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离（GL）》鬼鬼梨洛

5、Chapter 5

　　祈豫从酒吧里走出来，其他的同事都三三两两各自回家去了。她站在酒吧门口，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一点钟了。脑袋有些胀，也有点晕眩，没办法，她是新官刚上任，第一次和同事聚会喝酒是必不可少的。幸好明天大家都要上班，不然肯定是不醉不归了。
　　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祈豫面前，车窗摇落，一张五官轮廓看起来十分柔和的脸对着祈豫微笑着。
　　“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曹经理，我家就在附近。”
　　曹齐舒点点头：“好，那你自己小心，现在有点晚了。还有，你也别叫我曹经理，叫我名字或者Martin。”
　　祈豫含笑对他挥挥手：“好的，明天见了。”
　　奥迪车一眨眼就消失在暮色之中。祈豫深深呼出一口气，扭动了一下脖子。每次喝了酒，她都喜欢自己静静地走一段路，因为有人曾告诉过她，这样走路的话就不会让酒迷了心智。
　　午夜的上海街头还是会有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商店即使关门了漂亮的橱窗灯也不会熄灭。踩着高跟鞋走路每一步都会隐隐地疼，尤其踩在不是很平滑的石板路上。祈豫停下来，靠着一旁的玻璃橱窗弯下身子，用手揉着受了一天煎熬的可怜的脚。

　　看到现在的我，你会不会很开心呢？现在的我，是不是成为了你所希望的那种人呢？
　　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去伤害别人。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可以穿着正装在高级写字楼里进进出出。
　　如果你真的开心，就托个梦告诉我吧。至少让我知道，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真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祈豫再次深深叹息了一下。她重新站直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从玻璃橱窗里，祈豫看到自己修长完美的身材，和有些疲倦的神情。
　　其实没有了你在身边，我还是活得很好。只是，想起你的时候会觉得格外孤单。

　　此时，一对恋人手挽着手从她身边经过。他们穿着简便的睡衣，手里领着一代零食，明显是大半夜出来买东西回家打牙祭的。祈豫这才想起自己答应过给家里那个小孩子买晚饭回家吃。现在……这么晚了，她一定睡了吧。
　　祈豫还是拐进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吃店，买了两盒盒饭。

　　渺幼的眼皮已经第N次耷拉在一起了。她勉强着睁开眼睛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十一点二十分。电视里放着无聊的韩剧，女主用一个可以当脸盆用的大锅子来做拌饭，然后用勺子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渺幼整个人瘫倒在沙发上，一整天只吃过一杯牛奶和两只苹果，现在肚子已经成凹的状态。那个说过要给她带晚饭回来的人到底在哪里？成年人果然说话都不守承诺。
　　祈豫来到家门口，打开门，迎面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人跟个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披头散发地冲自己过来，手臂紧紧地将自己箍住。
　　“你……干嘛？还没睡觉？”祈豫只能站在原地，被对方抱着。
　　渺幼根本没理会祈豫的话，因为她的鼻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我的晚饭呢？啊，晚饭！”
　　渺幼抢过对方手里的盒饭，乐颠颠地跑去餐桌旁坐下来埋头苦吃。
　　“这么饿的话为什么不下楼买些东西吃？”
　　渺幼的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齿不清地答着：“因为你说会给我买东西回来吃，所以我等着你。”
　　“你……还真是个孩子。”
　　祈豫无奈得笑了笑，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余光飘过那扇紧闭的房门。她扭头看了看渺幼的背影。
　　她是否已经进过这间房间了呢？
　　如果进去过，她为什么不发问？
　　算了，不去想了。
　　祈豫拖着疲倦的身体走进浴室。

