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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爱恨交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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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杨过边动手在一张洁白干净的画纸上下笔,边听着完颜环的报告,忽地,听她说到一个名字时,停下了手中笔的动作,抬头看向她,「完颜平?」
完颜环道:「是,杨姑娘您要找的那些权贵后人,大致上都已找到也已倒向咱们这边,但偏偏只剩一个完颜平,说什么都不愿在咱们的大业上贡献一份心力。」
自从她让沙通天等人去找出这些大金后人的落脚地至今,一切计划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几乎所有人都倒向了她们这一边,只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有这样一个例外。
杨过道:「理由是什么?」
完颜环道:「完颜平那人似乎看穿了咱们对付其他大金后人的手段了,所以说什么都不愿帮咱们一把。」
身为大金权贵后人的那些家伙,自然是不愿意帮着一个大宋小丫头的,更何况为她卖命,那是更不可能的,而这一点杨过也早已经料到了,因此她利用了金宋两国间的矛盾,把大金后人的落脚处告诉了一些祖上本就与大金有过节的宋兵,利用他们去打压那些大金后人们。
那些人本是大金权贵的后裔,长期以来受到严重的迫害,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反抗,是以一个个都导向了他们这边。
杨过已从完颜环那边了解过,完颜平的祖上是金国大将军,在众多权贵后裔中,他说话的份量是占极大分量的,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对方的支持。
那个完颜平能够看穿她收服他们的手段,这个人很不简单!
杨过道:「那个完颜平最常出现在什么地方?」她有必要去会一会他。
完颜环道:「据沙通天等人传来的消息是,完颜平屡次到耶律相府中行刺,只是次次都失败。」
杨过道:「能看穿我们手段的人,居然屡屡行刺都失败,若不是武功太弱,便是根本无形刺杀对方。」
完颜环一愣,道:「阿…但是耶律楚材是灭了大金的主将,那完颜平应该只是武功太差,才总是失手。」
杨过笑说着:「究竟是武功太过平庸,还是无心行刺,我去探个底不就全知道了?」
完颜环道:「那龙公子怎么办?」
自杨过与龙公子表明心迹后,二人便日日在一块,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想来那龙公子等会便会来找杨姑娘了。
杨过道:「龙儿那里我自己会解决,你不用担心,只说不知我的去向便是了。」
她只是去看一看那个完颜平,又不是打算几日都不回来,近日黄蓉对她的去向也不如以往那般警戒。
耶律楚材,此人虽为蒙古效力,可宋人对他却也是十分敬重的,不为别的,只为这耶律楚材一向提倡两族平等,而不像多数的蒙古人那般,肆意残虐他们宋人,但也因为这样,而遭到蒙古摄政太后迫害排挤,而来到中原。
他的名声十分响亮,自然打探其住所更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杨过一早,便在他们屋檐前的大树上隐身着,只想一赌完颜平是何等人物。
杨过等到天黑,听闻树叶沙沙作响,一道黑影忽地出现在半空中,她倏然亮起了眼眸子,见那黑影已先入屋,杨过也跟随在后。
一跃跳到屋檐上,偷偷扳开一块瓦片,一眼入目。
