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至高至明日月1.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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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们面面相觑，还是李大顶的直隶下属先开口：“大人，这……”
冯定异从宽袖中拿出傅邈的手谕，递给那下属。
下属双手接过信，拆开后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一脸凝重地抱拳：“属下遵命。”
他让官差将乞丐身上的镣铐和绳子都解开，列队收兵，候在空地上等待冯定异下一步的指示。
冯定异把信重新放进宽袖里，视线在乞丐堆里逡巡，最后落在站得较前的阿金身上。
“你是这群孩子的老大？”冯定异问。
阿金唯唯诺诺地称是，不敢抬头。
冯定异微躬下腰，和声和气道：“小姑娘别怕。从京城大理寺来的傅大人训|诫吾等：‘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吾等深夜闯入，冒昧打扰，多有得罪。冯某这厢赔礼了。”
言讫，冯定异退开一步，弯腰作揖。
阿金连忙摆手，心里想这官老爷是什么意思，嘴上却说着“不得罪”，腿一弯便要下跪，被冯定异拦住。
“姑娘怕是误会冯某的意思了。冯某此番前来是受大理寺左少卿傅邈傅大人的命令，大人听说衙里的官兵擅闯民宅，特命冯某前来止损告罪的。”
阿金抬头看了冯定异一眼，感恩戴德地道谢，身后的小乞丐连忙跟着附和。
冯定异笑了一声，继续向院中以及围在院外的邻里百姓解释道：“不瞒各位，昨夜衙里丢了两名重犯。重犯脱逃，受苦的还是百姓，所以傅大人才会下令全城宵禁，还请各位见谅。
如今，和重犯狼狈为奸助其脱逃的官僚已被查处，举直错诸枉，吾等绝不会再让这些贪赃枉法的官员危害百姓的利益。
捉拿重犯的榜文已张贴在城门口，倘若在场的各位有任何线索，还请前往浔阳府，击鼓见告。”
阿金心下一动，原先她奇怪冯定异为何要与自己解释这许多，现在才意识到他这么做恐怕是想让自己给赵无眠传信。
她状似期期艾艾地问：“大人，敢问贪赃枉法的官僚都是谁？”
“冯某不便多说。明日午时，将有囚车从东门出发去往城东的司狱司，途径城北，游街示众。各位若好奇，可待明日前往聚观。”
阿金：“大人，民女还有一事求问。”
冯定异：“请说。”
阿金：“贪官都已落网了么？”
冯定异颔首。
“罪状属实？”
“千真万确。”
话音一落，告谢声和赞许声接连响起，冯定异问阿金：“姑娘还有什么想问的？”
阿金摇头。
冯定异直起腰，朗声道：“夜已深，冯某也该回去复命了，各位都散了吧。”
李大顶的直隶下属纳闷，不明白冯定异和这些不知所谓的小乞丐解释那么多做什么，但想到傅邈手谕上所写“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他便有些理解了，当下放了烟|雾|弹，告知李大顶立即赶回衙门复命，随后领着一众官差跟随冯定异离开。
大武挤出人群，跑去来福客栈通风报信，小虎和几个少年将看热闹的邻里街坊赶走之后，闩上大门。
待院子里只剩阿金等人，长鸣自北宅屋顶一跃而下。
阿金被突然出现的长鸣吓了一跳。
他原先和陈连藏身在柴房顶，怎么这会儿从北宅的屋顶上下来了？
长鸣直奔柴房，阿金一边吩咐小牙去打热水，一边跟上长鸣，不禁问：“阿连呢？”
“他怕李大顶为难你，故意将李大顶支开了。”
阿金愣了愣，追问：“所以引开那个捕头的是阿连？”
长鸣敷衍地“嗯”了声，脚步不停。
“他……是那个捕头的对手么？”李大顶虎背熊腰的，两个陈连才勉强顶得上他一个人壮。
阿金话音刚落，二人已至柴门外。
长鸣看了阿金一眼，撂下句“他轻功很好”后，一把将门推开。
“无眠！”长鸣拍动床板，高声呼喊。
过了一晌，床板缓缓打开，赵无眠仰躺着，赵靑蕖面对她侧躺着，被缓缓升上来。
床板刚停住，赵无眠便挣扎着坐起身，见状，长鸣忙将手伸过去，以便赵无眠搭着他的手下来。
赵无眠直到现在还是浑身发软，两腿直打哆嗦，根本使不上劲，全靠长鸣扶着她，她才能站起身。即便如此，她还是勉力抬脚跨过赵靑蕖横亘在中间的双腿，扑进长鸣的怀抱。
长鸣揽着她的腰，将她鬓边的湿发撩至耳后，轻声问道：“还疼吗？”
赵无眠摇摇头。
长鸣摸了摸她的小手，竟是温热的。他不禁抬头，看见赵无眠绯红的脸蛋和嫣红的双唇，心下一紧，忙问：“是不是哪儿又不舒服了？怎么会发热？”
赵无眠发病后不畏寒，这还是头一次。
“没事没事。”赵无眠撇开脑袋，怕长鸣继续追问自己兜不住，于是有气无力道：“我想去榻上躺躺。”
“好。”长鸣打横抱起她，将她从空荡荡的床上转移到被衾俱全的矮榻。
