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谁又救赎了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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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园。
银灰色碎发的男子将一束白百合放在了墓碑前，手指轻抚着墓碑上的刻字，眼神温柔缱绻，像是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林檎低头看着墓碑上的字迹，微微皱起了眉——墓碑上赫然刻着“白石冬花”这四个字，她知道这个人，是祈织初中时的女友，后来遭遇了车祸。
“呐，冬花，我来看你了，对不起，这次让你等了这么久，你一定很寂寞吧？你看这次我把谁带来了，是林檎，你的姐姐哦，冬花以前还没见过她吧？”
姐姐？林檎一时间有些懵了，没弄懂祈织话里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冬花，对不起……”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男子的眼角滑落，抚在墓碑上的手也微微颤抖，“一个人在那边一定很寂寞吧？可是我却没办法陪在你的身边，我真是世界上最失格的男朋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一定是上帝听到了我的声音，把她送到了我的身边。呐，冬花，是你将林檎送到我身边的吧？”
祈织的话越说越不对劲，林檎似乎也察觉到他此时的精神状态有些糟糕，她后退了几步，身体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被祈织一把抓住了手臂——
“林檎……你会代替冬花，一直陪我在身边的对吧？”
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有些凌乱，碎发下的一对浅褐色的眸子晦暗不明，他抓着她的力度大的惊人，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碾碎一般。
林檎有些吃痛，低低地痛呼了一声：“痛……朝日奈祈织，你给我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离，怔怔地看着林檎灰蓝色的眼睛，低低地嗤笑了一声，俯身吻上了她的唇，牙齿啃咬着她柔软的唇瓣，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冬花……我的冬花……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吧，哪儿也不要去……”
他咬得很用力，林檎的嘴里几乎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想，她的嘴唇估计是快被祈织这家伙咬烂了吧……眼前的男人精神已经几近癫狂的状态，因为什么？是因为那个叫冬花的女孩子么？爱情的力量还真是可怕啊，能让一个正常人瞬间变成魔鬼。
“祈织，快放开她！”
一道黑色的身影蓦地冲了出来，分开了她和癫狂状态下的祈织，林檎有些气喘吁吁地抬头向那个人看去——是要哥。
“又是你。”祈织的脸色蓦地一沉，幽深的眸子里翻涌着淡淡的戾气，“为什么你总是要来妨碍我，要哥？总是妨碍我和冬花，妨碍我跟她在一起，你难道不知道么？！我跟冬花是真心相爱的，为什么要妨碍我们？！”
要金棕色的眸子掠过一丝淡淡的疼痛，他的喉咙上下动了动，有些艰难地开口：“祈织……你听我说，冬花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在了，林檎只是林檎，她不是冬花，她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冬花，你该认清现实了。”
“不……闭嘴！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此时的祈织已经陷入癫狂，他的情绪有些崩溃。银色的锋利光芒冷冷地闪过，一条长长的十字架项链缠上了要的脖子，祈织的双目微微有些发红，他已经不再是平日里的祈织了，此时的他已经失去了自我，他只想把阻碍他和冬花的人统统除去。
要的呼吸越来越艰难，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突然间，一个娇小的身影一晃，转眼来到了祈织的跟前，一个拳头狠狠地砸上了祈织的脸，他的身体顿时有些不稳，松开了手，有些狼狈地后退了几步。
“朝日奈祈织！你给我好好看清楚，你到底在干些什么蠢事？！”金发少女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有些颤抖，一对灰蓝色的眸子幽幽地闪着冷光。
祈织低下头，愣愣地看着手上那条长得有些过分的十字架项链，十字架上折射出的光线瞬间刺痛了他的双眼。他都干了些什么……？
“失去至爱的你固然可怜，但这不能成为你伤害自己家人的理由。逝者已去，所以才更要珍惜还在你身边的人，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究竟是谁一直在你的身边陪伴着你，又是谁真正希望你得到救赎，你再好好看看那条项链，它对于你来说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林檎一边说着，一边将还未从刚才的窒息中缓过劲儿来的要扶了起来。
祈织的身子重重地一颤，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十字架上折射出的幽幽冷光似乎也在嘲笑着他的愚蠢一般，他苦笑了一声，身体突然颓废下来：“是啊……我真是笨蛋啊，冬花明明已经不在了，我到底在干些什么……对不起林檎，还有……要哥，我要自己一个人去克服，已经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了。”
“祈织君，放过冬花，也放过你自己。”
少女清冷的声音令祈织离去的背影一顿，他抬头望了望头顶正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太阳，眼睛忽然有些发酸，自冬花离开，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外面的世界也有了温度。
