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最后一只小傻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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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佳节，瑞康城中，人头攒动，灯如火，马如龙。
燕北向驾着阿圆，和荀宇并排走在闹市中。
“这个送给你。”
桃花灯可爱依旧，送灯人却换了。
彼时年少懵懂，如今人物两非。
荀宇推拒，“这个我不——”
燕北向塞进他手里，“收下吧，我心悦你，从始至终，你不必回应，但请不要拒绝。”
“阿爹，父皇，我们去那边！”
阿圆指着对面的花灯如昼欢快道。
“好。”
燕北向牵起荀宇的手，再也没放开过。
……
“阿爹~”
一晃眼十年过去，当初的幼稚小儿已长成青葱少年，只是这性子还是一样粘人。
荀宇正气闷着，不理他。
阿圆顺手折下一枝桃花，单膝跪地，吟唱道，“鲜花啊，请替我长伴美人身侧，免他惊苦流离，护他喜乐无忧。”
荀宇接过花枝，看着俊朗少年，叹气道，“既如此，就不要去了。”
阿圆一屁股坐在地上，与姿态不称的是他脸上极为严肃的表情，“齐国屡屡犯我边境，燕齐之间的这场恶战早已注定，儿子作为燕国太子，当仁不让！”
“你明明知道……”
“儿子知道，他和我是父子，可他不承认我这个儿子，我也不承认他这个父亲。”
阿圆脸上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冷酷，见荀宇愣住，又立马笑开，“阿爹放心，我不会动手杀他的。”
荀宇有一瞬间的恍惚，父皇好像也是这个年纪上的战场，回过神来，看着阿圆稚嫩却坚定的容颜，无力道，“罢了，我管不了你了。”
一直淡定的少年听了这话终于急了，“阿爹是对儿子失望了吗？儿子只想了却一桩私事，也还天下一段太平。”
荀宇抹去他的眼泪，“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阿圆带着鼻音嘟囔道，“再大也是您的孩子。”
荀宇轻笑，“好，去走自己的路吧，阿爹在这里等你回来。”
“嗯。”
少年破涕为笑，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荀宇斜靠在桃花树下，沉默地收藏他的背影。
一身戎装的燕北向进来，站在三步之外不敢上前。
“我要走了。”
“嗯。”
“我会和阿圆平安回来的。”
“嗯。”
“我，不会杀他。”
“……嗯。”
燕北向还是忍不住冲过来抱紧了他，“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荀宇的手犹豫了一下，圈住他宽厚的背。
燕北向低头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等我凯旋之后，把皇位交给阿圆，我们去过两个人的日子。”
“……好，不要让我等太久。”
……
荀宇终究还是等了许久，这场百年鲜见的恶战，从春天打到夏天，又到秋天，才堪堪收尾。
齐皇重伤，燕国惨胜。
“啪啪啪——”
“齐国四十万军队折半，燕国三十万大军损伤惨重，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个男人！绎心王，你说可不可笑？”
荀宇从混沌中睁开眼，“静王殿下。”
“看见本王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荀宇动了动被捆住的手脚，冷笑道，“看见一只总想着鸠占鹊巢的秃鹫有什么好惊讶的？”
静王脸色一变，“没想到他连这个都告诉了你！”
很快他又得意地笑起来，“不过那又怎样，你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三日后，大军班师回朝，你让皇帝禅位给本王，否则别怪本王的剑不长眼！”
荀宇不去看他阴狠的表情，只笑道，“我何德何能，能让陛下禅位给你？王爷未免太高看我了！”
静王“哈哈”一笑，“是绎心王太小瞧自己了才对！别说区区一个皇位，就是皇兄的命，只要你要，他也会不眨眼的给！”
荀宇扯出一个嘲讽的笑，“王爷还真了解陛下。”
静王摸着唇上的胡子摇头晃脑，“兵家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呵，王爷真博学，不过恕我不能答应。”
静王的笑僵在脸上，半晌吐出一口郁气，“不答应也无妨，只要有你在，不愁皇帝不松口。”
“来人，好好招呼王爷，注意别弄死，也别伤了脸皮。”
说罢，又摩挲着荀宇的脸温声道，“王爷这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熬几个时辰，要是什么时候撑不住改主意了，记得让人通报我一声。”
荀宇嫌恶的撇开脸。
静王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屋里很快传出皮鞭划破衣物的“噼啪”声，还有荀宇隐忍的闷哼声。
屋外，太后数着佛珠直喊造孽，看见静王出来忍不住劝道，“阮儿，非要如此吗？他是你哥哥啊！他还饶过你一命！”
静王甩开她的手，“哥哥？他有拿我当弟弟看吗？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就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你也说是饶命，明明我们都是你的儿子，凭什么他就高高在上，我却只能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求他饶命？！！”
太后痛心道，“分明是你先对他下手，要不是母后为你求情——”
静王暴戾地打断她，“所以，母后现在后悔了吗？可惜晚了，儿臣已经没有退路了！”
说罢，他大步流星地离开，留下太后一人捶胸顿足道，“报应啊！”
……
“父皇，我们该怎么办？”
历经数月风霜，荀乐脸上已经有了棱角，然而面对阿爹被绑的消息，他还是惊慌得像只雏鸟。
燕北向一把撕了静王的“勒索信”，咬牙道，“不就是一个皇位吗，给他。但愿他要得起，也能守得住！”
“嗯。”听他这么说，阿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燕北向看出他的小心思，压下心里的担忧，笑骂道，“臭小子，还跟父皇耍心眼儿！”
阿圆挠头，“毕竟是皇位嘛，不是谁都能拿得起放得下！当然父皇除外！”
……
三日，短暂又漫长。
瑞康城。
城门紧闭，静王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来人。
没有暖场，也没有赘言，燕北向抛出玉玺和退位诏书，问道，“阿宇呢？”
城楼上，静王从篮子里取出玉玺和诏书，故作镇定地交给幕僚，“如何？”
那人仔细查看一番，点头道，“是真的，恭喜陛下！”
“好！好！好！”静王一连念了三个好，“皇兄果然有魄力！放人！”
城门打开，一辆马车出来，城门关上。
燕北向几乎是飞到马车跟前的，正要挑起帘子，却被魏无涯拦下，“大哥，小心有诈！”
燕北向摇头，“不会，我能感觉到阿宇就在里面。”
说着便跳上马车，撩起车帘——
“阿北，我，终于，等到，你了。”
时隔数月，这是荀宇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他此生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的神色安详，分明是睡着了，可是有许多不长眼的人却说他死了。
阿宇，你还活着对不对？
“啊啊啊——”
“杀——了——他——们——”
“碎——尸——万——段——”
隔着衣衫，燕北向一处一处亲吻着他的伤痕，像他们曾经无数个夜里缠绵的那样。
可惜，怀里的那人，再也不会忍着羞涩回应他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25章 最后一只小傻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