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之不码字就没饭吃》八步莲心

4、家庭大撕逼

　　六十年代的农村，虽然已经接受了解放后的新思想，但是一些传统风气还是在的。
　　比如，女人在婆家的地位还是由公婆和丈夫说了算。
　　一个家庭最有话语权的人，是年纪最长的男性。

　　所以，如果夏邦富不满意，照样可以让江来娣滚蛋。
　　只不过说法不一样，以前叫休妻，现在叫离婚。

　　江来娣虽然糊涂，却是被男尊女卑思想洗脑得彻底的。所以，公公平时让着她倒还罢了，真要跟她计较起来，她也是怕的。

　　进来后看到夏老爷子的脸色，她不自觉就有些腿酸了。
　　“爸。”

　　“你爸在江家！”
　　夏老爷子没好气。

　　江来娣这下知道要糟了，看到旁边站着的夏安，立刻想到是这个死丫头告的状。赶紧道：“爸，是不是这死丫头跟你说了什么？你别信她！这死丫头……”

　　“你给我闭嘴！”夏老爷子更上火，“我夏家的姑娘，不是你说骂就能骂的！”

　　江来娣噎住。

　　“江来娣，我一直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你跟国兵已经结婚，你们的事我就不想多管。包括你怎么教孩子，我也尽量不插手。可是现在，你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把我给安安的馍馍给你家侄儿！”

　　“我……”
　　江来娣震惊，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没想到夏安敢告状。
　　因为原来的夏安性格是很软弱的，从来只知道逆来顺受，根本不敢找人告状。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收拾东西走吧。”夏老爷子不是个磨叽的人，“反正你也看不上我们夏家。一会是吃饭没家教，一会是地主家的小姐做派……你指桑骂槐不是一天两天。我们没聋也不傻，都听得懂。既是我夏家让你那么看不惯，你就走吧。也不用骂我夏家的孩子，我们夏家不管儿子还是闺女，都是宝贝疙瘩，轮不到你来骂。”
　　他看不爽这个儿媳妇很久了，只是一直注意家庭和谐和社会影响，才压着火装聋作哑。现在既然打定主意要撕破脸，便将积怨已久的恶气全发泄了出来。

　　江来娣吓得腿软。
　　这是……要赶她走？

　　“不！爸！不，不要赶我走！”她不能走，不能离开夏家啊。
　　别人都羡慕她嫁得好，每次她回娘家都会被围着吹捧，就连以前喜欢打骂自己的母亲现在都对自己高看一眼，态度也亲昵了很多。自己怎么能走呢？
　　不行，她不要离开夏家！

　　“何必呢？你看不上我夏家的人，甚至连你肚子里爬出来的夏家人都看不上。与其在这里一天到晚骂骂咧咧看不惯，还不如直接离婚再嫁。省得彼此折磨。”

　　夏安在一旁默默为夏老爷子点赞：这老头儿简直太通透了，睿智堪比现代人啊。难得六零年代还有如此思想开明的老人。

　　然而，夏老爷子开明，江来娣却不开明。
　　在她心里，“一女不嫁二夫”是最基本的原则，自己现在被撵回家，算是怎么回事？说什么离婚再嫁，都是扯淡。自己已经脏了身子，哪里还有男人肯要？
　　更何况，夏家条件可是当地最好的，这也是她这些年回娘家的脸面。更是她在娘家地位的保证。
　　这些年，她从婆家偷拿回娘家的东西不知凡几，让娘家无数邻居刮目相看，直夸父母生了个好女儿，夸她孝顺。就连从小看不上自己的母亲，都渐渐对自己和颜悦色，夸自己懂事呢。弟弟弟媳们也都尊敬她这个大姐，每次回家都客客气气，传说中的姑嫂矛盾在她这压根不存在，反而两个弟媳逢事就问她意见，亲热地让她拿主意呢。就连两个侄子念书的事都是她给解决的。
　　可以说，她现在在娘家是说一不二的。
　　现在要是突然被赶出夏家，那还拿什么去帮助侄子读书？拿什么去帮衬娘家？

　　一想到不能再帮衬娘家，江来娣就无比慌张。
　　虽然爸妈现在疼爱自己了，但自己作为一个出嫁的女儿被夫家赶回去，总是没面子的。不知道到时候父母要如何接受这打击？也不知道娘家邻居又会怎么说……

　　江来娣脑子纷乱如麻，当时就跪下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夏老爷子的裤腿就哭：“爸，求求你不要让我走！求求你千万不能让我走啊，呜呜呜……”

　　“……”夏老爷子行军打仗那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阵势。
　　这敌人，是打还是不打？

