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GL）》鬼鬼梨洛

8、Chapter 8

　　早上九点，阳光充裕的一天。祈豫和渺幼并排着坐在麦当劳靠窗边的位置，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晒在肩膀上暖暖的。祈豫翻着当天的财经报纸，喝着温烫的牛奶。她专注的神情很迷人，从侧面看，即使不用睫毛膏，睫毛也是既浓密又往上卷翘。下巴瘦削，与颈部达成完美的弧线。渺幼一边不停地吃着薯条，一边打量身边的祈豫。真是个随时随地都漂亮的女人。
　　“今天我们去哪里？你不用去公司吗？”
　　祈豫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合上报纸，说：“今天周六，我就带你逛逛上海，不能让你白来一趟上海。”
　　渺幼盯着祈豫的眼睛：“所以，打算让我逛完以后，让我回家？”
　　“不回家，难道还让你一辈子跟着我？”
　　“如果可以，我当然不会拒绝。”
　　祈豫瞟了一眼对方笑眯眯的脸，站起身，回了一句：“想得美。”
　　“想得美有什么不好！我就是要想得美！”渺幼嘀嘀咕咕地跟着出门。

　　上海街头一向人流涌动，尤其是到了周末，街上人山人海。渺幼被满大街的人晃得晕头转向，又怕和祈豫走散，只能将视线完全集中于祈豫身上。至于两旁高耸的大厦和雄伟建筑，渺幼根本没有时间去欣赏。
　　“我带你去人民广场逛逛吧，地低下有很多商店，看看你想买些什么。”
　　祈豫忽然停下脚步和渺幼说话，结果渺幼来不急刹车，一头扑到祈豫的怀里。
　　周围有几个打扮很入时的上海小姑娘看到了，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当她们看到祈豫的模样时，脸上又立刻浮现出羡慕的神情，互相之间开始交头接耳。
　　渺幼红着脸解释着：“你走太快了，我都跟不上你。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走散了，我怎么办。”
　　“那这样总好了吧。”
　　一只手掌轻轻握住渺幼的右手腕。
　　“这样就不会走丢了。”祈豫今天似乎格外好心情，对着渺幼深深一笑，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
　　渺幼就这样被拖着向前走，愣愣地看着自己右手腕处的那只手。为什么心此时此刻跳得好快，几乎都可以听到心跳的声音？难道是因为刚才走太着急，所以才这样的？还是……因为她？
　　她将长发都藏入那顶黑色的棒球帽中，简单地穿着黑色T恤和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背影看起来，竟散发着淡淡的帅气之感。难怪马路上的小女生看到她，都会情不自禁地加以瞩目。
　　人民广场上的人更是不不计其数。中国人，韩国人，香港人，美国人，印度人……操着各种语言的各种人种都能在这里找到。渺幼好奇地四处张望。
　　周围有好些对情侣亲密地手拉手，吃着冰激凌的脸上满是幸福。广场的白鸽在调皮的小孩子的驱赶和追逐下，一群群整齐地向一个方向飞去。白色翼羽划破空气，带着阳光向更高的地方前进。
　　“这里真好。”渺幼不由自主地说。
　　“什么？”
　　祈豫回头问，却看见渺幼黝黑的眸子似乎是盯着不远处的冰激淋车，便不由分说来到冰激淋车前买了两个巨大的冰激淋蛋筒。
　　两人坐在花坛的边缘，边晒着太阳边吃着冰激淋。阳光总是有些晃眼，渺幼却一点都不介意。“我决定了，我喜欢上海！”
　　祈豫点点头：“我也觉得不错，一座热闹、繁华、先进的城市。”
　　“我不是说这些。”渺幼摇摇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进一口空气，道，“是这座城市的味道和这座城市的感觉。当你喜欢一座城市的时候，就算是闭着眼睛一片漆黑，都能感受到这座城市的温暖。好奇怪，我明明刚来，却有这种感觉。你说，是不是证明我应该留在这里呢？”
　　祈豫听了以后，脸上却没有太多的表情。“如果你仅凭着此时此刻的感觉而选择留下来，我敢很肯定地说，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如今你看到的，只是这座城市美好的一面。当你以后为了生活奔波忙碌时，也许你会开始感叹这座城市的自私自利和冷漠。”
　　“我知道，你就是不想我留下来，你就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把我赶走！”渺幼有些不开心，说完这句话以后便一声不啃地吃着冰激淋，用后脑勺对着祈豫。
　　祈豫在心里告诫自己，眼前这个小女生是一定要送走的，如果自己一时心软留她下来，那么肯定是给自己招惹麻烦。对，一定要送走。