“谢谢你林檎，我想，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那抹瘦削的身影越走越远，到后来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中。
他会得到救赎的吧……林檎淡淡地收回了视线，忽然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身体放松的同时，感受到自己肩上的重量，她低声关切了一句：“要哥，你还好吗？”
“林檎……”
他低沉的嗓音轻轻地在耳边响起，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两片微凉的唇瓣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她的唇上。她的身子微微一颤，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缠绵的语气静静地在她的耳边诉说。
“你会是我的救赎么？”
……………………
…………
自那以后，要很少出现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祈织也离开了家里，听说好像是去了国外；昴似乎因为上次那件事有意无意地躲着林檎，刻意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因为梓生病住院，椿也因为这个机会得到了梓的那个角色，渐渐忙起了工作的事情；而作为偶像的风斗一向很少回家。
朝日奈宅忽然变得有些冷清，林檎也因此有了阵清闲的日子。
不过人一闲果然好容易无聊啊……林檎有些哀怨地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学校勒令她一周的停课时间也还没到，感觉窝在家里都快要发霉了。
“叮咚。”
门铃声忽然响起，林檎有些纳闷地走过去开门。奇怪，绘麻和侑介那小子还没到放学的时间，雅臣哥和右京哥也还没下班，再说……他们好像也不需要按门铃吧？难道是有谁回来忘带钥匙了么？
打开门，是一张林檎既熟悉又陌生的脸。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黑色蕾丝的连衣裙，收腰的设计显示出她玲珑的曲线，而令林檎惊讶的是她那张脸，竟是与绘麻有七分相似，要不是因为她脸上那抹令人厌恶的笑容，还有周身散发的完全不同的气质，她几乎都以为站在眼前的就是绘麻本人了。
“你是……？”
女人上下打量了林檎一番，蓦地冷笑一声：“你又是谁？”
啊……真是气人啊，顶着一张跟绘麻相似的脸居然摆出这么可恶的表情。大约是无聊太久了，她的心底忽然产生了想要恶作剧的念头。林檎身子随意地靠在门上，双手抱胸，学着女人刚才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唇角勾勒出一抹邪恶的弧度：“我？我自然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那女人的脸色顿时一变，转而扬起一抹刻薄的笑意：“女主人？小妹妹，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是真的，那你倒是告诉我，你男人叫什么名字？”
“我男人……”
“林檎，怎么站在门口？”还没等林檎好好地恶整一顿这个女人，右京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等到他看清另一张面容的时候，脸色蓦地微变，“雨宫……玲子？”
“右京！”
“右京！”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前者是雨宫玲子，而后者则是林檎——值得一提的是，因为闲的无聊积累了太多怨气的林檎今天似乎玩性大发，在雨宫玲子杀人般的眼神中一蹦一跳地扑进了右京的怀里，顿时让没有反应过来的右京一时间身体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林檎轻轻摇晃着右京的手臂，像是热恋中的情侣一般亲昵，语气还略带着撒娇的意味。
右京抿了抿嘴唇，动作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气息有些不稳：“事务所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就提前回来了，怎么，家里来客人了？”说着，眼神望向了对面气得脸色有些发黑的雨宫玲子。
雨宫玲子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右京，新女友？”
“你来这里干什么？”右京皱起眉，有些不悦地开口质问。
这女的该不会是……右京的女朋友吧？林檎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两人，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要是真的是这样，那她岂不是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完了完了。
想到这里，林檎顿时有些心慌地想要松开右京的手臂，谁知手却被他更加用力地紧握在手中，她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向他，入眼的却是他坚毅的侧脸线条。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微微转过头，蔚蓝色的眼睛中闪着她看不懂的光芒。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两人的互动，雨宫玲子的脸色顿时一沉：“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你们情侣之间的二人世界了……右京，我们改日再见吧。”
说完，她便踩着她那双4英寸的高跟鞋身姿摇曳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见人已经走了，林檎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收回来，可是右京好像仍是不为所动，依然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她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轻声唤道：“右京哥……？”