那个黑衣男子身材瘦削,简直就是一个白面书生,在他对面的是一名女子,那女子长相秀美,却有一股凛然而不可侵犯的威严。
杨过一看,心中微微一动,那个女子给人的感觉似与穆念慈有几分相似。
她不住地摇了摇头,不对,她娘早死了!即使再像,那也不是穆念慈!何况她今日的目的,是为完颜平而来的。
杨过猜想,那名女子应该便是耶律楚材的长女耶律琪,传闻此人虽是女子身,但是胸怀大志却不输给任何男人,但也因其作风强势,到现在已十九岁,都不曾有人上门问津。
而在耶律琪身后的是一名年龄更幼小的少年,他踏上前两步,道:「完颜平,我们一再饶你,你却始终苦苦相逼,难道到了今日还不死心吗?」
听闻耶律家有一子,年龄尚是幼小,想来这少年便是耶律琪之弟耶律晏了。杨过这般心想道。
完颜平不答,垂头沉吟。
耶律晏道:「你既定要与我分个胜负,咱们就爽爽快快动手罢!」说着冲上去就是两拳。
完颜平往后跃开,凄然道:「我行刺耶律相府多次,却始终未果,事到如今,我也不打算再苟活于世。」说罢,提起手上的大刀,就要往脖子上抹了上去。
杨过大惊,当下却不知该救还是不救,救了他,难道他就会帮她了吗?不救他,那对她的整个计划又会有何影响?她还来不及思明前因后果,只得愣愣地看着。
就在此时,耶律琪抢上两步,右手长出,又伸两指将她大刀夺了过来,随手点了她臂上穴道,说道:「不过是比武输了,好端端地何必自寻短见?」
耶律琪这番话,本是说给完颜平听的,却不知这话倒是让杨过听到了心坎里去了。
她这一副凛然大义的模样,让杨过不自觉地把眼前人与穆念慈合二为一,在穆念慈逝世前,她也曾几次见过那般大义的穆念慈,只是后来她们母女俩生活越来越困窘,以至于她都快忘了,从前的穆念慈也是与耶律琪一般大义的女子。
耶律琪缓缓说道:「完颜公子,你行刺我相府已三次,我父亲身为大蒙古国宰相,灭了你大金国,害了你父母,可是你知我的祖上又是为谁所灭吗?」
完颜平微微摇头,道:「我不知道。」
耶律琪道:「我祖上是大辽国的皇族,却让你金国给灭了,我大辽国耶律氏的子孙被你完颜氏杀戮的没剩几个,我父亲少时立志复仇,这才辅佐蒙古大汗灭你金国。」
完颜平茫然无语,咬住上唇,哼了一声,向耶律琪道:「我几次报仇不成,只怨我本事不济,那也罢了,我要自尽,又与你何干?」
耶律琪道:「我知你心中愤恨,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金国已灭,我不愿把过往仇恨加诸在你身上,也希望你能如此,以后不要再来行刺了,否则下次我绝不饶你。」
完颜平又哼了一声,怒目而视。
耶律琪向前,在他腰间轻轻点了几下,解开他的穴道,完颜平当下只觉羞愧难当,转身便往外头急奔而去。
此情此景,杨过尽收眼底,对耶律琪这人是十分钦佩,不由得竟有些心生向往,心道:『日后若能有机会结识她,那当真是我杨过的好福气。』此时也不再久留,轻轻将瓦片盖回,向着完颜平奔走方向而去。
说来,完颜平武功虽不属上乘,但这轻功却是极好的,才不过一时半会便已跑出几尺外,杨过跟着他,却又保持着距离,刻意不跟的那么紧。
完颜平因羞愤难当,因而运起轻功时却是杂念纷飞,怎地都静不下心来,并无察觉到旁人在后跟随,此时已运出数尺外,倒是沉静了下来,双眸合闭,侧耳倾听,大声道:「何人偷偷摸摸的在我身后?还不速现身!」
其实杨过并无意要刻意躲着完颜平,只是方才眼见他所发生的事情,实是觉得此刻出现不大方便,这才躲了起来。
既然他已出声让她相见,那么她也没必要非得在躲藏着不可,她从大树上轻轻一跃,跳了下来,道:「完颜公子,是不是作梦都想杀了耶律一家呢?」
完颜平抿了抿唇,道:「你是何人?刚刚在耶律家发生的事情,都让你瞧见了,是不是?」
杨过笑道:「小女子贱名不足挂齿,只是若完颜公子有心想向耶律家报复,那么小女子倒有一计,完颜公子不知愿不愿听?」
