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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至高至明日月1.7.1 ...

  •   一看见站在梯上的成坤,陈连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想把事情向赵无眠和盘托出,但成坤像根定海神针地杵在那儿。

      他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气鼓鼓地把身子转到另一边,愤愤道:“冷血无情!”

      成坤提步,慢慢走下木梯,坐到了陈连身旁。

      这个点钟,客栈一楼除了他们这桌再无其他人。

      成坤将头上的帷帽摘下,露出整张脸,望向赵无眠,“你两位大哥都安全了吧?”

      赵无眠应声:“都安全了。”

      “那就好。”成坤点头,解释道:“前几日家中长辈路经此地,我赶赴相迎,耽误了一两天,没能帮上什么忙,还请赵姑娘见谅。”

      赵无眠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本来这就是我们的事,不该把你和阿连牵扯进来的。”

      成坤扯出个生硬的笑容,啜了口热茶,不再作声。

      赵无眠眨眨眼,心底想着,成坤口中的“家中长辈”会不会是药王邈?

      围桌而坐的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相对无言地坐了将近一刻钟,豹子终于领着人回来了。

      “妈了个巴子,这雨忒得讨厌!俺们一出门就大,一回来就小。”豹子边骂骂咧咧边抖落身上的雨珠。

      店小二见几个彪形大汉就这么在客栈里抖雨珠,抖得满地都是水渍,赶忙哎哟哎哟地过去劝阻:“几位客官喂,可不能在这儿抖啊!”

      “边儿去!”豹子不耐地推开小二,径自走向赵无眠,把护在怀里的包袱拿出来,咧着大嘴笑道:“无眠姑娘你看看,俺有没有少拿?”

      赵无眠看了看,感激地露齿一笑:“谢谢豹子哥,就是这些。”

      随后她解开其中一个包袱,从系好的红布中翻出瓷瓶,把瓶子里最后一粒药丸倒出来吞了。

      等她重新把包袱绑好,一抬头,便见周围的几人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陈连蹙眉,突然拿起她搁在桌上的瓷瓶,举在鼻端嗅了嗅,抬眼看她:“这什么东西?”怎么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倒?

      赵无眠唔了声,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道:“就是……药啊。”

      陈连又低头嗅了嗅,嗅出了几味补气活血的药材,他追问:“你得了伤寒?这瓶中有柴胡的味儿。”

      “是啊,晚上好像着凉了。”赵无眠干笑两声,“想起还有药,就拿来吃了嘛。”

      陈连满脸不高兴:“你怎么不和我说?我给你开药啊!随便乱吃出事可怎么办?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他把瓷瓶还给赵无眠。

      “嗯好。”赵无眠接过。

      坐在一旁的阿金插言:“无眠你晚上要多盖些被衾,小牙和我说她第二天叫你起床你身子总是冷冰冰的。”

      赵无眠心下一咯噔,心道看来不能再睡在通铺了。

      她四下张望,岔开话题:“小牙呢?她和我一起来客栈的,怎么一直没见着她?”

      阿金:“阿爹让她先回去了。”

      恰好豹子催她离开,赵无眠见外头的雨小了许多,便背上包袱站起身。

      赵无眠:“阿金,你要一起回老宅吗?”

      阿金说好。

      二人望向陈连和成坤,陈连也跟着站起身:“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赵无眠:“成坤大哥呢?”

      成坤摇头,“我住客栈。阿连,你和我一起。”

      “凭什么?!”陈连怕成坤强迫自己留下,立即窜出一丈远,高声控诉:“你不愿意救人,我愿意!我要回去给赵大哥和长鸣大哥治伤,你没资格管我!”

