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润玉华》南静书

1、小片段

　　“你不是玉衡。”
　　“我是。”
　　“玉衡不会与我刀剑相向。”
　　“那只是曾经。”
　　斜阳，流云，玉树琼花，两条着同样衣袍束同样发髻的人影相对而立。二人手中是一剑一刀，剑上映着暖红霞光，刀上缀落了半天星月。
　　“你为什么入魔？”良久，执剑之人再度发问。
　　“一念仙魔。”玉衡持刀的手微动，双眼则依旧看着另外执剑之人，“师弟”
　　“你还肯唤我师弟却为何不肯回去！”剑者的面上浮起潮红——但他身为元婴真人，实际已经能算得是修炼有成，早就不该再像凡人似的激动起来便热血上涌了。
　　玉衡知道其中原因，可到底，他也只叹了一声：“玉悦，我十年前就入了又出封魔渊。”
　　玉悦便沉默了。
　　世人皆知，七星谷封魔渊乃是五百年前魔界入侵时留下的界门，后虽被七星谷的前辈舍身封了，只进不出的名头却就此传开——凡入封魔渊者，无生还。往后的五百年中，七星谷玉衡是唯一一个活着走出封魔渊的人。
　　不，魔，再从那出来时，玉衡就入了魔。没人知道为什么，只知道七星谷掌门座下从此再没了四弟子玉衡。
　　玉衡说他是因为厌烦。厌烦了正道大派的口蜜腹剑，厌烦了一成不变的清心修道，也厌烦了死寂的七星谷，所以他选择入魔。
　　他的小师弟玉悦不信。于是从第一天起，玉衡入魔十年，玉悦就追了他十年。
　　玉悦说，要么我四师兄回来，要么我死，七星谷绝平白不能少了他一个。
　　“你何必？”玉衡背过身去，又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连串的咳嗽和抽气声。
　　良久，当玉悦重新压住了血气，再抬眼去看，山崖边已经没了人影，只留了一个青瓷小瓶，瓶身上用金丝掐了一朵菊花。
　　玉衡不喜欢菊花，他喜欢梨花，玉衡也不喜欢金银，除了行走世俗必要的金银之外，他屋子里只有玉器和木雕。喜欢金银和菊花的是他玉悦，那是他的四师兄专门为他准备的瓶子，就怕用的时候拿错了。
　　从小他就知道，四师兄有个记不太住一模一样东西的毛病。
　　但唯独他的药，十年，一个月一瓶，他手里存了一百二十个小瓶儿，被那人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送进他手里，一月不落。
　　所以有时候他也会想，他的四师兄明明半点都没变，又怎么会突然想不开要入魔！
　　“小师叔！”
　　对了，今天又是新年，他忙里偷闲跑出来这么久，师父该是来叫他了。
　　明天是四师兄入魔离开七星谷的第十一年。四师兄，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