　　一个年轻的男人夹着画板走到她俩跟前，用客气地口气询问她们是否需要画像。
　　“好啊！”渺幼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但是一出口就立刻后悔了，她犹豫不定地看着祈豫。
　　“好吧，那就画一幅吧。”祈豫见渺幼终于有些开心起来，也不想扫她的兴，一手环上渺幼的肩膀将她靠得离自己更近些。
　　“很好，很好，这个姿势很好，要保持哦。”年轻的画家摆好画板，仔细打量她俩的脸部轮廓之后开始动手绘画。
　　也许是她俩的样貌都十分引人注意，不一会儿，就有一小群人围在她们周围看画家作画，时不时发出“和真人真像啊！”，“她们是不是姐妹？”之类的感叹。
　　渺幼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脑袋微微倾斜靠在祈豫的肩膀上。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现在不是在作画，而是自己就这么能够一直靠着她，那该多好。渺幼心里一惊，她开始害怕自己的这些奇怪念头。
　　“累吗？”祈豫轻声问。
　　“不累。”渺幼也小声回答，“这幅画画好以后能送给我吗？如果我过两天真的走了，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你的话，至少还有一幅画留作纪念。”
　　祈豫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原来提到离别，自己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舍和伤感的情绪的。

　　画好了！画师将刚出炉的素描画展开在她俩面前。
　　雪白的画纸上，两张青春飞扬的脸温馨地凑在一起，一张带着淡淡地笑意，另一张则是甜甜地笑。祈豫不禁去抚摸画纸上自己的脸，如此生动的脸。
　　如果曾经，答应和她一起画一幅肖像图，那该多好。这样就能在想念深重时取出，看上一边又一边，怀念曾经美好的时光。
　　心没由来地狠狠紧缩起来，痛得有些令人颤抖。
　　不是她没有提起过，只是当时的自己觉得人生漫漫，又何须急于一时去做这件普通的事情呢。却岂能料到，一辈子可以如此简短。
　　“是不是画得很好？是不是！我觉得简直画得太棒了！”渺幼兴高采烈地对着画纸指指点点，“你看你的下巴，尖尖地多好看，还有这眉毛，太销魂了……”
　　见祈豫愣愣地盯着画纸，渺幼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你怎么了？不喜欢嘛？”
　　回过神来的祈豫笑着说：“当然喜欢。因为画得太好了，所以看得入神。”
　　“刚才说好的，这张画属于我的！你别耍赖哦！”
　　“好，给你，我从不和小孩子斤斤计较。”
　　渺幼小心翼翼地将画纸卷起来放进包里，抬头看着祈豫的时候笑得格外灿烂：“你可别嫉妒我。”
　　祈豫无奈地摇摇头。真是个小孩子，一幅画就能把她逗得这么开心。
　　“听说不远的地方开了家意大利餐馆，朋友说值得一试，走，我们去尝尝。”祈豫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发现渺幼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回去拍拍她说，“渺幼，走了。”

　　只是，渺幼仿佛丝毫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依旧纹丝不动，视线牢牢停格在某一处。

　　马路对面，有一家三口正在拦出租车。当一辆深蓝色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时，母亲笑盈盈地抱着大约三四岁的儿子慢悠悠地坐进了后座，而父亲则替她们母子关好门，然后自己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很普通的一家三口，祈豫不明白为什么会让渺幼看得目不转睛。
　　许是渺幼从小家庭就不完整，所以当看到这些温馨的画面时会格外留心，也格外羡慕吧。
　　“走吧，以后你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别想太多了。”

　　祈豫伸手刚触碰到渺幼的手腕，渺幼忽然像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地向马路对面冲过去。红色人行灯十分扎眼，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计其数。眼看渺幼就要冲出安全区，祈豫一个箭步上去从后面牢牢抱住她，硬是将她拖回了人行道。
　　“你疯了！没看到这么多车！你找死吗？”祈豫十分恼火地在她耳边吼。
　　渺幼拼命想要挣脱祈豫的桎梏，手脚并用，张牙舞爪，整个人都快坐到地上去了，唯一的目的就是想要直接冲到马路对面。四周不少人驻足，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注视着这两个人。
　　“喂，你清醒一点，你怎么了！渺幼！”
　　无论祈豫怎么叫喊，对渺幼却一点效果都没有。直到马路对面那辆出租车缓缓启动，开出了她们的视线，渺幼才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身体仿佛成了棉花般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祈豫蹲下身担心询问：“你还好吗？刚才到底怎么了？”
　　渺幼愣了几秒钟后，猛然大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抱着我不让我过去！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你为什么不让我过去！都是你！都是你！”
　　祈豫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找到她？你在说谁？”
　　渺幼泪眼汪汪，嗫嚅出两个字：“妈妈。”
　　“什么？……”
　　“妈妈……是她，肯定是她！我不会看错的。就算整整六年没有见过她，我也不会认错！”
　　祈豫吃惊地重新看向出租车开走的方向，可是，那辆出租车早已不见踪影，消失于茫茫车海之中。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