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追梦啊

23、石府家训

　　张涥备好笔墨和信纸，石烨磊一边提笔写，一边对石许鸢道：“按理说你领的是太子的命令，他们二人应该会配合你，但以防万一，他们若是没长眼，认为太子是个毛头小儿，软弱可欺，故意找茬呢，罢了，我还是写两封信吧！

　　石许鸢先是感激道：“孙儿多谢祖父。”然后不解地问：“他二人会因为孙儿是殿下派过去的人而配合孙儿，他们是殿下的心腹？”说完，她就主动接替了张涥，去他祖父旁边帮忙磨墨了。

　　石烨磊将视线从书信中转移开来，看了石许鸢一眼，无奈道：“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太子的心腹，但那两人都是能干事的，不是蠢人，不会无缘无故惹怒未来皇帝陛下派去的人。”说完，他又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女，有些恨铁不成钢，不满道：“你连这个都想不到，还打算参加明年春闱，准备去做官？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平时没事的时候要多想多看，多琢磨人，不能光只看书，有些事情，你从书上是学不到的，死读书是没用的。”

　　石许鸢听了石烨磊的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将来的路，赶紧安慰道：“孙儿多谢祖父的教导，以后凡事一定多加思量。”但她似乎还是有些不解，问道：“祖父既然不愿意孙儿参加明年春闱，过早帮助殿下，为何又鼎力支持孙儿去江南赈灾？”

　　石烨磊叹了口气，收好信纸，塞进信封，递给石许鸢后，沉声道：“赈灾很符合我们石家“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家训，若你能从江南之行体会到家训的意义，那也没有枉费我的一番苦心。本来谭烈想让你祖父我去赈灾，也不是不行，但你祖父我好不容易致仕成功，可以不必理会朝堂的明争暗斗，就不想再沾染太多朝堂之事，此次，让你去历练一番也是好的。”

　　石许鸢听着他祖父的话，有些不服气，略微带着些不满道：“孙儿明年参加春闱，以后入朝为官了，也可以为民请命，此举也未曾违背我们石家家训，祖父为何阻拦？”

　　石烨磊拿起一本书，翻开后却没看，只是看着她孙女的眼睛道：“那是因为你与太子关系亲厚，参加春闱是为了报答太子当初的救命之恩，不是为了遵守石家家训，你明年参加春闱，入朝为官，这时间太急了，在你还没找到为官的意义之前，我不赞成你走这条路。”

　　石许鸢听了她祖父的话，没被说服，仍旧有些不满，闷闷道：“祖父你上次不是说让孙儿孝期满了之后尽早嫁人么，祖父上次可没有说啥为官的意义。还有父亲也与当今圣上关系亲厚，他可以为了当今圣上投笔从戎，去北境抵抗敌兵，最后战死沙场，孙儿为何不可以作为殿下的左膀右臂，为殿下分担朝政之事？”

　　石烨磊放下书，目光悠远，像似陷入了某些回忆中，声音也有些沉闷道：“你父亲与你不一样，你父亲是为了守护我们大燕的百姓才投笔从戎的，只是当时北境战事紧急，他主动请缨了，不全是因为与当今圣上关系亲厚，而你视太子为友、为恩人，参加明年春闱完全是为了太子，这不一样，倘若将来她与你之间有了隔阂与猜疑，不重用你，你会觉得自己遭到背叛，生不如死。”

　　石许鸢认为自己与太子互为知己，关系亲厚，怎会生出隔阂，心里十分不解，回道： “祖父，孙儿与殿下如今没有隔阂，将来也不会有隔阂，殿下对孙儿有恩，孙儿就算牺牲了这条性命都可以，又怎会在乎她的隔阂与猜疑，那些祖父都不必担心，孙儿能承受的。”

　　石烨磊似乎还是陷进了某些回忆中，声音仍旧很沉闷地道： “不，你不能承受。倘若你江南之行有所收获，回来之后，我再给你答案。鸢儿，我们石家不缺名利，你想为官也绝不会是为了追求名利，单单是为了报答太子，丝毫没找到为官的正确意义，那你在经历过一次次的尔虞我诈，人心叵测，遭遇险境后，会觉得疲惫不堪，特别是你一个女孩子，走这条路会荆棘丛生、千夫所指，那么，一日日，你会觉得自己亏欠太子的，一点点地还清了，不再欠她的救命之恩了。那时，她若与你有了嫌隙，那你会非常失望，会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愈加厌恶官场中世故圆滑、面目全非的自己，活得了无生趣。”

