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人的幸福生活》于尘

26、冷战不止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夏天悄悄的来到，孩子慢慢的长大，柳菊也适应了这种平淡如水的生活。生活是什么？过日子而已。每天，没有都没有特别的事情，她小心的做自己的妈妈、妻子、媳妇。
　　天气越来越热，今年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年头，西瓜到了夏季最便宜的一种水果，价格却一直居高不下，□□毛甚至是一元的价钱到跟冬天时差不多。柳菊发现叶剑和公公似乎都很爱吃西瓜，而公公又刚刚从一场大病的阴影里走出来，于是柳菊便一天往家里拎一个十斤左右的西瓜。第一天买回家，便跟婆婆说，“妈，我买西瓜了！你给爸切着这吃吧！”
　　“现在西瓜可不便宜吧？”
　　“妈，也没多少钱，我看爸和叶剑都挺爱吃的，以后我买西瓜，您切给爸吃，我去给孩子喂奶了。”柳菊发现婆婆虽然嘴上说贵，但是却手脚麻利的切开西瓜，会心的露出一点儿笑容，公公和叶剑永远是婆婆的软肋。
　　一天一个西瓜，虽然有些辛苦，可是家里人吃的高兴，柳菊就是在辛苦一些也无所谓，钱在她的心里并不重要，虽然婆婆也总会唠叨几句，但柳菊并没有放在心上。
　　日子久了，人产生惯性，也不知道是拎到家里第十几个西瓜了，柳菊回来时，公婆正好都在露台上哄孩子，柳菊就直接把西瓜放进了厨房，心想这么大的瓜婆婆肯定能看见。实在是累，生完孩子后体力居然下降这么多，只是一个十几斤的西瓜居然让她心慌气短的。
　　吃完晚饭，准备进厨房收拾碗筷的柳菊，看着地上完好无损的瓜，心中奇怪，“妈，今天怎么没吃西瓜？”
　　“你买的东西我们怎么敢动！”婆婆的声音徒然拉高，显然是在那里憋了好久，柳菊主动一提，终于找到宣泄的出口。
　　“可是，妈我第一天买西瓜回来，就说过让你切给爸吃呀！”柳菊不明白，婆婆怎么又生出这莫名其妙的邪火？
　　“你没说，咱们怎敢动，要不是老头生病，我才不会动你们一点东西，你就是心里没有我们！少说些没有又用的。”
　　柳菊白口莫辩都快要气晕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鼻头一酸，眼泪就要滴下来，眼前一片模糊，耳边婆婆不停的数落声，并催促着公公赶快离开……柳菊心里真的是委屈，只是少说了一句话，怎么又给自己扣这么大的帽子，就是把公婆当成了自家人，才没有这么在意。如果是自己的父母，怎么会为这么一点的小事，跟自己计较，原来竟是她错了，应该时时刻刻的注意每一个细节，她应该要小心的；也是她自己嘴贱，如果没有接这么一句话，婆婆顶多自己生生闷气，怎么会让她如此的尴尬。按照婆婆的脾气，睡一觉也许就好了，这样的发作一次，又不知道会给自己多久的脸色看。直到听到关门声，柳菊的眼泪才顺势流下，可是叶剑抱着孩子就拐进屋中，连看都没有看柳菊。

　　一个人的厨房中，柳菊使劲擦着洁白的瓷砖台面，好像要把它擦破一样，但是心情也随着有规律的运动和力气的消失好了许多。也许真的是她错了，公婆毕竟跟父母不同，她们怎么会象从小看她长大的父母体谅她，包容她！公婆必须向客人一样，恭敬着照顾着，甚至要比对自己的父母还好才不会被挑出错出吧？算了吧！别想太多，以后再小心一点，应该就可以吧！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听到过的那句话，“所谓媳妇，就是要在婆家夹起尾巴做人！”自嘲的笑了笑，柳菊打起精神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下班，一直到柳菊洗碗之前，叶剑的心情都十分的好，甚至再吃饭的时候心底还在默默的回想今天看到的特别的笑话，柳菊洗碗、他讲笑话，那时候是一天之中最温馨的时刻。看着柳菊的笑容，以及怀中儿子跟着柳菊也笑起来的样子，工作的疲劳很快的一扫而光，那种拥有妻儿的幸福和满足是他最深的眷恋。
