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食甜果》地上有烟花

4、来，管镜头叫妈

　　周五早上，许一言的小课堂按时开课。
　　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多半是因为眼瞎，打一顿就好了。
　　哦不，那太暴力了，要谆谆教导才是。
　　许一言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双手相叠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满面笑容：
　　“小董啊，我来给你补补课。”
　　被唤做小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满头是汗：“那个，许导啊，我的文化课成绩好像还不错。”
　　“哦？”许一言身子微微前倾，脸上的笑容更盛，“那你把这上面写的字给我念念。”
　　小董看着桌上的那张A4纸，哆嗦了半天后抖出几个字：
　　“通灵师，女，年轻漂亮。”
　　许一言很满意地看着他，依然微笑。小董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过许一言今天只平淡地问了一句话：
　　“你今早找来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手里拿着个烧鸡啃的男人，和这句话有几毛钱关系？”
　　小董鼓起勇气道：“有两分钱的关系。”
　　许一言眯着眼。
　　“他是人，而且还是通灵师。你看，离要求很近了。”
　　许一言一脸慈爱地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用女性特有的柔和声音道：
　　“滚 。”
　　小董应声扶墙走出。
　　他双腿发软地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早守在外面的员工们都向他默哀。
　　在喜欢搞一言堂的许一言手下做事，那是每天都痛苦并且痛苦着。
　　也不知电视台今年抽了什么疯，非要搞一个《通灵师之战》的真人秀节目，让明星和通灵师组成搭档，一起作战。
　　明星是必不可少的，而通灵师更是重要。
　　只是要找几个很能吸粉的通灵师，那可比找明星困难多了。
　　许一言早已敲定了重量级明星嘉宾——何衣。这个才十八岁的姑娘如今是当红偶像，风头正盛。
　　她的脸和人设出彩到什么地步呢？别的偶像要是公开说句“我就是靠脸吃饭的”，估计最多被大家一笑而过而已。
　　但是，要是何衣看着你，眼睛湿润地来一句“我就是靠脸吃饭的啊”，你一定会下意识地接一句：
　　“给你给你全部都给你，饭和我的命都给你！”
　　总是无辜可爱样子，然而完全闪避“白莲花”这种帽子，相当厉害。
　　事实上有人说过，何衣私底下有些冷酷，甚至不近人情。了解她的粉丝对此有所感受，不过也都没多失望。
　　身为偶像，她只是在努力地扮演好一个大家愿意看到的角色。只要何衣能把人设撑好，尽量别在公众面前崩掉，那就是敬业加出色。
　　在这个节目里，许一言需要一个柔弱的，求抱抱求安慰的小姑娘，很自然而然地邀请了她。
　　别的明星嘉宾也很快被选定，现在让她头疼的是从哪里找合格的通灵师。
　　许一言坐在会议室里，绝望地想道：“难道没有通灵师兼职做艺人的吗，我只想要个像点样子的通灵师啊。”
　　老话说的好，心诚则灵。下午，还真有一个既是通灵师又是艺人的人来了。
　　路上，乔下舟坐在车里，耳边至今还萦绕着那些给她洗脑的话。
　　林姐：“我们每个月会给你两千元的保底工资。”
　　乔下舟一脸期待：“什么时候给我发更多的钱啊？”
　　“等你当上大明星以后，我们就有钱发工资了！”
　　乔下舟默默转身，看见了方六生。
　　方六生对着桌子叹气：“唉，桌子腿又断了，我去找一块儿砖垫着。”
　　乔下舟一脸困惑：“为什么不换个新的？”
　　方六生：“等你当上大明星了，我们就有钱换桌子了！”
　　现在乔下舟严重怀疑在她没来这里之前，这儿的员工都是早饭吃凉风，中午吃暖风，晚上节食不吃饭地过日子的。
　　乔下舟有些抗拒这个节目，因为知道里面装神弄鬼的成分多。而且，这种节目.......真的能存活吗？建国后不准成精啊，我们要走近科学啊！
　　只是为了她的小钱钱，为了南江公司的小钱钱，乔下舟还是被方六生给带出去了。
　　“为什么是你带着我去见许导？”
　　方六生幽怨地拨弄下头发：“上一辈子的时候，那天如果我能护送我的小师妹出去，她就不会......”
　　乔下舟已经知道了要及时打断这个人的回忆杀：“再瞎扯就扔你到奈何桥上烧锅炉。”
　　方六生立刻语气正常地道：“哦，我给许导讲的故事还没讲完，要去继续讲，还有......”