　　渺幼狼吞虎咽，一下子解决了一盒盒饭。她摸摸微微突起的肚子，看了看剩余那盒满满的盒饭，心里稍稍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将另外一盒盒饭也吃下去的念头，将它放进冰箱。她走进祈豫的房间，见房内没有人，只有从里间的浴室里传出声响。
　　“我吃好了。”渺幼叫了一声。
　　“你洗澡了吗？”祈豫一边从浴室走出来，一边用一块看起来十分柔软的白色浴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渺幼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
　　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此刻站在眼前的这个人呢？清丽？秀美？亭亭玉立？这些词都无法形容此刻的她。
　　现在的她，没有穿正装时严肃正经的气质，也没有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有些张扬的美丽。此时此刻的她，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般，穿着浅灰色棉质汗背心和纯白色超短运动裤，自然卷的头发松散地披在身上，正弯着腰将换下的衣服一件件丢进洗衣机。白皙的腿修长笔直，腰间更是没有一处多余的肥肉，臀部却有十分优美的曲线。这样的身材不是单单瘦就能达到的，是靠着后天的运动而得的。
　　祈豫转过身，有些疑惑地看着呆滞在原地的渺幼，问：“你洗过澡了？”
　　渺幼像刚刚找回灵魂一下怔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没有呢。”
　　“那你赶紧去洗吧，洗好了早点睡觉。”
　　“可是，我没有……”
　　渺幼吞吞吐吐没有说完，祈豫已经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你先去洗，我有新的内衣，可以给你穿。”
　　“好……谢谢。”
　　渺幼慢慢走近浴室，立刻将身后的门关紧。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看到她的身体的那一刻，会有窒息的感觉？是因为她太美了，美得就算是女人看见了她，都会脸红心跳吗？
　　渺幼有些无力地靠在门上，径直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小小的自己，什么都是如此渺小。尤其和这个庞大的世界相比，自己更是小到和灰尘一样。
　　她摇摇头，有手将额前的秀发缕到脑后，一下子跳进了装满水的浴缸。

　　渺幼穿着祈豫给的睡衣，几乎和祈豫身上穿得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是柠檬黄色。睡衣穿在渺幼身上显得有些大，毕竟祈豫要比渺幼高半个头的模样。
　　“过来睡吧。你睡床上，我在这里打地铺好了。”
　　祈豫正盘腿坐在地铺上，抱着笔记本电脑在看些什么。
　　“这样不太好吧。反正床这么大，你上来一起睡。”渺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不太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让你睡床你就睡吧。反正你也没住几天就要回去的。”祈豫将电脑一合上放在一边，自己倒在地铺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
　　渺幼也不在推脱，一咕噜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房间里的灯不知道怎么自己就熄灭了。大批大批的黑暗径直涌过来。渺幼躺在床上，身上盖得被子凉凉的。她有些睡不着，望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四周很是安静，于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像是被放大了一百倍，噗通噗通，分外清晰。
　　是不是在黑暗里，人的意志会变得格外脆弱。渺幼渐渐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忽然想到，这是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的第一个晚上。一个夏末秋初的晚上。
　　她躺在凌驾于这个城市的高度，一个不属于她的床上。
　　为什么会有出走的念头，又为什么会和那个女生来到这里，渺幼自己也不清楚。只能说是一种冲动，算是青春期的冲动吗？
　　那么，是不是就像那个女生说的，过几天，自己就要回去，回到初始的地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几天的经历，就会像过往云烟一般，渐渐飘远，慢慢消失。那个陡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女生，也就再一次陡然地消失掉。今后的生活，会是这样的吗？
　　渺幼忽然觉得舍不得。却不知道是舍不得现在的这种生活，还是舍不得让那个女生就这么离开自己生活。

　　渺幼坐起来，看了看床边，躺在地铺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发出细微的均匀的呼吸声。
　　她悄悄地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躺到了地铺上，将头轻轻地靠在祈豫的枕头上。
　　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了。但是这不是害怕的感觉，而是一种兴奋，好像说，只要靠近这个人，就不害怕她会消失。
　　祈豫突然翻了个身，一只手臂无意识地搭在渺幼的身上，整个人也更加靠近了渺幼。
　　渺幼的身体有些僵硬。她感觉到对方温热的气息一阵阵吹在自己脸上。还有对方手臂细滑冰凉的触感。
　　渐渐地，睡意重新又回来了。
　　渺幼缩了缩脖子，将脸埋在祈豫的颈间，闭上了眼睛。
　　在这间漆黑的空荡的房间里，有两种细微的呼吸声，轻轻地并存着。

　　【本章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