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当学霸好多年》一碗葱花

3、03

　　他们在路上浪费不少时间，等到了教室，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林溪和乔时从认识到现在都是同桌，他们回到座位上以后，后排的沈薇扯了扯林溪的衣服，哀求不已。
　　“林溪你可算来了，你行行好，我一个暑假没碰过书，待会儿考试给我传份答案呗，选择题就行！”
　　林溪愣住：“什么考试？”
　　沈薇满脸诧异：“开学的调位考试啊，你不会忘了吧！”

　　太久远的事，她还真忘了。

　　她所在的这个班，是全校成绩最好的班级之一，班里都是尖子生，也就导致班主任唯成绩论的处事风格。
　　每个学期的开学和期中，都有一次调位的机会，班主任会根据考试成绩的排名，依次让学生挑选座位。
　　成绩优异的选择机会更多，成绩稍差的或许只能坐到后排，这样导致好的更好，差的可能变好，也可能更差。
　　这种方法被班里许多人诟病，但班主任太强势，没人敢反驳他，所以从高一到现在，班里都是如此行事。

　　乔时长期是班级第一，座位和他的名次一样固定，而她为了黏着他，一直保持在第二，每次都会选择坐在他旁边。
　　这两个位置，是班里仅有的两个固定不动的座位。

　　如果她不想和乔时再有牵扯，换座位是必须的。
　　可是她现在的水平……

　　“忘了也没事，”沈薇明显没当回事，“我相信你肯定会做，一会儿就全靠你了！”
　　林溪默不作声。
　　她其实，并不相信自己。

　　语文、数学、英语和理综，四门科目，一天之内全部解决。

　　试卷交上去后，她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前世她未到大三便出了意外，一直到车祸之前，将近四五年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再碰过这些教材。
　　语文、英语等语言类的科目还好，学过一般很难忘记，但数学和理综这类需要技巧的学科，她着实无从下笔。
　　坑坑洼洼凭借记忆写了几步，还不知道是对是错。

　　考完试后，沈薇对她有些怨气：“林溪你太不够意思了，亏我还给你带了零食，你竟然连个选择题答案都不给我！”
　　这句话从教室念叨到寝室，再从寝室念叨到第二天去教室。
　　直到成绩出来后，她才一脸古怪地换了说法：“林溪你没必要这样吧，不就是不愿传答案，你不给我就行了，不用特意考个倒数第一吧！”

　　倒数第一。

　　林溪盯着成绩表上最后一个名字，怔怔看了半晌。

　　意料之中。
　　然而该有的失落半分不少。

　　这个班的竞争向来激烈，每个人都拿出了最好的状态来应对考试，连号称两个月没碰过书的沈薇，肚子里也该留了不少墨，足以应付这场考试。
　　只有她，脑中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剩下。

　　“林溪你怎么回事？”
　　沈薇觉得她突然变了很多：“我怎么觉得你这两天怪怪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对乔时更是没有之前黏黏糊糊的那股劲儿。难不成是暑假发生了什么事？”
　　林溪摇了摇头：“没什么事。”

　　她只是想明白一个问题。

　　林溪抱着书包靠在外面的墙上，教室里嘈杂喧闹的声音传入耳中，心中始终无法安定。

　　她本以为重生会是一种解脱和救赎。
　　回到过去，重新站在人生关键的选择点上，预知未来的走向，将选错了的路全部摆正，既幸运又可贵。
　　可真正到了这里，她才清楚意识到，原来重生改变的，只有时间而已。

　　过去的经历她没法忘记，已经形成的性格不可能说变就变，能力、学识全都不如以往，这样走下去，得到的结果甚至会比上一世更为糟糕。
　　从前那般出类拔萃的林溪早已不复存在，哪里是重回过去，就能轻而易举出现的。

　　重生根本不是她的救赎。
　　真正的救赎……

　　“林溪。”班主任喊了她的名字。
　　林溪站直身子，迎着所有人疑惑的视线走进教室。
　　她低着头，尽量忽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可他们的窃窃私语依旧清晰可闻。

　　她逃也似的跑到教室里唯一的空位上，等坐下来后，才察觉出不妥。
　　为什么她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为什么她的旁边还是乔时？
　　这个座位难道没有人选吗？