　　妈妈，他生命中另一位最重要的女人，满脸的愤恨说她的妻，根本心里没有他们时！他的心就象被利剑刺了一下，什么兴致都消失了！闷闷的一个人哄着孩子，想着妈妈出门前的那句话，柳菊在她父母面前时的那种可爱、懂事、细心的样子，而这样的表情她却从来没有在自己父母面前露出过，也许真的妈妈说的那样柳菊从来没有把他的父母放在心上！忿恨填满了他的心，他完全忘记了，是谁总是再过年节、父母生日时督促着她买着买那，和他商量他们尽量多做一些，让她妈妈少作一些……心里只剩下，妈妈的那句话，“你根本就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柳菊以为受了委屈的她，怎么也会从他那里得到一点的安慰，哪怕是象平常一样，看看她摆出一幅欠揍的样子，“老婆，真肥！”沉默是柳菊从叶剑那里得到的唯一回应，无论柳菊说什么，叶剑都纵是你有千兵万马，我就是一言不发；他那种郁闷的个性，心情不好时，就会冷着一张脸，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会理你。孩子没出生之前，甚至是没休完产假之前，不管谁对谁错，柳菊都有心情哄哄他，夫妻俩个不就是你哄哄我，我哄哄你，互相哄着完日子才过的有趣吗？
　　今天，她受不了犹如闷葫芦的他，原本她打算宁事息人，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就当她错了少说了一句话，以后注意。
　　叶剑可没有柳菊的这样打算，他感觉被伤害，她的妻子并没有把她的父母放在心上，这在古代可也是犯了七出之罪的。
　　柳菊可没想跟“哑巴”过日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对我不满意，你可以说出来！”
　　“还说什么？该说的妈都说了！”
　　“什么叫该说的妈都说了？你是说你也认为我没把爸妈放在心上？”柳菊没想到叶剑非但没有一点的体谅她，还给她如此的定性。
　　“西瓜第一天买回来时，我就说过这是给全家人吃的。每天我都让，今天知不过忘说了！”叶剑再旁边冷冷的说，“你今天不是没说吗！”他也生气，本来父亲的病没大碍了是好事，可是才过几天……
　　柳菊真的是无语问苍天，这些话婆婆说了她不伤心，可是从叶剑嘴中吐出来，竟然象利剑一样让她遍体鳞伤，到底是谁没有把谁放在心上，当成一家人？如果是叶剑买回来的瓜，婆婆会这么说吗？叶剑回家、公婆走，叶剑经常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可如果使自己如此，婆婆差点没把家里的房顶掀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有几次，柳菊回家跟公公打招呼，得到了回复；有多少次，柳菊出门，是第二次说“妈，我走了！”才能听到婆婆的回答是“我刚才听到了，你走吧！”这样的待人处世，人心能不冷！而因为相处久了，柳菊也明白了，婆家只是这种习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那管窗外风雨，他们既然习惯如此，又要求别人这么多，她顺从谁让她是人家的媳妇，谁让她看上了人家的儿子！一直以来，她眼中的叶剑没有一点的缺点，是真的没有缺点吗？人无完人，只是她心中的爱为叶剑穿上了一件华丽的外衣，她从不忍心脱掉它，还向所有的人展示它；可是她在叶剑的心中又算什么？什么都抵不上他妈的一句话，就抹煞了她所有的努力、委屈……没有一点的体谅安慰，哪怕是不追究，这种体认让柳菊伤心，也许她是她的沉默让叶剑觉得无论家中发生了何种问题，错的都是她？

　　家庭中出现的矛盾没有谁对谁错，双方各不退让，只能是彼此的遍体鳞伤。
　　今天的柳菊让叶剑感到陌生，剑拔弩张、浑身是刺，明明是她的错，却又如此的理直气壮，他懒的与她争辩，实事摆在眼前，她不主动认错也就算了，怎么还敢反过来给他脸色看？越想越觉得气闷，也越不愿意如此轻易的原谅柳菊；可是他却忘记，夫妻本是一体，就算所有的问题都出在柳菊一个人身上，那么他做的就完全都对？
　　柳菊根本没有想到，婆婆不体谅她也就罢了，叶剑竟然也是这样，疲惫、伤心一下子的涌上心头，她真的感觉很累，觉得这个家里人都拿着这样那样的标准要求自己，她做得很累，也很不开心。一点点积累的怨气，犹如突破了堤坝的洪水，倾泻而出。
　　争吵不知道是怎么开始的，最后只剩下柳菊一个人的控诉声，叶剑真的从没想到，温柔的柳菊也会象这样的歇斯底里。突然的爆发，只是心底积累了太多的委屈和不满，
