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金鱼》识香知女人

8、分支

　　李泰先是被安排跟着王龙海学习，但王龙海大部分时间都让李泰在办公室待着，结果他受不了那份清闲，同办公室的人也因他是靠关系进来的，而总是对他冷嘲热讽。有时候，他们还会拿他的稚嫩取笑。与周围人事的格格不入，以及因此衍生的孤独，让李泰闷闷不乐。满打满算干满了两三个月，他没有改变，周围的人对他也没有变。没有办法，他只得请求王龙海，让自己换个工作。
　　王龙海本来觉得带着他不是特别的方便，说话办事都会顾及到身边有一个小家伙，可挨不过李泰的苦苦哀求，而且他也大致清楚李泰在科室所受到的待遇，便答应了李泰的请求。
　　可王龙海就不是个能忍得住脾气的人，刚开始还顾及着李泰，而对底下办事的员工，说话语气都温和了不少，让他们以为王龙海是中了邪。久而久之，他们因为习惯了王龙海特殊的温柔，工作变得松散，使工作出了个大纰漏。
　　王龙海的工程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马上就要到截止日期了，可底下的一员工：胡晓丽，没有和材料生产方交接正确，而迫使工程停了下来，要是只停了个一天两天，王龙海估计还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可需要的这批零部件儿偏偏是紧俏货，厂方说了：要想加急就得加钱，就算加了钱，也得排着队，最快也得等一周。
　　这下子，可是引爆了王龙海的炸药桶，当着众人的面儿就将胡晓丽骂得狗血淋头，这还没了，他更是让胡晓丽直接滚蛋。胡晓丽这下可急了，你说你骂我就算了，骂完就完了，开除这个事哪成啊。胡晓丽可是不听，直接和王龙海扭打在了一起，跟街上的混混没个两样。结果？结果胡晓丽还是收拾包裹，直接被公司开除，底下的其余员工也都噤了声，生怕殃及了池鱼。
　　王龙海这边是着急啊，愁得在办公室走过来走过去，就是没有一点办法，一是经费就那么多，而是时间不等人。
　　李泰听办公室员工闲话，知道是缺了一批重要的零部件儿。自己的远房表哥，又刚好是做这一块儿的，最近因为是新开的工厂没有渠道，正好积压了一批零部件，也正在发愁呢。于是，他连夜打电话问清楚能不能送来，价格是多少，得到肯定的答复，而且价格还低了一层，李泰这才来给王龙海报告。
　　“王哥，这事儿……”
　　“滚出去！”
　　王龙海心里正烦得慌，也没看是谁，估摸着就是自己的老妈子来了也不想见。
　　“王哥，这批材料，我可以解决。”
　　“你有办法？”
　　王龙海打量着眼前的李泰，听他讲事情的经过全部说完，一把抱住了李泰，满脸的欢喜。他觉得李泰这件事班的好，得有奖赏，得请李泰吃一顿饭，这还没完，于是就和公司上层交流，破格把李泰转了正，做了自己的秘书。饭桌上，王龙海喝了许多酒，话也因为事情解决了，多了不少。直接说起了自己的工作史，从大学找工作，到当兵入伍，一直说到转业进了公司。
　　“李泰啊，你知道我以前是怎么搞工程的嘛？白天我就跟着那些个前辈，人家也不肯把那些真本事透露给我，我就晚上，天天骑了那自行车到他家里，我是天天去，雷都打不动。人家家里有什么事情我都知道，他有什么需要，我就马上去帮忙。我那时候，也才你这么大年纪，年轻啊，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都做，跟他家老妈子似的，老妈子你知道吗？就是保姆。我，一大男人，干保姆的活儿，连他内裤都是我洗的。”
　　李泰是听的头昏脑涨的，再加上王龙海不停的灌酒，整个脸都红了，眼睛都看不清楚东西，直往地下倒。王龙海看了，脑子一抽抽，一把拉住李泰的手，用自己熊掌般的手使劲往自己胸口上按。