　　身后的沈薇趁班主任没注意，戳了戳她的背，偷偷给她传了张纸条：
　　刚刚选位子时，乔时可是将所有想坐他旁边的人都拒绝了，他特意留了位置给你，这下你该高兴了吧！

　　如果是过去的林溪，确实会非常高兴。
　　可是她不会。
　　因为太过了解他，所以完全能想到他这样做的原因。

　　她回了张纸条：嗯……可是我不想和他坐。
　　对于沈薇，她没什么可隐瞒的。
　　沈薇：！！！你们吵架了？？
　　林溪：没有……
　　沈薇：那为什么？以前他这样，你保准能够激动个半天。
　　林溪：以后不了。

　　她写完纸条，转身将它递过去的时候，被班主任点了名：“林溪，你的答案是多少？”
　　班主任姓张，是数学老师，平日里就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如今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更显气势十足，不怒自威。

　　林溪站起来，不禁有些心虚。
　　张班问的是试卷上的一道填空题，她翻了翻试卷，正好是错的，应该说这张试卷上她没几个做对的。
　　林溪垂着头，羞愧不已。
　　明明什么都不会，听课时竟然还能三心二意，难道这就是她所谓的重新开始？
　　她盯着课桌上的一角，脑中一片空白。

　　正在这时，一张白纸慢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洁净的白纸被人从右边一点点推过来，上面只写了一个数字。
　　23。

　　林溪咬住下嘴唇，偷偷瞥了身边的人一眼，像是故意和他作对般，诚实回答：“我不知道。”
　　张班没说什么，挥手示意她坐下。
　　面前的纸不知何时被人抽了回去，桌上干干净净，仿若那张纸不曾存在，如果不是乔时一直烦闷地翻着书，她真以为那幕只是自己的错觉。

　　林溪甩甩头，将脑中杂乱无章的念头全部剔除，集中注意力开始认真听讲。
　　一节课下来，她竟然也听懂了不少。
　　看来有基础在，想追赶上其他人并不如想象中困难，她如今最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张班离开教室前，将她一同喊到了办公室：“这次怎么回事？”
　　她讷讷回道：“有些知识点忘了。”

　　“是吗？”
　　张班放下批改作业的笔，仰靠在座椅上：“跟乔时无关？”
　　见她没答话，以为她默认了，又补充了一句，“以前你俩成绩数一数二，所以你们怎么样我都不管，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开始影响了，我就不可能放任不理。如果下次月考你还是这种成绩，我的班……”
　　他顿了顿：“只能留下其中一个，懂了吗？”

　　这是在给自己下最后通牒？

　　林溪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句：“懂了。”
　　张班见她面上极其为难的样子，晓得不能逼得太狠：“我要求也不太高，回到前十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难不难都要硬着头皮上。

　　林溪没有跟他讨价还价，只是在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她还是转了回来，提了点小小的要求：“张老师，我可以换个座位吗？”
　　张班耸耸肩，问道：“你换座位，那别人怎么办？”
　　林溪无意识揉搓起手指，小声解释：“这个位置很多人想坐，如果不是乔时……”

　　“林溪。”
　　张班打断了她：“位置是他们自己选的，没人逼过他们。你得明白，你才是那个没有选择机会的。他们剩下最后一排，那你就得坐在最后一排，他们剩下这个位置，你也必须坐在那儿。”

　　果然是唯成绩论，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公平，只是没想到如今深感其罪的竟然成了她。

　　“我知道了。”林溪放弃了挣扎。
　　与其在这里和他争论，她还不如回去多练几道题，尽早把成绩提上来。

　　回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沈薇拦在门口，神秘兮兮地将自己拉到走廊：“那啥，我有话和你说！”
　　林溪云里雾里的，让她继续说下去。
　　沈薇咳了两嗓子，继续问道：“刚刚我们上课传纸条，不是被张班发现了吗？”
　　林溪点头：“没错。”
　　她还因此被班主任叫去谈话了。
　　沈薇叹了一口气：“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再和你传，但是我中途突然想到了一句话，觉得非告诉你不可，下课前又给你传了一次。”
　　林溪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呢？”

　　“所以，”沈薇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啊，没砸准，扔到乔时的桌子上了。”
　　“……”
　　“你的小石头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我猜是你写的东西都被他看到了。”
　　沈薇不禁没觉得愧疚，反而幸灾乐祸地拍拍她的肩：“那个啥……祝你好运！”

　　好运？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