　　“从来都没有人这么说过我，只有你妈，从来不留情面，无论多伤人的话都能说的出口。”
　　“我又说过什么？因为那是你妈妈，是长辈。”
　　“你们家人就从来没有错吗？你们凭什么抓到了别人的错就揪住不放？”
　　柳菊扯开嗓子号啕大哭，二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来她都不曾如此的失态过，耳边却听见叶剑说，“你小点声，让左邻右舍听到象什么？跟泼妇一样！”
　　看着叶剑一脸的嫌弃与厌恶，柳菊彻底的崩溃，“泼妇我就泼妇了，你把欺负我也就罢了，你也欺负我。”
　　本来所有叶剑和他家里人的不对，柳菊从来都刻意的忘记，因为那种事情的记忆，只能是伤害两个人的感情，可是真的吵起来，从来没有和别人吵过架得柳菊，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我们家怎么了？我妈一天看孩子，够辛苦的了，还得做饭。”叶剑真的不理解身体不好的母亲，辛苦的给他们带孩子，就算是说她几句，又如何！却全然不知，婆婆说柳菊尽管委屈却并不伤心，是他的做法让柳菊伤透了心。
　　“就算是累，也不能拿人当炮灰，这个家里谁不累；我妈也看过孩子也没见她这样！”
　　“你们家怎么了？不就看了一个月的孩子！什么都是说嘴，到时候不还是的我们妈看的多！”
　　“一个月？我回家住两个月怎么算！我爸妈是怕爷爷奶奶想，谁说过不看了！”柳菊想起来生孩子前，婆婆说过的男孩不给看的表情，月子里开是什么也不做的样子，不时和自己埋怨孩子不好的语气，是婆婆已经连续带了孩子9个多月了，即辛苦又累！可是也不能这样就说自己的父母说嘴吧！柳菊脑中乱成一团，她从不知道原来言语也可以着这样伤人，话从叶剑的嘴里说出来，撕扯着她的心。
　　“你！”用手指着叶剑，柳菊说不出话来，眼泪成串的往下趟，她只是想得到老公的一点心疼、怜爱、理解；可怎么把她的父母都牵扯进来？气血上涌，嘴里嘟囔着，“我要打电话！你别拦着我！”
　　挡在柳菊身前得叶剑不愿意和她发生肢体冲突，冷冷的说，“那你也别想让我接电话。”心中气愤，两口子吵架，怎么打电话给爸妈！

　　客厅里，柳菊对着电话的哭诉，一声声的传入叶剑的耳中，儿子今晚似乎也感受到家中气氛的凝重，乖乖的趴在他的怀里，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了。听到柳菊哽咽的说话声，心里一阵阵的抽疼，可同时愤怒也涌上心头，她到底想干什么？想用长辈的压力让自己屈服？认错！他绝对不会，他没错，他不明白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柳菊本来应该做到的，没有做到，不反省一下，居然还和他吵架。心里想着，决不屈服，听到柳菊恢复正常的音调和他说话，“妈，让你接一下电话！”
　　他差点没有跳起来，这时他只想回避，“我不接！”
　　几个回合下来，他听到柳菊语气中又有哭腔，“妈，我说过他不能接电话的！”电话的那一端似乎又说了些什么，“妈说，她只是问问情况，你要是以后还回家，还当她是妈就过来接电话。”
　　叶剑不做声，他气如此的一个大帽子就给他扣了下来，接了电话还不是帮着柳菊训斥他。想起刚刚结婚时，岳父岳母认真的和他说，“柳菊的年纪比他小，平常多体谅她多让着他些。”当时他笑着承诺，如今这样他那里情愿接电话。
　　叶剑却没有想到，无论什么原因不接长辈的电话，而且还是在那样的话说出口后，他选择逃避，就不再有理；如果说柳菊真的有错，那么他的错要比柳菊的大上百倍。
　　本来在母亲劝说甚至是批评的话里，柳菊的心情已经渐渐平复，还开始检讨自己的过失，无论怎样她的确出了问题，才让人有借口，即使是她生气叶剑对她的苛责，如今闹到这种程度也已经够了。
　　妈妈说这样的话，无非是想帮她劝劝叶剑，可是叶剑的态度让妈妈无法收场，这一晚担心她的母亲如何的安睡！柳菊求叶剑、威胁他、刺激他，可是他都丝毫不为所动，这一刻柳菊开始怀疑起他们的爱情、他们的所谓幸福是不是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梦，如今显示逼迫着她从梦中醒来！