　　李泰有生以来是第一次遇见有人把自己的手往胸上按的，酒都吓醒了，连连提醒王龙海：“王哥，您看您这儿，别这样，叫人看见不好啊。”
　　“你太可爱了，你知道吗？我都被你的真诚打动了。”
　　李泰一听更是犯了糊涂，啥叫被自己的真诚打动了，赔笑道：“王哥，您先放开，我哪儿敢啊。”
　　王龙海也不理李泰说些没边际的话：“李泰，你还小，你知道吗？”
　　李泰心想我下面小不小你咋知道，可还是连忙自我检讨：“是的是的，我太小，我太小。”
　　王龙海仰着一张大脸说：“你就是小。”
　　李泰又劝说道：“我知道，王哥，您先放开我的手啊！”
　　王龙海觉得委屈，听李泰的语气，自己咋跟个骗小孩儿的怪叔叔一样。“小泰啊，你把王哥我当成什么人啦？要知道，我在这个行业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什么蜘蛛精、狐狸精没见过？王哥我，还不是秉持着一颗正人君子的初心，当那个柳下惠坐怀不乱嘛！我可不是那样轻浮的人啊！”
　　李泰只求王龙海先松开手，自己的手都快被捏断了，冷汗是直往外冒，但是李泰又舍不得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越着急越不会说话，嘟着个嘴，委屈地说道：“王哥，您事先也没给我透个风啊，我手都快断掉了，您这不是欺负我嘛！”
　　王龙海见李泰疼得脸色都变白了，急忙放开手说道：“你明天就来签合同，来当我的秘书，别整天受那档子人的气了。”
　　酒足饭饱，王龙海送李泰回学校，本想着一起会铁坪，李泰撒了个谎，说得回学校收拾收拾东西。
　　王龙海在车上坐得端端正正的，小声说这个自己以前遇到过的奇葩事情。李泰是心猿意马，一句话都没听进脑子里去。车在他学校大门口附近就把他放下了，迷迷瞪瞪的往自己的宿舍走去，因为喝了酒，一条路好像在上下浮动，走着都不得劲。
　　这件事他没跟张勇提，一是怕他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二是因为李泰对张勇，始终是过不去那个坎儿。
　　自从和李泰发生了关系，李泰就不敢再和张勇联系，他怕自己又被张勇的花言巧语给绕了进去。他掩饰得差，也可能是他根本不想掩饰，所以张勇很容易就看出来他的戒备、他的委屈，全都因为不谙世事的纯白而毫无遮掩的裸露在张勇的面前，张勇的心却因为这样的纯白而被刺痛的抖了一抖。他相信李泰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人目前尴尬的关系，所以他不想说出来，给李泰U造成更大的负担。他期待某一天，李泰会对自己敞开心扉，相拥而眠。于是张勇选择委屈自己，把所有的心绪都埋藏在心底，给李泰一个人独处、缓冲的空间。
　　而李泰尚且年少，没法做到张勇期望的“敞开心扉”，所以他最直接的做法是删除掉了张勇所有的联系方式，置之不理。可他忘记了张勇对自己不单单是□□上的渴望。
　　张勇也不是没有联系过李泰，而事实让他了解到：打过去也没用。由于，于情于理，都有足够性的理由，表明自己的错误，再加上他现在一遇到李泰，平常的妙语连珠都没了用。通常只会让李泰更加的反感自己或者引来他的排斥，让他手忙脚乱道歉、安抚的同时，也彻底放弃了。男人，也许部分因此，被人说做无情。
　　李泰自问无愧，但是这件事无理可讲，也无情可讲。相爱没有那么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理，他们相互交缠着又彼此相斥，就如同这世间大多数人一般。
　　王龙海这事儿，李泰不愿去想，只把它当作这过往云烟，他还嫩，但是，几年的忍受已经足够让他明白：有些事情，最好是深埋心底，靠自己去解决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