　　石许鸢沉默了良久，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祖父的那些话，待他祖父翻了几页书，她才开口道：“祖父，您为官，是为了让百姓少受苦难，是为了海晏河清，让大燕开创一个太平盛世。既然这样，你为何这么早就致仕了？”

　　石烨磊声音仍旧很沉闷地道： “那是因为我想再收几个好苗子，再教导一批学生，让我们石家为民请命的理念传承下去。”

　　石烨磊指了指书桌上的几本书，对他还在磨墨的孙女道：“这些书，你在旁边看看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

　　此时，谭府书房，谭夫人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带着关切的心情，悄声走进书房，看着坐在书房半响不动的谭烈，关心地问：“老爷，你这两日的脸色很差，饭食的也用的很少，莫不是生病了，我派人叫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谭烈看了眼他家夫人，温声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我，我的身体无碍，只是朝中有些事比较棘手，一时间不好处理，你让松儿来书房一趟，我有事与他商量。”

　　谭夫人被谭烈劝走后，没过一会儿，一表人才、器宇轩昂的谭向松就进了谭烈的书房，他行完礼后，温声问道：“父亲，您找孩儿，有何吩咐？”

　　谭烈没有立马回复他儿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儿子。

　　谭向松面对他父亲的目光，也没多少不习惯，找了把椅子淡定地坐了下来。做好后才平静而温和地道：“父亲，您有何棘手事就说出来，孩儿跟您一起想想办法。”

　　谭烈叹了口气后，有些无奈地问他儿子：“松儿，你说说有什么方法，能让石烨磊那老头儿去江南治水？”

　　谭向松想起近日府中下人讨论的石家小姐伤风败俗之举，不由得面露微笑，但看到他父亲正看着自己，他不由得收敛笑容，老实答道：“父亲，石老在我们大燕地位非同一般，他不愿意的事情，就算是当今圣上，也很难强迫到他，父亲何必自寻烦恼？况且，江南那边的洪水，目前还算安稳，当地已经在救治，据传上来的消息称，那里的百姓也无多少伤亡，农田被淹的情况也不是很严重，待明日上朝，您就可以让殿下确定去江南的人选，父亲何必如此担忧？”

　　谭烈叹了口气，皱着眉头，对他儿子道：“江南传来的消息毕竟是经过润色的，还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到底怎样，是不是尸横遍野、人间炼狱，今日殿下还病了，都没去上早朝，明日还不知道会不会上朝，有人早些去江南料理水患，我就早一日安心，万一到时候江南的水患一发而不可收拾，那要怎么办，为父如何不担心。”他停顿了片刻，突然站起来，一本正经道：“松儿，你今晚去一趟石府，告诉石老，就说他若不去江南，为父就不活了，为父明天就去石府门前撞墙。”

　　谭向松又憋不住再次笑了，有些无奈地对他的父亲道：“父亲，您吓不到石老的。”

　　谭烈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恶狠狠地瞪了谭向松一眼。

　　谭向松看了他父亲那凶狠的目光后，丝毫没觉得害怕，反而有些无奈道：“是，孩儿遵命，孩儿告退。孩儿现在就去石府。”

　　御书房内，南荣谦聚精会神地批着奏折，冬兰适时递上一杯雨前龙井，南荣谦端起茶呷了一口，见东兰还站在自己旁边，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于是吩咐其他宫人退下。

　　冬兰待人都退下后，轻声对南荣谦道：“殿下，外面传来消息，谭向松不久前到了石府，应该是为了江南赈灾之事。”

　　南荣谦听了“谭向松”这个名字，知道他应该是谭烈的儿子，有点感兴趣了，没再批奏折了，停下朱笔，笑问道：“谭向松？谭烈的儿子？”

　　冬兰仍旧站在南荣谦身边，柔声道：“回殿下，谭向松正是谭大人的儿子，人称小谭大人。”

　　南荣谦想起据传开的石许鸢不顾脸皮气走谭烈的话，轻轻用手指轻轻扣了下桌，笑着道：“据说谭大人当时是被阿鸢气走的，嗯，那时候应该挺好玩的，可惜孤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阿鸢今日会怎样应付小谭大人，值得期待，继续盯着石府那边，有消息就立马传回来，让孤乐呵乐呵。”

　　冬兰躬身行礼领命道：“是，奴婢遵命。”

作者有话说

　　“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摘抄自北宋张载《横渠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