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盘人生》U盘幽冥天使

7、舞台幕后

　　演出结束，后台的化妆间里，永晟用卸妆油胡乱抹在脸上，背景演员的装扮都简单，几把就抹掉了油彩妆，头箍发套一拽，一头浓密的短发直接滑落出来，因为当演员要带发箍，家里才没再给剃新兵蛋子头，留起头发的永晟相当好看，皮肤白皙，黑发健康，微微垂下的头帘正好落在眼睛上方，首先是那双深邃透着灵动的双眸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气息，鼻梁高挺，嘴角微微上扬，三下五除二的换掉演出服，身着一身练功服和球鞋，环视全场后淡定离开，因为他有自己的打算，一个谁都不理解的想法。“永晟，干嘛去呀？等我一下”，李国旗顶着个大花脸不着急不着慌的从隔壁溜达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扒演出服，身后跟着小嘴撅的老高的服装师的新徒弟小梦，主要演员的服装都是好料子，服装老师相当在意，演出一结束就让徒弟小梦紧盯主角，因为除臭、除尘、熨平、收箱等一些列的工作等着呢！，李国旗和永晟住同一个宿舍，每次演出，李国旗都是把东西直接扔到永晟的包里，自己当甩手掌柜，男演员东西不多，一个发箍兜着卸妆油和化妆用的油彩颜料，主要演员因为剧情需要，尤其李国旗的反派，是可以用专门的化妆师帮助化妆，所以连化妆油彩都不用带。演出结束卸妆时，到普通演员化妆间把头套一摘，往永晟包里一扔，再顺手挤一些卸妆油一抹，就算完事。正好碰到永晟出门，包也收拾好背在肩上。“我卸台去，别等我，给我领份宵夜”，说完，永晟已跑的没影了。
　　“你的鞋呢？”，服装师的小徒弟一边收李国旗脱掉的演出服，一边瞅着穿运动鞋的男二号问，李国旗说“旁边化妆间呢！我找去”，回到男主角化妆间，林凡和李淳也已经把演出服脱下来，小梦虽然是女的，干这个份职业，早把男演员忽视，直接就把服装抱走了。三个男孩穿着短裤背心，顶着大油彩妆的脸，齐刷刷的坐在镜前卸妆。“听说了吗？明天早课，要给咱们介绍对象”，李国旗坏坏的笑道，“胡说八道，是结对子、听说要拍双人舞”，李淳解释道。林凡说了句“可以自己选吗？”，李国旗抢先说道“谁都别跟我争思竹”，李淳和林凡一口同声说道“切”。
　　舞台上人声鼎沸，“放、再放、左边拉住，右边放，好，一起放”，一个舞美老师在指挥放大幕，随后大幕被放下来卷起抬出去，服装老师忙着往鞋里喷除臭剂，并把收拾好的演出服入箱装车，灯光师忙着拆卸追光灯和各式彩灯。刘师傅看见永晟过来，直接吩咐“先拔线、收线”，连接高音音箱和低音音箱的两路通道的线收起来，说的简单，拆的可不容易，短的十几米，长的几十米，都是在胳膊上绕圈，再一捆捆单独绑上，几根线收完，手臂酸软，手上、衣服上也全是土，永晟毕竟演员出身，没干过这种活，第一次缠线没有经验，不会用巧劲，手套也没带，几组线收下来，已经如同泥猴一般，灯光师傅看着笑道“永晟，你不会是把线绕到脖子上了吧？”，永晟手忙脚乱的回答“您可要教教我，看我缠的线真丑”，灯光师傅笑道，“你给织毛活的姑娘帮个忙，绕几圈毛线就明白了，松点绕，下次用时一抖就开，你这紧的，快死结了”。别看永晟缠线不好看，拔线头、缠线时可没闲着，默默记住链接的设备原理，脑子里不断呈现一个虚拟的链接线路图，收获很大，回头有几处不明白地方再请教一下刘师傅和家教（中学物理的陈老师）。
　　其他工种的设备装箱后，强壮的舞美队师傅们全都围到舞台一侧的音箱旁，七十年代的设备都很粗糙笨重，首先就是大、沉，一个大号的音箱至少4个人才可以抬动，为了舞台美观，两个大音箱上下落着，卸台时也需要人力抬下来。一位舞美师傅好心的推了一把永晟说“你腰伤还没好利索，还要跳舞呢！靠边站”，说话的正是舞美队队长李师傅，舞台背景大幕就是他画的，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美工，正经的美院毕业，做舞台背景大幕设计快30年了，作为队长，这类重活也当仁不让的挺身而出。但永晟站着没动，直接用手搭住音箱一角说“放心，我可以”，一咬牙，合力与另三位师傅把音箱抬了下来，然后是卸另外一组，其他师傅用推车把卸下来的音箱往场外拉。
