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饲养手册》朝予

11、第十一条

　　宁昭睦又梦到宁睦了。
　　没有像上次那样梦到宁睦的往事，她看到宁睦坐在她时常坐的窗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朝着她微微扬了下嘴角。

　　她被这一笑吓出了冷汗。不是因为宁睦笑的有多吓人，而是在梦中见到一张无比清晰的脸本身就有些骇人，尤其是宁昭睦还占了人家的壳子，多少有些心虚。

　　醒来后发现这身冷汗不是被吓出来的，而是被透明人大兄弟那一声冷气冻出来的……

　　尽书从门外飞进楼里，告诉她藏月灵域有外人进入，宁昭睦出去一看，果然瞧见了几个人。

　　这几人一水的美貌小姐姐，穿着相同的服饰，走起路来如春风拂柳，极尽温柔。

　　“我们是祭司宫中的灵女，奉命为楼主送来节礼。”说罢示意身后的灵女将节礼放下，双手托起一个像是请柬的物事，双手奉上举到宁昭睦面前，“半月后便是灵祀节了，这是灵帖，请楼主过目。”

　　宁昭睦被小姐姐们过于礼貌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客客气气地收了节礼，说了几句客套话，客客气气地将人送走。等人走了，转头就问尽书：“灵祀节是什么？”

　　尽书给宁昭睦解释，“笨蛋，灵祀节都不知道，是澡洗多了脑子进水了吗？”

　　宁昭睦：“？”
　　这句话，说的不是它自己？

　　灵界的灵祀节，就相当于她们那儿的春节，祭祀先祖、辞旧迎新、欢聚一堂，宁昭睦一听乐了，她过来的时候刚刚在那边过完年不久，来了几个月，又要过年了。

　　对于过年这事宁昭睦非常热衷，她小的时候每到过年就有好心的叔叔阿姨到院里跟他们一起过年，大人小人聚在一起非常热闹，后来长大了等到了工作后，因为春节的假期最长，她最期待的也是过年。

　　宁昭睦一边听尽书科普，一边磕着蓝灵瓜子，面前的瓜子皮已经堆成了一个小山，“我需要送上司新年礼物吗？”

　　尽书也不知道。要知道它从前可是它家小忱忱的私有财产，他又是灵界的老大，这种小问题自有人帮他搞定，根本不在考虑的范围内。

　　出于礼貌和感谢，宁昭睦决定给顶头上司花孟送个新年贺礼，不需要特别贵重，心意到了就行，但一时没想好送什么，决定上街去转转，顺便了解了解幻灵族人的年是如何过的。说起来宁昭睦自从来到这里，不是困在陵墓就是在千碧宫，还没瞧过这地方的风土人情。

　　得知宁昭睦要出门玩的尽书兴奋得很，抓着宁昭睦不放手，奶声奶气地恳求她，“睦睦，尽书很多年没有出去玩过了，尽书也要去，求求你了。”

　　宁昭睦被这语气搞得浑身鸡皮疙瘩，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太危险了，那么多人都在觊觎你，你一出藏月灵域马上就有人抓你。”

　　“求求你了睦睦，我藏进碧海珠就没人能发现，没人能抢走你的碧海珠。”说完，没等宁昭睦做出反应，迅速地钻进了碧海珠里。

　　**

　　最近几日千碧宫热闹极了，宁昭睦站在藏月灵域边缘朝底下看去，入目之处皆是碧蓝一片，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顿时变成一片蓝色的海洋。蓝色在幻灵族代表着喜庆和团圆，就像她家那儿的红色一样，看得她头晕眼花，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从此处望去，可以看见整个千碧宫。千碧宫听起来是一座宫殿，实际上，除了宫殿之外，周围的小灵域也算在千碧宫的范围内，像藏月灵域，其实就是千碧宫范围内的一座浮岛而已。这些小灵域数目极多，名字也都千奇百怪。

　　宁昭睦使了个灵术，从藏月灵域飞下，清凉的风从脸颊拂过时，想起自己初次离开藏月灵域去找花孟时，似乎发生过一些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没有抓住。

　　天色很快暗了下去，整个幻灵族的灯火依次亮起，点缀在幻灵族的各个大街小巷。

　　幻灵族街市的夜晚比白天热闹。或许是因为生来的习惯，大部分幻灵族人更喜欢在夜间出没，这里的夜市热闹极了，灯火通明的街道两侧都是一间间的铺子，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让人目不暇接。

　　宁昭睦在灵识海同尽书说话，“你喜欢什么就告诉我。”

　　尽书倒不客气，也将狗腿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只要是睦睦买的，尽书都喜欢。”
　　语气格外欢快。

　　宁昭睦唇角微弯，摸摸自己鼓鼓的灵袋，突然觉得给人花钱的感觉真好。

　　这些日子在藏月楼工作赚了很多灵石，虽然她不懂这到底有多少，但绝对不会少。

　　宁昭睦哈哈笑了两声，“不愧是灵界第一百科全书，很上道嘛！”

　　方夸完尽书，宁昭睦感觉到左手手腕被一个冰凉的手掌扣住，寒意扑面而来，她脑袋一动，额头撞上了更凉的东西。她怔了一下，随后明白了什么赶紧离开，呵呵问道：“大兄弟，你也在啊？”