　　方六生的笑容里真的带了一丝忧愁：
　　“我怕你知道自己是骡子的时候要找个肩膀靠。我的肩膀肉厚，靠过的人都说好。”
　　圈内的人都知道，许一言的眼睛很毒。一个人能不能红，是骡子是马，拉到她眼前溜溜就可以了。
　　许导对方六生的评价是：“是匹好马，但是满肚子都是六辈子的破事。”
　　车子最终在大楼前缓缓停下。他们到了。
　　方六生和乔下舟直奔许一言而去，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快速地走着。
　　当方六生出现在许一言面前的时候，许一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你不记得我们的十年之约了。”
　　站在方六生身后的乔下舟退了半步，觉得空气中弥漫着浪漫而凄惨的氛围。
　　方六生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痴痴地站着。
　　许一言则上前两步，拨开了方六生，去看他身后的乔下舟：
　　“说好了十年后再和我讲你上辈子养的那只鸡，你提前跑来是想干甚？”
　　她说这话时上上下下地打量乔下舟。其实许一言心里明白的很，方六生这是给她推荐艺人来了。
　　南江公司的......通灵师艺人？
　　许一言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
　　乔下舟摆摊多日，看得出许一言精明能干还强势。她在许一言面前就是个渣渣，只有站在那儿被碾压的份。
　　方六生在旁边看着，脸上的忧伤表情越发地重。
　　许一言终于开口了：
　　“你们能给她找点适合她的衣服吗？”
　　嗯，这是在说乔下舟土？
　　方六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许一言继续说道：“她的这张脸啊，真的是镜头的亲女儿。”
　　方六生忍不住地问道：“许导，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上相。”
　　方六生完全没料到许一言会给出这么一个评价。林姐和他看到乔下舟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问她有没有才艺。乔下舟并不难看，但要当明星，当靠颜值吸粉的明星，还是差那么点意思。
　　见方六生愣着，许一言知道了他们公司压根就没发现乔下舟的价值。也是，那个破烂公司里全是业余的人，他们能捧出个人气不错的方六生已经是撞了大运。
　　许一言顺手抄起自己的手机，对着乔下舟拍了一张，没开美颜，没p图。
　　照片里的乔下舟皮肤的确不怎么细腻，但是整张脸看上去漂亮了很多。
　　方六生凑过来看，看了会儿后有点明白了。
　　乔下舟的脸上一丁点硬伤都没有。尤其是那脸部线条，十分流畅，看得人很舒服。
　　她的侧脸更是漂亮，能让人目不转睛地看上很久。
　　在镜头下，很多人脸上的缺陷都会被放大。没有硬伤，那你至少是可以做个屏幕里的正常人的。
　　而且不知为何，乔下舟身上的灵气在镜头里很明显，给人种古灵精怪的感觉。
　　只要靠衣服修饰一下她的身材，乔下舟就真的是个小美女。
　　乔下舟诧异于原来自己竟是个小美女，许一言则已经明显地兴奋起来。
　　“你是通灵师，对吗？招个鬼来看看。”
　　提起老本行，乔下舟的紧张感消释了不少，冷静地道：“许导，这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天哪，这个专业范，这个突然高冷的表情！这就是她想要的啊！
　　许一言直接把乔下舟拉到另一间屋里，进行进一步的考核。
　　方六生在外面等着，等着等着又去搭讪妹子：
　　“我有六辈子的故事，你有酒吗？”
　　被他搭讪的妹子吃吃地笑，指着自己怀里的一叠海报：
　　“酒没有，海报倒是有，你要吗？”
　　“要，美女的东西当然要啊！”
　　方六生顺手抽出一张，看清楚后展颜一笑。
　　屋内，很多人对南江公司这个破公司有意见，可是许一言的名字不是白起的，“一言堂”的外号不是白来的，她就把乔下舟给这么定了，定得斩钉截铁。
　　乔下舟恍恍惚惚地出来前，许一言大力地拍了下她的肩膀，表示赞赏，差点把她拍到地上去。
　　门口，等了她很久的方六生见她出来了，把一张海报往她怀里一塞：
　　“走，回去后你看看这位的综艺节目，看看人家是怎么如鱼得水地混的。”
　　乔下舟把海报铺开，低头看去。
　　这一看后，她挪不开目光了。
　　......
　　乔下舟伸出手，颤巍巍地摸向了那人微笑着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