　　此刻，永晟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团队，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身着练功服，宽肩、健胸、细腰、长腿显露无疑，彰显年轻，帅气，举手投足里都散发着浓烈的艺术气息。而周围老师傅们的旧工作服、脏手套，岁月打磨满脸褶皱，早已没了往昔曾经台上的风光。灯光师大李说“姚大姐，想当年您在舞台上的范，我就是因为看您表演，才死说活说的调到团里的”，李队长接茬到“可不是，你姚姐的功夫了得，给咱们团以前的红歌可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服装师姚老师皮肤白皙，虽然发胖了的身材，依稀还能看到当年的风采，苦笑道“没赶上好时候呦！”。永晟早就听说舞美队师傅的故事，舞蹈演员最后的归宿，好的进团办、创作办，大部分自谋职业，不想离开舞台的就干舞美，永晟心里有数，做起事情就很投入，即使是卖苦力，也心甘情愿，装完车，队长李师傅拍了拍永晟后背说“小伙子真棒”。“永晟，你的夜宵，李国旗让你吃了在干，说你中午就没吃”，说着，服装师的小梦徒弟走过来，边说边递给永晟夜宵包，大家随便洗了洗手，女的做设备车箱里，男的就坐在拉设备的大卡车后边空地，也不管敞篷卡车风大，就打开夜宵包吃起来，夜宵也就是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有的老师傅家有孩子，面包是孩子的早餐，不舍得吃要带回的，上车前用保温杯接点热水，就着白天的剩茶根喝。永晟本来可以坐演员的面包车回去，但也坚持到卸台最后，也坐着敞篷卡车回团，打开夜宵包，里边比其他舞美师傅多了一块巧克力，这是那个年代给舞蹈演员的特殊待遇，永晟直接就把巧克力递给刘师傅，“给您吧！”，刘师傅满意的说“这孩子，今天表现不错”，就直接踹兜里了，他的家庭负担很重，几个孩子要养，老婆没工作，这玩意平时不会给小女儿买的。
　　北京深秋的夜晚还是很凉的，卡车载着设备、以及如同工人的艺术工作者回到团里，车一到，已经有师傅打开库房，永晟继续帮助舞美队的师傅卸车入库，又是一阵大体力搬卸，永晟深感老师傅们的不易，体力消耗比舞蹈演员还大，但待遇是有差别的，演出费最少，连个夜宵都有差别，至少那块巧克力就是差距，灯光师傅大李三十多岁，是下属矿区调来的工会干部，喜欢摆弄灯具，矿上演出帮着打追光，后来索性调到团里干起灯光，没做过演员，也就没有经历过这种落差，音响刘师傅也是类似，他两没做过演员，并不理解这种心态，而其他几位舞美队的师傅，却是切身体会，看着永晟递给刘师傅的巧克力，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大家过来，总结一下”，队长李师傅招呼大家，舞美队的传统，装卸完台一定要开会总结，服装师姚老师抢先发言说“今天谢谢李队长，帮我们服装组装车，一个服装箱都没遗失”，音响刘老师白了姚老师一眼，露出不屑的眼神，典型赤裸裸的拍领导马屁，灯光大李也举手发言“今天人手紧张，姚老师的小徒弟帮我爬顶棚打了会儿追光，不错，定点很精准”，队长李师傅发言“装置组换场组织的好，一点都没乱”，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发言，都捡好听的说，唯独没人夸音响刘师傅，随后队长李师傅宣布散会。