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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行诗 ...


  •   时间的洪流,摧枯拉朽的碾碎这世间的一切。
      所有人都被卷入这名为‘时代’的漩涡中,各自浮沉。

      大多数人的一生,最多只不过是泛起些许微弱的浪花。
      但总有惊才绝艳者,以一己之力左右了时代的进程。

      一切都始于第二个千禧年的到来前夕。
      以一千年为循环的黄金年代,曾有过多少风华绝代,冠绝当世的人物。(注1)

      但若是非要找出一人,作为那个时代的代言的话。
      我想,那个时代的名字,该叫做----

      维娜·米利亚姆。

      ----《黄金时代--猎人传·维娜·米利亚姆篇》

      .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

      猎人的世界。

      空白一片的脑海中,只有关这个世界的信息,像是被人突兀的硬塞了进来。

      ---那是一个名为《全职猎人》的故事。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被剥夺了一切的空白的生命,连‘自我’都懵懂未知。

      世界的一切,都始于那个故事。

      杰·富力士。奇犽·揍敌客。
      这两个故事中反复出现的名字,成为了心中最初的印象。

      .

      如同每一个新生的生命一般,‘她’对着外界的一切有着最本质的好奇。

      但还是与正常的新生有所不同,即使被剥夺了一切,她依然拥有着成熟的思维能力。

      虽然‘思考’这一能力,对于一片空白的生命而言,只是加深了‘她’的疑惑。

      像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世界,和故事中的那么不一样。‘她’的世界中只有一片混沌的空白,‘她’也无法像小杰那样自由的控制自己的身体跑跑跳跳。可是根据‘她’的想法,‘她’应该也是可以的。

      ‘得到’是一切痛苦的本源。

      ‘她’就这样在一片混沌中懵懵懂懂的成长着,慢慢的,‘她’似乎有些理解了。

      与此同时,‘她’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痛苦。

      ‘她’现在的状况,像是将大脑活生生取出,单独封闭在一个盒子中。‘她’不曾丧失思考的能力,可这却恰恰是最可怕的。

      ‘她’生命的最初,是孤独。

      .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终于了解了一些东西。

      ‘她’和故事中的那些人不一样,‘她’不是人类。

      ‘她’没有身体。

      准确的说,现在的‘她’,只是寄宿在别人身体里的一个小小的灵魂光球。

      在逐渐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像是一夜成长了一般,突然明悟了许多之前一直暧昧不清的事情。

      被‘她’附身的这个小女孩叫做维娜,今年四岁。‘她’不知道‘她’是何时进入维娜的身体里的,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维娜的一部分。但‘她’直觉不是。

      大概是因为,太‘狭窄’了吧。

      就像是在一件合身的衣服里硬是塞进了两个人。而 ‘她’则是那个被硬塞进来的。‘她’经常觉得自己快被压迫的喘不过气了。

      ‘她’大概是个侵入者吧。‘她’想。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因为不是自己的身体,维娜的身体时时刻刻都在排挤‘她’的灵魂,每次不慎碰触到维娜灵魂的光球时,‘她’都能感觉一瞬间像是被千刀万剐般的疼痛。更可怕的是,这具身体像是一座囚笼,‘她’根本无法出去,只能小心翼翼的在最深暗的角落里缩成一团,苟延残喘着。

      很疼,很疼。

      在‘她’连身体都还未曾拥有之时,如同一缕幽魂,连存在于世的资格都还未得到之时。在继‘孤独’之后,‘她’再次得到的感受
      ---是疼痛。

      但这样也比之前好多了---‘她’想。

      对比之前,真的好多了。

      .

      在了解到自己的处境之后,‘她’开始逐渐的,透过维娜的身体,接触到了一些外面的世界。

      好在外面世界的人所使用的语言,和‘她’唯一记得的故事中的语言一模一样。在一遍又一遍的学习和努力中,‘她’终于从周围的人偶尔交谈时提及的些许信息,判断出自己赋存的这具身体,所在的处境。

      NGL自治国。

      ……

      是的,根据那个‘故事’,‘她’现在身处于一个将来会被一群蚂蚁侵略吞噬的国度,而且因为这里人民的信仰,他们基本上是难逃一死。

      幸运的是,现在是1988年,离蚂蚁出现还有12年,只要在2000年之前离开这里去往别的大陆就很安全。

      但不幸的是,‘她’根本没有离开这里的能力。

      ‘她’连警示这些人们都做不到。

      无法说话,无法移动,只能够借着维娜的身体像是观看电影般遥远的接触外界。

      孤独,依然是孤独。如影随形般的孤独。

      ‘她’不明白,明明比起原来,‘她’得到了那么多。

      可为什么,这孤独甚至比起之前茫然未知之时,更让‘她’难耐?

      ‘她’开始主动碰触维娜的灵魂,即使疼痛,也比了无空泛的孤独好上许多。

      而这样接触的次数多了,‘她’发现在维娜睡着时,排斥的疼痛会些许减轻一些,而且十次里会有那么一次的可能,维娜会在看到‘她’,跟‘她’说两句话!

