，蹲在马路边好一会儿，直到身体被冻得失去知觉，才僵硬的走进装潢得明亮温暖的火锅店里。
2009年似乎是他失去一切的年度，也似乎是他得到所有的开始。
在亲切的中国留学生服务员的引导下Chris来到了杨苏订的包厢，菜品都已经上齐了，看起来满满当当，鸳鸯锅的锅底红白两色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泡，火锅特有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包间，Chris咽咽口水，食欲上升。杨苏还在一旁大声和电话里的人争执着什么，冲Chris摆摆手，把菜单推给他，杨苏这时候说的东北话Chris基本上只听得懂三、四成，难得见到的恼怒表情出现在他脸上，眉毛紧紧蹙着，不耐烦的好像下一秒就要飚出脏话似的，视线看向Chris，随即边说边匆匆推门而出。肯定是家人，要不就是女朋友，Chris坏心眼的猜测着，翻看菜单，又点了几份肉。
杨苏打完电话气急败坏的回到了包间，Chris不紧不慢的把涮好的肉片夹给他，杨苏抓起就猛吃，撑得腮帮子鼓鼓的，可爱的样子更像女生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两个人在除夕之夜吃火锅，杨苏出生在人数庞大的家族里，排行老二，少年成长的过程中周围向来都是热热闹闹的，仿佛根深蒂固一般，他走到哪也把这种热闹带到哪，接地气的性格和他精致瘦弱的美少年外表毫不相称。
“哎，你说，家里人是不是都得意让孩子找个好工作，当个公务员铁饭碗什么，稍微不按他们的想法走吧，他们就跟你急眼，简直没法沟通……除夕晚上也让我不得劲……”杨苏闷闷的扒着饭，撇了一眼Chris，看他兴致也不高。
“……”
“哎，我以后还是叫你老方了啊，都是中国人叫什么英文名，每次叫你我都张不开嘴。”
“随你。”Chris又将涮好的牛肉一股脑倒给他。
“你也吃啊，别老往我碗里倒，”杨苏连忙把碗里的一半分摊到Chris那里，“你说你体格杠杠的，天天不好好吃饭搞到自己细巴怜仟的，要我爸看了你这样肯定往死里揍。”
“我谢谢你啊……”虽然听不太懂什么意思……Chris看着碗里慢慢堆起的小肉山，拿起筷子一个个解决。
杨苏看着Chris斯文的吃饭，像个老干部一样叹了口气，对方睁着黑白分明的凤眼望向他，“我要有你这体格……老子肯定练成八块腹肌肱二头肌脱了衣服天天在我哥他们面前晃……一个人在韩国也不会被他们念得死去活来……”杨苏喃喃，默默比划了一下自己和Chris的手臂，默默地吃饭。
他不说话，Chris也不会说话，最后杨苏还是憋不住了，从自己大哥讲到表姐堂姐大姑二舅，形容得眉飞色舞跃然纸上，Chris听他说得没见过他家人也当见过了，最后杨苏说得把自己都感动了，全忘了1个小时前才刚吵完架，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Chris顺便也向他爸妈和七大姑八大姨问了个好。
在网吧通宵玩游戏两人都似受了刺激一般的大杀四方，不同的是Chris所向披靡，杨苏是给人送人头，但同样都玩得很欢快，有几次快输了的时候Chris啊啊啊啊怒吼着手速飞快吓坏了邻座的宅男。
春节的假期他们就这么沉浸在游戏世界里，有了彼此的陪伴倒也没觉得多难过，反是更生出了惺惺相惜的哥儿们情谊。
开始上课后，一切又步入了寻常的两点一线练习生活。
临到3月，公司对中国练习生的态度开始松动，韩国练习生们也已经很少再针对杨苏做小动作了，看样子肯定是被公司警告过。
听传言，会大批招进中国练习生，果然如柳老师所说。
一天下课后，Chris回到宿舍拿耳机，发现玄关立着一个大红色超大SIZE的RIMOWA行李箱，上面还贴着钻闪闪发光，与另一个普通的黑色行李箱排成一排，他挑挑眉。
客厅有人在说着什么，走近看，负责管理练习生生活起居的韩老师用生硬的中文正在跟两个男生讲解练习生活，看到Chris回来，韩老师介绍，新来的两人都是中国人，高高瘦瘦浑身名牌的那个叫王衍，痞痞的，Chris和他握了握手，看来那个红色行李箱的主人就是他；另一个男生林东阳清秀瘦弱，似乎是被Chris的身高惊到了，一直仰头看着他，呆呆的样子。
他们一间间看着房间，三室一厅一卫的居民房没有什么特别，看来公司很重视新来的中国练习生，连宿舍的入住都有人引导。Chris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让他们进去参观，王衍过程中一直都是嫌弃脸，一看这房间虽然最小，还杂乱，但只有2个人住，再看看Chris此人还算齐整，当即决定就住这间，完全没有询问Chris和林东阳的意思。Chris耸耸肩，表示无所谓，韩老师就和林东阳商量让他先睡客厅，过几天把新床搬来。
韩老师还在和他们二人说公司的待遇巴拉巴拉，Chris拿了东西打过招呼就回了练习室。
晚上晟敏、杨苏和Chris三人又一起在食堂吃饭，Chris问起了赫柱，晟敏说他升高三后都在补习，家人要他考大学，晚上也是学到10点多，这段时间向公司请假了，有空的时候就来公司练习。学业和练习兼顾该有多累？Chris没体验过，希望赫柱能坚持住。
“哥，听说最近会新来几个中国练习生。”晟敏一脸八卦。
“嗯，今天搬到我们宿舍了，2个中国人。”Chris兴致缺缺地扒着盘子的饭，自动忽略晟敏和杨苏感兴趣的双眼。对于韩国食物他实在是吃不惯，尽管胃里空空如也看着这菜色他也没食欲。
杨苏一脸兴奋，好不容易来2个中国人了，以后4个人可以凑桌麻将！
说曹操曹操到，王衍和林东阳进到食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近门口的Chris三人，王衍自来熟的拍拍Chris的肩，龇牙冲杨晟两人笑了一下，指使林东阳去打饭，还说了几个自己不吃的东西让他注意点，林东阳听话的去了。杨苏和Chris视线交流了一秒，不等别人开口，王衍自我介绍了起来，江浙人士，家里有钱，在继承家业之前想当个明星，喜欢唱歌跳舞，去年就被公司选中了，可惜家里一直反对，今年才逮着机会溜出来……听他说的全是中文，估计是一句韩文都不会的主，晟敏听得蚊烟眼，Chris被萌得摸摸他的头。
“Chris，广州出生，后移民到温哥华，91年生，这是杨苏哥，90年生，韩国孩子，成敏，95年的。”淡淡的介绍完，“你哪一年的？”不知不觉中，Chris潜移默化地习惯了韩国一见面就按照年龄排序的习俗，狭长的丹凤眼中瞳孔过大过黑，眼神锋利，王衍是个混不吝的，被震慑到了后呆愣几秒，反而搂住了Chris的肩，亲热的说：“我92年的！都是中国人，以后多多照顾了哈！”
Chris不擅长应对这样性格的人，一旦冷脸无效之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杨苏张着嘴，任凭王衍热情得夸张的握着他的手抖，估计这货把杨苏当女生了，成敏幸灾乐祸地想看王衍以后怎么被杨苏追着打。林东阳举着两份饭回来落座，场面颇尴尬。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