他没有应答她，只是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径自走进了日升公寓，目标明确地走向前厅，动作颇为强硬地将她压倒在了沙发上，一时间，两具身体紧贴在一起，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上的温度。
右京单手扯开了领带，汗水顺着脸颊的两侧滑落，有几分狂野的气息，另一只手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蔚蓝色的双眸中似乎有两簇火焰在跳动，声音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沉，像是在隐忍些什么：“刚才……是在对我撒娇么？”
“是因为那个叫雨宫玲子的唔……”
右京没有给林檎任何辩驳的机会，他的吻如狂风暴雨一般落下，带着攻城略地般的气势，强硬得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他的膝盖一顶，轻松地分开了她的双腿，单手扼住林檎的手腕，高高地举过头顶，炙热的吻一个个地落在她的唇，颈间，锁骨……
林檎有些被吓到了，她一直都认为右京哥是一个成熟稳重、温柔体贴的好哥哥，是家里很可靠的家长，她没有想到，摘下斯文面具的他，居然会是如此的强硬。
“林檎……林檎……”他动情的声音温柔地回荡在她的耳边，直到上身蓦地一凉，她才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被褪了下来，上身只剩下一件香槟色的蕾丝bra。
他的大手轻柔地滑过她的背部……
“啪嗒。”内衣的扣子被轻松地解开了，最后一层防线也被攻破。
“不要右京哥……”林檎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蓦地抓住右京的手臂，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你看清楚，我是你的妹妹啊……”
他停下动作，轻轻地用手蒙上了她的双眼，在她耳边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太迟了……林檎。”
他说，太迟了，林檎。
她轻轻地阖上双眼，一滴冰凉的泪水在眼角滑落。
……………………
…………
夜晚的星子明亮。
林檎一个人坐在花坛前，望着夜空的眼神忽然有些茫然。她当初进朝日奈家的时候，以为可以得到新的家庭的温暖，可是为什么，一切都变了……她以为右京哥会是她可靠的哥哥，可是今天看来，并不是这样的，这样可怕而又强烈的情感，怎么可能会是兄妹之情？
可是他对她的关心，他教她做料理，他为她做的那一碗拉面，他帮她找到了院长……这些发生过的温暖，明明都是那么的真实，难道这些，也全部都不是兄妹之情？
她不懂，但是她知道，或许是时候该离开了。
“妹妹酱真有兴致，在这里看星星么？”光的声音跟语调颇有辨识度，即便林檎不回头看，单凭声音她也能猜到是他。
“作为推理小说家的光哥不如推理一下我现在的心情？”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故作轻松，微微挑眉，茶色的眸子似乎有洞察人心的魔力：“是因为右京哥？啊，不用惊讶于我的能力，我刚从他那儿出来。”
“我只是想和大家成为家人。”
“妹妹酱的想法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得可爱呢。”
“……你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拐弯抹角地骂我。”
“呵呵……”光低低地笑了两声，纤长的手指缠绕起耳边的一缕深橘色长发，“那么，妹妹酱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从这个家里搬出去么？”
“我想是的。”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呢？”
她一怔，抬头看向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不同意？光哥是怎么做到厚脸皮到这种地步的，难道就因为你不同意，我就不能搬出去了么？”
“啧啧，真是过分，居然说自己的哥哥厚脸皮……”他忽的弯下身，微凉的唇瓣轻轻贴着她的耳畔，吐气如兰，“妹妹酱难道忘了……自己还欠我一个代价？”
林檎的嘴角蓦地一抽：“你还真是卑鄙。”
“我并不觉得这个要求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说完，他直起身子，抬脚想要离开，没再管林檎接下来的反应。
“……呐，光哥，观察人类有趣吗？”
少女清脆的声音悠悠地背后响起，光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了她——少女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着光，里面似乎流动着他读不懂的情绪……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她此时又是在想什么？
这是朝日奈光第一次没能看懂一个人。
“有趣哦。”
他选择了故作轻松地回答她。就算他看不懂她了又如何？她也同样没办法看懂他，就像他之前读过的一本书上说过——每个人始终都是独立的个体，人与人之间是根本没办法做到相互理解的，因为根本不会有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痛苦与经历感同身受。
“我也觉得很有趣哦，所谓的人类……明明那么弱小，身体里却隐藏着可怕的、无穷无尽的可能性，无限接近零却又绝对不会等于零的可能性——正因为是这样，我才会去相信人类的那份可能性，你觉得呢，光哥？”
昏暗的光线下，少女姣好的容颜却越发得清晰，光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从自己的胸前传来，沉稳有力，砰，砰，砰……一下又一下。
“不是这样的哦。”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比以往要认真，比以往要坚定，“对于我来说，有趣的不是人类，而是妹妹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谁又救赎了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