      成坤皱起浓眉,抱着大刀站起身,陈连已经跑出了客栈。

      他面色有些难看,既然拦不住陈连,只好嘱托赵无眠和阿金:“他性子鲁莽,请二位姑娘多担待。成某在此谢过。”

      赵无眠和阿金边说不必客气边应下,等阿金给向掌柜打过招呼,便带上伞和赵无眠一起离开。

      出了客栈大门,阿金舒口气,她正担心如果成坤也住老宅那睡哪儿,而且老宅多是年轻的少男少女,成坤去了可能不容易适应。

      陈连就站在屋檐下等她们,见成坤没有出来逮自己,这才放松下来。他没带伞,本想就这么淋雨走回城隍庙,但赵无眠和阿金强烈反对,他便咳了声,神色不自然地凑到赵无眠身边,虽什么也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要和她共乘一把。

      客栈外放了两辆用布遮严实的二轮垛车,布里遮的都是木板。豹子和另外一名大汉一人推一辆,腾不出手打伞,赵无眠想要撑伞过去提他们遮遮,被二人谢绝。

      “豆大点小雨,不用遮不用遮。”

      赵无眠只好作罢。

      阿金领头,豹子和大汉推着垛车跟在中间,赵无眠和陈连最后,几人顶着雨赶往城隍庙。

      “我帮你背吧。”说罢,陈连伸手过来要拿赵无眠挂在肩上的包袱。

      赵无眠给了他一个大的,关心道:“你们去码头接成坤大哥,有没有遇上搜捕的官差?”

      “遇是遇见了,但不是李大顶。”除了李大顶,没人知道陈连和赵无眠她们相识。

      “阿连你刚刚想说什么?就成坤大哥还没从楼上下来那会儿。”

      陈连张了张嘴,突然想起成坤的警告,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改成:“没什么。”

      赵无眠知道他不愿说,便换了个话题:“成坤大哥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啊?”

      陈连心道,这应该能说了吧。

      “我听师姐说,他二十岁那年遭仇家追杀,被划伤了脸,后来误打误撞逃到药王谷,我师父见他可怜,便把他收为坐下了。”

      赵无眠了然地点头,又问:“那成坤大哥也懂医术么?”

      “应该会吧,我们药王谷的弟子都得学医。”陈连搔了搔脑袋,“不过师父说过,师兄不是学医的料。他在药王谷呆了几年就出谷了,我看师兄心不在医术上,他更醉心刀法。”

      说起成坤的身世,原本心中有气的陈连瘪了下来,他叹息,小声道:“我师兄也是可怜人,仇家灭了他满门,他却因为医者仁心只能救人不能害人的谷训,不能去找仇家报仇。

      我师父怕他破戒,每两年云游归来便会去找他。其实我这次出谷,一方面是为了历练,一方面也是为了监督师兄。”

      赵无眠没想到成坤竟有这样的过去,她有些不明白:“成坤大哥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破戒,说不定他已经放下了呢?你们总是这样防着,他想忘也忘不了啊。”还要特地派陈连来监督,会不会有些小题大做了?

      陈连摇摇头,故作老成:“你不懂。灭门之恨,血海深仇!我师兄刚入谷时,天天嚷嚷着要出去报仇雪恨,闹得那叫一个鸡犬不宁。后来他总算消停了,又被我师父发现在练魔功,要不是我师父发现及时,他差点就走火入魔了。就是因为旧年我师父又发现他在练魔功,才让我下山的。”

      赵无眠眨眨眼,很想问陈连,既然他下山的任务是监督成坤,怎么每次和成坤失联他一点都不担心?

      但她没问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一个:“成坤大哥的仇家是谁?”

      “这我就不清楚了。全谷上下,除了师兄他自己,就只有师父知道了。”陈连咧嘴一笑,向赵无眠细细分析起来:“依我之见,他那仇家应该挺厉害的,要么是武功高强的盟主之流要么是位高权重的朝臣,不然我师兄干嘛一直等到现在都不动手。很显然他现在还不是人家的对手,我看呐,可能还要再过个四五年他才会去报仇。”

      赵无眠也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陈连瞅她一眼,见她满脸凝重,还以为她在为成坤忧心,便拍了拍她的肩,开解道:“放心吧,我师兄他话虽少但人不傻,没有九成的把握,他不会白白去送死的。”

      赵无眠冲他扯出个笑脸,点了点头。

      二人说了半天话,已经和前头的豹子和阿金落下了一段不小的距离,于是两人不再闲谈,赶紧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拐过街角,迎面走来一队搜捕的官差,赵无眠和陈连都是小乞丐的扮相,如今撑着一把崭新的油纸伞有些说不过去,便低下头,准备躲进一旁的巷子。

      偏偏被一个眼尖的捕快瞧见:“后面那两个小叫花,站住!”