　　孤单一人坐在客厅里，抬头看着灯管放射出冷冷的光，柳菊只有一种感觉，就是心灰意冷，她不明白怎么有人能够如此，拼命的要求别人做这儿做那儿的，可是他自己却一点都作不到。曾经她以为，如果因为爱什么都可以忍受，可是今晚想着家中母亲可能一夜不眠的情形，她一点困意也没有。
　　卧室里和儿子一起安睡的那个男人，真的是她千挑万选的那个良人吗？
　　叶剑一直在等着柳菊进入卧室，他以为她的个性，如今哭也哭过、说也说过，气应该都消了吧！静静的等待中，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了卫生间里的声音，迷迷糊糊看着身边整齐的被褥，他知道里柳菊一晚都没有过来。
　　相比以前的小吵闹，那时柳菊都会若有若无得给他些机会，可这一次看着她脸上的冰霜，他不知道该如何做，可怜他结婚前甚至没有和其他女人想出的经验。唯一的就是他的妈妈，一般爆发一下，最多一天也就没事了，可是被柳菊当成透明人的日子竟是这么的难过。

　　结婚将近两年，孩子也快要一周岁的时候，柳菊开始怀疑自己的婚姻，她与叶剑的结合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年龄压力迫不得已的一个选择而已。柳菊感觉日子似乎陷入绝望，如果没有爱情，两个人在一起就只是为了孩子，那么生活还有何乐趣，面对叶剑时，她只是感觉累，累得不想继续，累的想放弃一切。
　　第二天，母亲打来电话，叮嘱柳菊不要因为叶剑没有打电话而跟他斗气，有了孩子为了他也要好好的过日子……柳句嘴上答应着，心里却觉得更加委屈，为什么这样的时候妈妈还是这样理智。女婿等于半子，独生女的她，爸妈对叶剑就好像对亲儿子一样，好的有时候都让她嫉妒，什么都为他们考虑。可得到了什么？叶剑的刻意忽略和不尊重？这样的日子如何继续？
　　小两口的冷战，柳菊的公公婆婆浑然不觉，固然是柳菊刻意隐瞒，但是她的公婆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是真正的冷战，即使公婆在场，柳菊也不同叶剑说一句话，就想他忽略她的母亲一样。
　　原本以为过了几天，时间一长以柳菊的性子自然就不生气了，可叶剑没有想到，柳菊的倔脾气犯了，一直都拿他当隐形人一样，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每晚都在沙发上睡，晚饭时也只是吃一碗白饭，整个人迅速的憔悴，她在折磨自己，疼的却是他的心。家中没了她的声音，他的心里空空的，他不知道她这样还要多久，却也意识到在这样下去，夫妻的感情会受到巨大的伤害。
　　“老婆，别生气了！”叶剑知道柳菊睡着时，是最放松的时候，看着柳菊卷曲着身体窝在沙发里的样子，他所有的坚持都消失了，甚至那天因为什么吵架他都不记得了。
　　柳菊翻了个身，背冲叶剑，装作熟睡，叶剑有点为难，总不能让他对着后背谈情说爱吧！“老婆，我错了，你不要跟我冷战了！”
　　说话吐出的气吹在柳菊耳后，怕痒的柳菊受不了这样的骚扰，腾的坐了起来，板着脸“不睡觉，你想干什么？”
　　这是这么多天第一次柳菊同叶剑说话，虽然脸色不好，但是他大受鼓舞，故意做出委屈的样子，“胖胖，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我看你睡得挺好，一觉到天亮，跟没事儿人一样！”柳菊损他，“再说你不是挺喜欢冷战的吗？怎么样滋味好受吧？”
　　哭丧着脸，叶剑瘪着嘴摇摇头，如果不是心里又准备，他的这个样子，柳菊就要破功，笑出声来，还如何维持严肃的脸孔。“老婆……胖胖！”
　　看着他的这幅样子，所有的气似乎都一下子烟消云散，其实她一直都在等待着他的白旗，那些过激的想法只不过是想想而已！突然她感觉身子腾空而起，吓得她赶紧搂住叶剑的脖子，气急败坏的说，“你想干什么？快吧我放下！”
　　“我抱自己的老婆，警察来了也管不着！”
　　“你要干什么？”柳菊凶不起来，声音变的软弱。
　　“抱老婆睡觉去。”叶剑说的理直气壮。
　　“你还有件事情没做呢！”柳菊并没有忘记她的坚持。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打电话。”叶剑说完语气一转，做出很吃力的样子，“胖胖，你可真是胖了不少……”
　　“去你的，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