      虽然维娜只是觉得做了一场梦,但对于‘她’而言,能够接触到真实的世界,是‘她’此时全部的渴求。

      因此, ‘她’开始毫不犹豫的频繁和维娜接触,慢慢地,维娜也逐渐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而这是十分危险的。强行挤入他人身体的外来者,若是有丝毫恶意,都会被身体主人本能的排斥涅灭。灵魂间的直接碰撞,无论如何都无法隐藏。

      好在诞生于一片空白之中的‘她’,除了孤独和疼痛,还不知道什么叫做‘贪婪’。

      因为毫无恶念,许多日子下来,维娜的灵魂逐渐接受了‘她’,‘她’也不再被身体极端的排斥,偶尔在维娜特别高兴的时候,‘她’甚至可以和维娜同化感觉到对方所感觉到的东西。

      这本是一个极为危险的讯号,之前也说过,‘得到’是一切痛苦的本源。

      拥有的越多,则渴求的越多。

      本是空白一片的生命,因为能够思索,因此产生孤独。因为身处孤独,因此产生痛苦。因为感受痛苦,因此寻求交流。

      人的贪心总是永无止境。

      好在,‘她’是幸运的。在‘她’即将产生更大的渴求之前,这欲望首先被满足了。

      原本的维娜,消失了。

      维娜,这个名字的含义是‘美丽之人’。
      如同她的名字那般,无可置疑的‘美丽’。

      可若说力量还有限制,财富更是能够具体的体现,可美丽这种抽象的东西,又如何能被证明呢?

      你是否看到过,繁星映射于云层上的影子?星光穿越过缥缈的云层,似有些许光点散落在海面。在海面上折射出小小的光辉,到底是海面映射了群星,还是群星照耀了海面,大抵没人能分得清吧。

      然而毫无疑问的是,那景象,就是‘美丽’。

      而那本不可能属于人类的‘美丽’,却被神明,降临在女孩的身上。

      这是一种超出界限的美丽,可若以‘人类’为载体,带来的,就不仅是欣赏和赞美了。
      嫉妒和丑恶,再容易产生不过。

      其实从之前维娜一家能够在村庄里安然生活了那么多年可以看出来,虽然基本上任何人只要见到她,都会不由自主的认可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小姑娘,但仅以现在维娜这稚嫩的身体,无论将来如何,最少现在,是没有那么大祸国殃民的能力的。或者说,现在的维娜,是不足以诱惑‘正常人’颠覆他们的理智的。

      NGL的人民崇尚自然,他们拒绝一切机械产物。没有了科技的污染,这片土地大部分的人都是质朴友善的。也因此,维娜所生活的这座村庄的人们,在见到这种美丽时,只是遥远的赞叹着,崇敬着,感慨这是受到自然之神恩赐的美丽。

      然而,与NGL淳朴的人民相对应的,是这个国家的背后,最肮脏的交易。当这些人,无意间见到维娜这份纯粹的自然所赐予的美丽,会怎么做呢?

      特别是,拥有这出众美貌的女孩,是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

      此后,在一个最黑暗的夜晚,罪恶之花就此盛开了。

      母亲的鲜血泼洒在维娜的身上,父亲为了保护女儿,拖着已经破烂不堪的身躯,死死拦住丑恶的强盗,拼命嘶吼着祈求其他人的帮助。

      嘶吼,哭泣,鲜血,死亡。
      ‘她’透过维娜的眼睛,看到了这绝望的一幕,也是在此刻,‘她’深深体会到了。

      没有足够力量的美丽,只会孕育罪恶这回事。

      .

      那个夜晚最终以村民匆匆赶来,抓住犯人,救下维娜落幕。被母亲死死护在怀里,被父亲舍命相救,维娜最终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是身体上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只有四岁的稚童,在直视了人性最深刻的丑恶,父母因此倒在眼前,维娜的精神被击垮了,她为了逃避现实,将自己的灵魂封闭了起来。

      在此之后,四岁的孩子需要人来照管,然而,谁都不愿接受这样一个可能随时毁掉家里的灾星。年迈的村长最后无法,秘密地将维娜放在了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远离村子的小院中。

      维娜就这样被一个人丢在了远离人群的地方,村长每隔三天送来食物之外,任由她在这里自生自灭。

      ‘她’知道的,因为自身的美丽而害死父母,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村庄的人们不再认为维娜的美丽是自然之神的恩赐,而是诅咒。

      被诅咒的恶魔之子。

      人总是这样,下意识的排斥着一切超出‘常理’的事物。哪怕跟事物本身毫无相关,为了逃避自身丑恶的心思,毫不犹豫的将其否认,将所有错误怪罪在他人头上。

      天真的可笑,却也残忍的可怕。

      而这场因‘美丽’而引起的悲剧并未结束。

      那个夜晚,被抓住的犯人是来自大使馆的人,思虑再三,村长最终决定把他交给大使馆。

      然后?

      一组军队袭击了村庄,唯一知道维娜去向的村长在一开始被误杀,那人在问遍了所有人都没能得出维娜的下落后,为了杀人灭口,一把火烧毁了整个村庄。

      多可笑,正是因为村民的排斥,维娜才得以逃脱。

      远远地望见村庄里传来的惨叫,紧接着燃烧起飘散着血色的火光,维娜落下泪来。

      [我真的是恶魔之子吗?]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维娜的灵魂已经模糊脆弱到即将消失的地步。

      [我不想再承受这一切了。]

      [这个世界,我不要了。]

      维娜的灵魂在绝望中消散,而 ‘她’最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对不起。

      可是我想活下去。

      你所丢弃的这个世界,就由我来接受。

      以此为交换,我向你起誓。

      总有一天,这份美丽,会成为无可撼动的力量,让所有人敬仰。(注2)

      .

      ‘她’最终占据了维娜的身体。

      可‘她’也知道,这并非没有代价。

      这样的生命,必将比死亡更加艰难。

      这将是一场充满荆棘的重生。

      眼前的一切慢慢清晰起来,远方血色的火光,是‘她’第一次真正见到这个世界的景象。

      ‘她’知道这是一切的开始。

      从此刻起,我的名字叫做维娜。

      维娜·米利亚姆。

      米利亚姆,其意为,永无边界的,苦难之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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