      陈连低咒:“倒霉催的。”

      赵无眠扯了扯他的袖子,和他一起慢慢走过去。

      “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捕快将她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阿金见此,赶忙过来替她二人解围:“官老爷您误会了。前阵日子不是不准乞丐在城里随意走动么,所以我们……”

      那捕快想起之前听说有京城的钦差莅临,阙知府确实曾下过不准乞丐在城中随意走动的命令,就是怕被钦差大臣瞧见,影响政绩。

      他最后看了赵无眠和陈连一眼,转向豹子,朝垛车颔首,“这什么?”

      豹子答了什么赵无眠没听见,因为她和陈连被阿金拉着继续往前走了。三人都心有灵犀地装作不认识豹子,否则小乞丐和两名大汉的搭配才是真的说不清。

      陈连突然咦了声,“那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赵无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有个着红装的女子撑伞从街头经过,伞沿遮住了她上半张侧脸,风骤起,将伞向后吹离了些,露出女子整张美艳的侧脸。

      陈连一拍掌,倏地望向赵无眠,“她不是……”当时在码头帮着李大顶追捕她们的赵真凤嘛!

      赵无眠点头。两人赶紧拉着阿金拐进巷子里。

      赵真凤原本已经横穿过这条街,突然鬼差神使地又倒了回来,提步走入。方才她似乎在余光中瞥见了个和赵无眠身型相似的人,怎么转眼间人就不见了?

      她广开耳目,从街头走到街尾,和豹子擦肩而过时还瞥了他一眼,依旧没发现任何异样。

      豹子好不容易把捕快唬弄了过去,结果一抬头,赵无眠三人全都不见了,他和大汉推着垛车跑向街头,结果经过一个巷口时突然听见阿金叫他,阿金冲他们招手,豹子便拐了进去。

      赵真凤心神不宁,猛地反身回头望,却发现原先推垛车的那两人竟也没了踪影。

      曲折的里弄中,赵无眠和陈连站在原地等阿金。

      油纸伞不够大,雨滴砸湿了陈连露在伞外的右臂,他拍落肩头的水珠,扭头问赵无眠:“那什么凤的应该认不出我们吧?我们都穿成这样了。”

      赵无眠摇头,“她只看我的背影都认得出我。”

      陈连惊骇:“她到底谁啊?大阴天穿一身红衣,吓都吓死人。”

      “她……应该算是我的亲人吧。”

      “亲人?”陈连不信:“哪有人把自己亲人送进大牢的,大义灭亲呢?怕不是你当她是亲人,她当你是仇人吧?”

      赵无眠不作声了。

      陈连瞪大眼,“不会吧!她真当你是仇人啊?!”

      赵无眠愣了半晌,才微不可察地点点头。她之前一直回避赵真凤把她当仇人的事实,现在这么被陈连说开,感觉心头像堵了块大石,闷得很。

      陈连回想当时赵真凤追捕他们的狠劲,他还清楚记得自己的手被赵真凤的鞭子抽到脱臼,疼了他好几天,现在想来还心有戚戚焉。

      陈连试探地问了句:“她现在是又想抓你回牢里么?”

      赵无眠小小声答他:“应该是。”

      “那你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我看她那样子真的有些像,”陈连凑近赵无眠,用气音吐出几个字:“索命的女鬼。”

      赵无眠哭笑不得,抬手作势要拍陈连。

      陈连见她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这才边躲边笑。

      等阿金把豹子领过来,她们在曲折的里弄里七弯八拐,终于回到了城隍庙。

      待几人相继入内,庙外三丈远处,一名红衣女子举着伞站在雨中,勾唇一笑。

      庙后一进的老宅内,赵靑蕖坐在檐下,正向环着他坐成一圈的姑娘们说着什么。

      听见门外的动静,他抬眼,正好和走进院子里的赵无眠视线相对。

      “无眠。”赵靑蕖缓缓站起身,坐在他旁边的姑娘见状欲来搀他,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赵靑蕖对那姑娘温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还请姑娘自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至高至明日月1.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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