　　“爸！”夏国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也跟着跪下了，“你就饶了来娣这一次吧！”

　　“什么这一次？她都很多次抢我吃的给表弟了。”夏安撅起嘴，声音不大不小地咕哝。
　　不管有没有很多次，反正这次不能让江来娣翻身，一定要赶走赶走！！
　　而且，虽然现在是全民挨饿的时代，但夏家似乎不至于饿死人。那么原主是怎么死的？想必，抢女儿的吃食去给侄子，也不是第一次了。这锅江来娣背得不冤。
　　想到原主的死，她忍不住再嘀咕了一句：“我都经常饿得头晕眼花呢，下地的时候有次差点栽进水塘里淹死了。”

　　果然，听了这话，夏老爷子更爆了：“走走走！我夏家容不下这样的女人！”

　　“爸！”夏国兵听女儿这么说，也是心有不忍。但把老婆赶走，孩子们不更可怜么？
　　所以还是硬着头皮求情：“爸，来娣是做错了，但她一定会改的。您放心，我回屋一定好好教育她，让她彻底知错，再也不会犯了。”
　　说着，暗中踢了踢江来娣。

　　江来娣反应过来，赶紧点头如鸡啄米：“我改！我一定改！爸我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嘿，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这是他打仗用人的原则，也是他日常交往的原则。
　　一个士兵可以背叛你一次，就可以背叛你一百次。
　　一个人可以伤害你一次，就可以伤害你一百次。

　　这话江来娣有些听不懂，就懵懵地望向丈夫。

　　夏国兵自然是听懂了的，知道父亲心意坚定，吓得赶紧也跟着抱住夏老爷子的裤腿：“爸，她一定会改的！您就相信我们吧！我们还有三个孩子呢，他们没有娘不行啊！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饶了她这次吧！我保证一定再没有下次了！再有下次我第一个跟她离，行么？”
　　说着，又求助地望向自己的母亲。

　　夏老太叹了口气，也上前劝：“是啊老头子，小孙子才刚断奶，没有妈妈怎么行？”

　　她说到点上了。

　　小孙子还那么小，总不能没有母亲。

　　“再说，这样影响也不好。”
　　她有些期期艾艾。

　　夏老头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夏家本就特殊，现在是退隐避祸。能多低调就应该多低调。这也是他当初让儿子娶一个贫农媳妇的原因。如果现在大张旗鼓闹离婚，只怕确实影响也不好。

　　见父亲神色有了松动，夏国兵赶紧赌咒发誓：“爸，你放心，以后她一定不敢虐待女儿了。如果她再有下次，不用您说话，立马离！”

　　江来娣也哭着指天保证：“我知道错了，发誓再也没下回了。爸你就饶了我吧，我一定好好对女儿，好好在夏家过日子！”

　　夏老太也帮腔：“是啊，谁都有年轻糊涂的时候，相信经历了这次，儿媳妇也会想清楚，好好过日子的。三个孩子呢！”

　　夏安在一旁看得着急，却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因为夏老太和夏国兵都不想江来娣走，而夏老头也明显松动了，自己这会子再提出异议，只怕除了让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也改变不了定局。反而落个不懂事的形象。
　　毕竟，这个时候还流行“天下无不是之父母”。

　　作为女儿，坚决要把自己的母亲赶走，是不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接受的。

　　夏安倒是不怕别人的眼光，但怕夏家人、尤其是夏爷爷否定她。好不容易刷的好感，如果现在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心硬的坏女孩，只怕到手的好处就没有了。
　　横竖结果不能改变，还是先拿了好处再说。

　　果然，被那对夫妻一人抱只裤腿的夏老爷子沉默许久，冷哼一声：“好，看在大家都为你求情的份上，我这次就饶了你。如果再有下次，也不用我说了，自己卷铺盖走人吧。”

　　“谢谢爸！谢谢爸！”
　　江来娣激动地恨不得磕头。

　　夏国兵也激动地跟着喊：“谢谢爸！”

　　夏老太也松了口气。
　　其实她是个没什么想法的，不在乎江来娣是去是留，但是儿子既然想留，那就留吧。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家和万事兴也蛮好。

　　夏安撇撇嘴。

　　夏老爷子再度开口：“好了，既然安安被你饿坏了，就先在家里休养两天吧。明天你就去跟队长说一声，就说安安被你饿病了，要在家里歇两天。”

　　“……”江来娣噎住。
　　被她饿病了，好吧。

　　夏安这才露出笑意。
　　爷爷还真贼，理由找得真顺当。

　　夏国兵捏了捏江来娣。

　　江来娣满嘴苦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