　　没人回答。

　　宁昭睦想了一下，试探着问：“你也有想要的东西？”

　　是听说她和尽书出来玩，有想买的东西但不好意思直接跟她说所以偷偷跟来了吗？

　　宁昭睦觉得十有八九是这样，于是笑了笑，“那一会我们逛街的时候，我拿着一个东西问你喜不喜欢的时候，如果喜欢，就抓一下我的左手，不喜欢就不抓，如何？”

　　没人回答但宁昭睦有答案了，因为她的左手腕一直被抓着。

　　进入夜市，宁昭睦就发现普通的幻灵族人并不像千碧宫中那些宫主祭司楼主一样牛逼轰轰，几乎没人用灵术来做什么，看起来和她认知中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他们过着自己简单的小日子，灵术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宁昭睦随意选了一条街，从街头走到街尾，不禁感叹：这里的物价真是太低了！

　　一会儿问问尽书，“这个红底白花还有点绿的绸缎你喜欢吗？给你做件新书皮怎么样？”

　　一会托起新做的糖画，悄悄问旁边的空气，“喏，喜欢吗？”

　　左手边一凉，她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买！”

　　逛了半日，宁昭睦捏了捏自己的灵袋，发现跟刚来时相比没什么变化，一枚普通大小的灵石可以换成好多碎小的灵石，能买很多东西。

　　逛的有些累了，宁昭睦随意走进一家饭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几道特色菜，等待上菜时在灵识海与尽书聊天。

　　等菜上桌，宁昭睦就傻眼了，全是花……

　　从饭馆出来后，宁昭睦继续在街市上溜达，听路人八卦说近日灵文阁出了一台新戏，许多人都捧场前去，这出戏讲的是当年千碧宫宫主大人谛忱被封印之前的故事，在幻灵族还没有如今这般强大，在三族之中占据重要地位时，与祭司花孟携手奋斗，使幻灵族强大起来的故事，看起来这讲的是励志故事，但人们更多关注的更倾向于风花雪月。

　　曾在历史上留下过印记的那些英雄人物，总有那么几桩风月往事，如今灵界早已平静很多年，曾经的风云乱世也已远去，很少人居安思危，那些枯燥的打打杀杀枯燥无聊，沾了花前月下看头才足。

　　过会儿还有一场，所以街上许多人都是去凑热闹的，宁昭睦对这出戏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扮演谛忱那个角色的人，听闻人称念玉公子，是个风度翩翩、容貌俊美、温润如玉的人儿，不光姑娘，连许多男人都为之倾倒。

　　不多时，灵文阁已经聚了许多前来听戏的人，两层楼都爆满了，宁昭睦好不容易才抢到了一个位置，入座后果真瞧见了许多特意为念玉公子捧场的男男女女，其热闹程度赶上了她以前看过的当红小鲜肉的见面会。

　　“哼，长相气质跟我家小忱忱完全不能作比。”宁昭睦刚刚为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剥了几颗花子吃了，听见灵识海里的尽书说话，抬头一看，好戏开场了，第一幕出场的就是那位扮演谛忱的念玉公子。

　　宁昭睦的目光从念玉身上扫过，“嗯，你说得对。”比谛忱成熟多了冷酷多了，更惹人喜欢多了，完全没法比。

　　这话飘到坐在宁昭睦身边的谛忱耳朵了，他唇角勾起，悄悄笑了，怎么就这么令人舒服呢？

　　于是悄悄地提起茶壶，为宁昭睦斟满了茶水，又悄悄帮她剥了几颗花子放到了盘里。

　　台上的戏还在继续，半场已经过去，现在是祭司花孟的主场，台上扮演花孟的姑娘咿咿呀呀的唱着，正到了激动人心的时刻，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杀人了！”

　　这一嗓子太过突然，大部分人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紧接着，一具骨架从二楼掉落到了戏台上，以一种可疑的站立姿势展现在所有人面前。那是一副完整的灵人骨架，一些地方还连着写血肉碎末，它双眼的位置现在是两个黑黑的洞，好似盯着台下的看客，加上嘴角扬起的弧度，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还未等人继续看下去，那骨架自行燃了起来，霎时间火势变大，很快将整个骨架包裹起来。

　　这一连串的突发事件搞得看客们愣在原地，接着被惊得四散逃窜。

　　幻灵一族的人，最初由灵魄凝聚而成，虽然最后凝聚出的肉身与妖灵族人区别不大，但骨与肉极难分离。而凶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办成此事，显然他的灵术极为强大。

　　这是宁昭睦无意间从一本书上看到的，这是一种专门剥幻灵族人骨肉的灵术，名叫画骨，它的修习极为困难，导致几近失传，要不是藏月楼藏书众多，宁昭睦也不会见过。

　　宁昭睦随着人群往外走，不经意回头看了看，瞧见看客们面上皆是惊慌失措，有一张熟悉的脸从她眼前闪过，那张脸上挂着一个极其邪魅的笑，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宁昭睦心跳加速，急忙在人群里寻找那张一闪而过的脸，可惜人太多了，一晃就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