完颜平听她说话声音好听,并与耶律琪有几分相似,不禁心生紧张,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杨过道:「帮你,自然是对你有所求啦,只希望届时完颜公子成功后,定要实现我的一个小小要求。」
完颜平问:「是什么要求?」
杨过轻笑道:「这个嘛……暂时先不与你说,等事成后再说也不迟,否则我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完颜平道:「你打算怎么帮我?」
杨过道:「其实倒也不用我帮,只须将此妙计告知于你便是,方才完颜公子你与耶律琪在耶律府发生的事情,我全看得一清二楚,我知晓那耶律琪是一名女中豪杰,且对自己十分自信,哪怕对方是个男人,她也绝计不会占对方便宜,因此,下次你与耶律琪比武,切记不可使用刀枪对决。」
完颜平道:「可即使如此,她的内力仍是远胜于我。」
杨过又道:「所以你最初时要做的便是输,在耶律琪以为自己已胜过你的时候,趁其不备,对她使用暗器,耶律琪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可不是一般比武,而是生死决斗,倘若真的因她的轻敌而输了,那她也怨不得人。」
完颜平心头畴躇道:『她说的虽然没错,但是、但是这般也太过胜之不武,而且耶律琪此前总是屡次饶我,也没对我多加为难,我、我……』
他虽心恨耶律家对完颜氏的灭门之事,可是心中对耶律琪却有别样情感,他常常恨自己无力杀她,却有时又不禁庆幸,幸好自己没能杀了她,这两种情绪在心头交织一起,他还当旁人看不出来,哪知最看得明的人,竟然便是给予他建议的杨过。
完颜平得了杨过此计法的帮助,心头在国仇家恨与道义中两难着,思虑了许会儿,却是国仇家恨占上了大风,当下不再思量,直奔耶律相府去。
完颜平手脚僵硬,直视着耶律琪,显然仍是有些为难,嘴上却已开口道:「这次比武,我不与你动剑动枪的,一局定输赢,倘若这次我输了,那么从今往后,我便不会再来与你耶律家纠缠了。」
耶律琪点点头,道:「好,这规矩我答应,只希望完颜公子说话算话,不要再来与我耶律家为难了。」
耶律晏道:「完颜平你真确定不动枪剑吗?只比内力,你肯定胜不了我大姊的,用刀剑嘛,至少还可以垂死挣扎一下。」
耶律琪对自家小弟喝道:「晏儿,不得无礼!」
完颜平也不恼气,耶律晏此话虽说得很是无礼,但却也是事实,况且他与耶律琪几番斗下来,对耶律晏此人倒也颇有了解,知他是无心之言,也懒得计较。
完颜平道:「耶律姑娘,动手罢!」
耶律琪有意相让,并不先动手,而让完颜平得了先机,脚下一跃,上下身形颠倒,伸出一掌便要击中耶律琪的头盖骨。
耶律琪动也不动,只见那一掌就要击落,剎那间,一掌击下,却已不见耶律琪待在原地,完颜平正反应不及,仍在找寻耶律琪方位,耶律琪却已在他身后,双掌合并,一齐打在完颜平背部。
完颜平咳出了一口鲜血,转头死死盯着耶律琪,听她道:「完颜公子,你已口吐鲜血,此局该算你……」还未说完,只觉脚下一疼,倒在地上。
耶律晏见状,赶紧上前查看,发现耶律琪脚下竟中了一暗器,瞪向完颜平,道:「你这个小人!竟用暗器害我大姊!」
耶律琪伸手制止耶律晏,对完颜平道:「是我疏忽了,这场比赛虽规定不能使用刀枪,却没言明不能使用暗器,这倒是我的不是了,还未定输赢,却已自信胜过了你,耶律琪无话可说,要杀要剐,还请完颜公子找我一人便罢。」
完颜平久久不能话语,他原先以为自己出了这么卑鄙的手段,即使是耶律琪应当也是不认账的,但没想到耶律琪的心事倒是让那女子说得十分准确。
完颜平见耶律琪面色苍白、喘着气,心下不忍,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道:「我不会再找你们耶律家报仇了,这次比武确是完颜平胜之不武,以后、以后……再与你耶律家无相见之日!」将那小瓷瓶放在地上,转身便走。
耶律琪呆望着完颜平离去的身影,只觉心中异常难受,那是平生不曾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