赵靑蕖缓缓坐起身，静静看着长鸣将赵无眠抱走。无人察觉，他的脸还有唇同赵无眠一样，亦是殷红一片。
小牙进门，原想将手里端着的水盆搁在桌上，却发现桌腿断了两根，她只能先放在地上。
长鸣将浸泡在温水里的帕子拧干，动作轻柔地擦拭赵无眠的面孔，轻声问：“渴不渴？”
赵无眠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往赵靑蕖的方向瞄了眼，心虚地摇头。
长鸣皱眉，也跟着转头往身后望去，衣袖突然被扯了扯，他回头，看向赵无眠。
“长鸣，我刚刚说错了。我想喝水。”赵无眠眨了眨大眼。
听罢，阿金将手里捧着的茶杯递给长鸣，长鸣扶起赵无眠，想要喂她，哪知她竟能自己抬手捧起杯子。
长鸣眸色变深。以往病发后，她都是精神不济，更没有力气站立抑或捧起杯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长鸣盯着赵无眠染了水渍的朱唇，心神大震，一个猜测在他脑中浮现，他腾地站起身。
赵无眠嘴还抿在杯沿上，她抬眼，一脸困惑地看着长鸣。
小牙被突然站起的长鸣吓了一跳，“怎么了？”
长鸣攥起双拳，盯着赵无眠，欲言又止。赵无眠咬住朱唇，慢慢拿下杯子，突然说：“我今日吃过药。”
长鸣眸色几变，终究松开拳头，选择相信她。
“不好了不好了！外头来了好多穿黑衣裳的人！”大武突然闯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
众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长鸣转头，全身紧绷。
小牙心有余辜，一掌拍在大武的肥膘上，恨道：“你怎么回来了？你一来准没好事！”
大武缩了缩脖子，面露委屈，“我刚出门，就遇见一大批人往庙里来，这不赶紧回来报信儿了嘛，哪儿能赖我啊。”
“别吵了，跟我出去看看。”阿金率先推门而出，小牙瞪了大武一眼，跟在阿金身后。
哪知阿金刚出门，就见蓝谷冬拄着拐杖站在院子里，身后乌压压一帮玄衣人。
阿金和小牙都认得蓝谷冬，蓝谷冬亦见过她二人，她一扥拐杖，飞身至柴门外，高声喊道：“靑蕖公子，长鸣，无眠！你们在里面吗？”
长鸣跨出门槛，卧蚕眉蹙起，质问蓝谷冬：“你怎么来了？”
蓝谷冬一瘸一拐地走到长鸣面前，往他身后瞧了眼，舒口气，“吓死姑奶奶了。姑奶奶还以为你们又被抓回牢里了，正打算带弟兄们搞突袭呢。”
长鸣让开身，蓝谷冬回头对院子里的玄衣人打了个手势。几十个玄衣人一闪身，俱都藏匿于屋顶上，和夜色融为一体，只剩豹子一人跟着蓝谷冬走进柴房。
“长鸣你这……”蓝谷冬指了指长鸣染血的衣袍，“要不要紧啊？”
长鸣置若罔闻，背过身不睬她。
“当不成情人我们还能当朋友的嘛。真是冷淡。”蓝谷冬撇撇嘴，不满嘀咕。
她目光一偏，便看见坐于床上的赵靑蕖。
赵靑蕖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愈发俊美无俦，让蓝谷冬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那句诗——人面桃花相映红。
待看清赵靑蕖坐着的那张床是自己从西域带回来的，她眼里的光愈发明亮。
“公子你还好吗？让妾身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蓝谷冬闪身上前，腾出一只手就要去摸赵靑蕖的脸，却被他不留情面地挥开。
“多谢蓝姑娘关心，苣一切安好。”赵靑蕖神色清冷，不着痕迹地和蓝谷冬拉开距离。
“公子，妾身没想到你竟然知道妾身的名字！”蓝谷冬故作羞涩地低下头，实则心里头已经乐开了花，更无暇计较他方才的粗鲁。
赵靑蕖蹙起长眉，第一次发现“公子”这两字，从赵无眠和蓝谷冬口中分别吐出，竟会如此天差地别。
他两指互捻，任凭蓝谷冬在耳边喋喋不休，只望着另一边和长鸣互动的赵无眠，不发一言。
蓝谷冬兀自说了一阵，才意识到赵靑蕖的心不在焉，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觉自己竟忽视了赵无眠。
“无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
赵无眠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她朝蓝谷冬扯出笑靥，想要答话，长鸣却用手肘将蓝谷冬隔开，满脸不悦，“她很累，需要休息，有什么话去外头说。”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至高至明日月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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